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重生回分娩夜,我痛得浑身发抖。上辈子老公在产房外冷眼旁观,说保小不保大。
这辈子我咬牙抓住医生:“有任何意外,先保我。”护士出去询问家属意见,
我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老婆!”“孩子可以再有,
她只有一个。”麻药生效前,我看见那个冷漠一辈子的男人红着眼冲进来。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别怕,我在这里。”---肚子一阵紧过一阵的疼,
像是有人拿钝刀子在我肚子里搅。冷汗把头发全黏在脸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子,混着血特有的腥气。我猛地睁开眼,惨白的天花板,刺眼的无影灯。
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心胆俱裂。我不是死了吗?
死在那场持续了十几年的、名为婚姻的冰冷坟墓里,
死在他最后那句“保小”带来的彻骨寒意之后。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回到这个让我噩梦开始的产房?“产妇宫口开全了!用力!”医生的声音隔着无菌布传来,
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痛!撕心裂肺的痛!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
上辈子,我就是在这张产床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女儿,却因为产后大出血,
差点没下来手术台。而那个我名义上的丈夫,陆沉舟,就在门外,
用我后来从护士口中才知道的、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语调说:“万一有问题,保孩子。
”保孩子。简简单单三个字,像三根冰锥,把我对婚姻、对他最后一点微弱的期望,
扎得粉碎。重来一次?老天爷是在玩我吗?让我把这人世间最深的绝望,再亲身体验一遍?
不!绝不!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顶上来,我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挣脱开一阵剧痛的间隙,死死抓住了旁边助产士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医生……医生!”我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决绝,“听着!
如果有任何意外……任何意外!保我!必须先保我!”助产士愣了一下,
可能没见过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清晰、如此强硬提出要求的产妇。她很快反应过来,
安抚地拍拍我的手:“别紧张,放轻松,我们会尽力保证你们母子平安。”“不!
”我眼睛死死盯着她,不容置疑,“你去!现在就去问家属!我要听到他的意见!白纸黑字!
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我必须确认。哪怕历史重演,我也要亲耳听到,死个明白。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产房的门开合,
带进外面走廊一点模糊的光线和嘈杂。我的心跳得像要冲出喉咙,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全部的神经都绷紧在门外。时间,一秒一秒,过得无比漫长。然后,我听到了。
那个我恨了一辈子,也……也复杂了一辈子的声音,隔着门板,异常清晰地传了进来,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几乎是粗暴的急切和愤怒——“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老婆!
”“孩子可以再有,她只有一个!你们听不懂吗?任何情况,都必须保证我太太的安全!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是……陆沉舟?那个永远面无表情,
情绪内敛得像一口深井,上辈子看着我奄奄一息时还能冷静选择“保小”的陆沉舟?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但我却感觉不到似的,耳朵里反复回响着他刚才的话。每一个字,
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是不是我痛出幻觉了?就在这时,产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几乎是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护士在后面试图阻拦:“先生,您不能进来!
这里是无菌……”他根本不理。几步就跨到了我的产床前。我仰着头,汗水模糊了视线,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紧绷的下颌轮廓。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带着轻微的颤抖,
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我冰凉汗湿的手。力道很大,甚至有点弄疼了我,
却奇异地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晚晚,”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就响在我耳边,
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体会过的、近乎恐慌的情绪,“别怕,我在这里。
”我努力想看清他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虚伪或勉强的痕迹。但麻药的效果上来了,
视野开始模糊、旋转。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我好像看见,
他那双一向冷冽如寒潭的眼睛,此刻,竟然是通红一片。……装的吗?还是……这一次,
真的不一样了?念头还没转完,黑暗便温柔地、彻底地吞噬了我。02眼前是无边的黑暗,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温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点微弱的光,
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醒了……血压正常……”“……出血控制住了……万幸……”那光点越来越亮,
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让我立刻又闭上。缓了好一会儿,
才慢慢适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我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往下移。然后,
我愣住了。陆沉舟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穿着昨天那件皱巴巴的衬衫,
领口松垮地敞开着,头发凌乱,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他微微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但一只手,却紧紧地、牢牢地握着我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侧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和睫毛投下的阴影。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陆沉舟。我记忆里的他,永远西装笔挺,一丝不苟,
冷静自持得像一台精密仪器。别说这样不修边幅地守在病床前,
就是衬衫上有一道不该有的褶皱,他都会立刻换掉。我的手动了一下,想抽回来。
就这么细微的一个动作,他立刻就惊醒了。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他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身体也下意识地前倾,
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后怕?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松开我的手指尖离开时,
我甚至感觉到他有一瞬间的迟疑和不舍,转身去倒水。动作有些慌乱,水壶磕碰在杯子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小心地扶起我,将温水递到我唇边。水温恰到好处。喝了几口水,
喉咙舒服了些,我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嘶哑地问:“孩子呢?”这是我此刻最该问的问题,
一个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母亲最本能的问题。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问话里,带着多少试探。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那柔软里,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光。“在育婴室,
护士刚喂过奶,睡着了。是个女儿,很健康,很漂亮。”他顿了顿,补充道,“像你。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没有丝毫上辈子那种得知是女儿后的隐约失望。
我没接话,只是沉默地靠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太累了,身体像被掏空,
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刚才他醒来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喂水时笨拙却小心翼翼的动作,
提到女儿时温柔的语气……都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冷漠丈夫对不上号。是演戏吗?演给谁看?
给我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还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晚晚,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认真,“对不起。”我眼皮颤了颤,没睁开。“在产房外面,
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片刻,“我当时……很害怕。我从没那样害怕过。
”害怕?陆沉舟会害怕?上辈子我血流不止的时候,他可冷静得很。
“护士出来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他继续说着,
声音里带着一种真切的后怕,“我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你,我就……晚晚,以前是我不好,
我忽略了你很多。但从今以后,我不会了。你和女儿,就是我的全部。”他说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过。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我心惊。
这不是我认识的陆沉舟。我认识的陆沉舟,惜字如金,更不会轻易表露感情,
尤其是这样直白、近乎脆弱的情感。我心里冷笑,或许死过一次,真的能让人改变?还是说,
这又是什么新的、我看不懂的手段?我依旧闭着眼,装作疲惫不堪,淡淡地说:“我累了,
想睡会儿。”空气凝滞了几秒。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
良久,他才轻轻应了一声:“好,你睡。我就在这儿守着。”他替我掖了掖被角,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然后,我听到椅子轻微的响动,他重新坐了下来。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只有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和我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离开。
这注视,不再像上辈子那样冰冷、充满审视,反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让我无所适从的热度。
这一次的重生,好像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我预知的轨道。那个冷脸老公,似乎……偏要宠我?
