---陛下三十不立后，朝野急得跳脚，他却偷溜出宫对青楼女子惊鸿一瞥。

那女子弹着琵琶笑他：公子穷酸样，连杯酒都赊账。

他咬牙摘下标玉佩：够不够买你一辈子？次日丞相之女得知消息，

茶杯摔得粉碎：一个妓子也配？杀手潜入青楼时，她正被人掐着脖颈，

却见窗外禁军黑压压围了一片。龙袍男人踏血而来，剑尖挑开杀手衣襟露出相府烙印。

金銮殿上百官死谏，他直接扔出结发婚书：要么朕退位，要么她封后。

---大渊的皇帝萧执，三十整寿刚过，满朝文武便像是约好了一般，

将立后选妃的折子雪片似的堆满了他的御案。烛火通明的乾元殿里，

他捻着手里一份言辞最是恳切激昂的奏本，嘴角扯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丞相柳青源的门生写的，字里行间，无非是国本不可动摇，中宫不宜久虚，

句句不离“江山社稷”，字字暗指“丞相嫡女”柳如烟贤良淑德，是为佳选。“佳选？

”萧执将折子随手丢开，身子向后靠进宽大的龙椅里。殿内熏香袅袅，

却驱不散那股子无形的憋闷。他才三十，登基十年，自问算不得昏庸，

将这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一点点收拾出些模样，边境安稳，国库也渐渐丰盈，可这帮臣子，

眼睛却只死死盯在他的后宫空悬上。仿佛他不立个皇后，不生出个皇子，

这大渊的天顷刻就要塌了似的。柳如烟？他见过几次，确实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行止有度，

言谈得体，美则美矣，却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眉眼间挑不出一丝错处，

也寻不到一丝鲜活气。想到余生要与这样一位“贤后”在重重宫规下相敬如宾，

萧执只觉得那憋闷更重了几分，压得心口发沉。“高德忠。”他唤道。

伺候了他十几年的老太监立刻趋步上前，垂首听命。“更衣，朕要出宫走走。

”高德忠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陛下，这都二更天了，宫门早已下钥，

况且……”“况且什么？”萧执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朕微服私访，

体察民情，还要挑时辰不成？去，找两件寻常富家公子的衣裳来。

”高德忠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看着温和，实则主意极正，一旦决定了的事，

九头牛也拉不回。他不敢再劝，只得喏喏应了声，赶紧去张罗。片刻后，

一身玄色锦袍的萧执便出现在了宫墙的阴影下，高德忠同样换了便装，忧心忡忡地跟在一旁，

身后还有两名同样换了装束、气息内敛的贴身侍卫。一行四人，

悄无声息地从一处专供帝王应急使用的侧门出了皇城。夜的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庄严肃穆，

显露出另一番喧嚣模样。朱雀大街上灯火依旧通明，酒旗招展，贩夫走卒的吆喝声少了，

丝竹管弦与男女的调笑声却从沿街那些装饰华丽的楼阁里隐隐传来。

空气中浮动着酒香、脂粉香，还有一种恣意的、鲜活的生命力。萧执负手缓行，

目光掠过那些挂着“怡红院”、“醉春楼”匾额的地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久居深宫，对这种地方本能地有些排斥。正欲转身往更清静些的地方去，

一阵夜风忽地送來一缕琵琶声。叮叮咚咚，不成曲调，像是信手拨弦，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和……嘲弄？萧执脚步一顿。这琵琶音，

与周遭那些刻意讨好的绵软之音截然不同。他循声望去，见不远处一座三层小楼，

不如别家那般张扬，匾额上只题着“听雪楼”三个清瘦的字。那琵琶声，

便是从二楼一扇半开的轩窗里飘出来的。鬼使神差地，萧执走了过去。

楼内倒不似想象中那般乌烟瘴气，陈设雅致，客人也多衣着文雅，像是些文人墨客。

一个眼尖的龟公见萧执气度不凡，虽衣着不算顶华丽，但身后跟着的“仆人”都透着精干，

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这位公子爷面生得很，头次来我们听雪楼吧？快请进，

可有相熟的姑娘？”萧执不答，目光扫向二楼那传出琵琶声的雅间。龟公会意，

却面露难色：“公子好眼力，那是我们楼里的头牌，惊鸿姑娘。

只是……惊鸿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客。”“头牌？”萧执眉梢微挑，

“架子倒不小。”高德忠立刻上前，

将一锭足色的雪花银塞进龟公手里：“我家公子慕名而来，只听一曲便走。

”龟公掂了掂银子的分量，脸上笑开了花，却又压低声音：“不瞒公子，惊鸿姑娘性子孤拐，

她说不见，小的也不敢强逼。不过……她每日这个时辰会在窗边练曲，公子若真想见，

或许可以……‘偶遇’一番？”说着，指了指通往二楼的一侧楼梯。萧执会意，不再多言，

径直拾级而上。高德忠连忙示意一名侍卫留在楼下策应，自己与另一人紧跟上去。雅间门外，

琵琶声更清晰了些。萧执示意高德忠二人留在原地，自己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烛光暖融，不似别处明亮，反而添了几分朦胧。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背对着门口，

倚在窗边，一身水绿色的衣裙，衬得腰肢不盈一握。她并未梳着繁复的发髻，

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绾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她拨弦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琵琶声戛然而止，却并未回头，

只懒洋洋地道：“妈妈今日是寻了哪位贵客来？我说了，今夜乏了，不见人。

”声音清凌凌的，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疏离和不耐。萧执走到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开口道：“并非妈妈相请，是在下慕姑娘琴音，冒昧来访。”女子闻言，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烛光映照在她脸上，萧执只觉得呼吸一窒。那是一张极其清丽的面容，眉不画而黛，

唇不点而朱，肌肤胜雪。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妩媚的，

可眸子里却像是含着一汪深秋的寒潭，清澈，却凉浸浸的，

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和……些许玩世不恭的讥诮。她上下打量了萧执一番，

目光在他那身料子普通、毫无纹饰的玄色锦袍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似笑非笑：“哦？慕名而来？公子瞧着面生，怕是走错了地方。我这儿的茶酒，可不便宜。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嫌他打扮寒酸，怕是消费不起。萧执登基十年，

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奚落过？还是被一个青楼女子质疑财力。他一时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心底那点因她容貌而起的涟漪，反倒被这直白的势利冲淡了些。他不动声色地压下情绪，

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既然如此，便请姑娘上一壶你们这儿最便宜的酒，听听曲儿的银钱，

想必还是够的。”惊鸿似乎没料到他这般反应，怔了一下，随即眼底的讥诮更深了。

她放下琵琶，袅袅娜娜地走到桌前，却不叫丫鬟，自己执起酒壶，

给萧执斟了浅浅一杯：“最便宜的‘烧刀子’，烈得很，公子细皮嫩肉的，可别一口呛着了。

”语气里的挑衅毫不掩饰。萧执端起那杯浑浊的烈酒，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一股灼热的辣意从喉咙直烧到胃里，他强忍着才没咳出来，面上却依旧平静：“好酒。

”惊鸿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嗤笑出声，笑声如珠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刺：“装模作样。

”她挨着他对面坐下，手肘支着桌面，托着腮，一双妙目直勾勾地盯着他，“公子，

这听曲儿呢，有听曲儿的规矩。一曲十两，先付钱，后弹奏。看公子这……模样，

怕是连十两银子都掏得艰难吧？不如这样，你若是能说出我方才随手弹的是何曲调，

这酒钱和曲资，我便给你免了，如何？”她凑得近了些，

一股清雅的、不同于寻常脂粉的冷香幽幽传来。萧执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那眼底的狡黠和戏弄几乎溢出来。他忽然觉得，这女子有趣得紧，

比宫里那些刻板无趣的面孔，比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嘴脸，都要生动千万倍。他并未后退，

反而迎着她的目光，淡淡道：“姑娘方才所弹，并非成曲，不过是信手拨弦，音律散乱，

时而如嘲弄世人蝇营狗苟，时而如自怜身世飘零无依，

若硬要说是什么曲子……不如就叫它《世态炎凉》罢。”惊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托着腮的手缓缓放下，眸中的讥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真正的惊讶和审视。

她盯着萧执看了许久，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眼前这男子，容貌俊朗，气度沉稳，

虽衣着朴素，但言谈举止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尤其那双眼睛，

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他绝非凡俗之辈。“……公子倒是个知音的。”她语气软了些，

不再那般带刺，却也没了多少热情，重新抱起琵琶，“罢了，既如此，便赠你一曲吧。

”这一次，她指尖流出的，是一首完整的《春江花月夜》。技法娴熟，情感饱满，哀而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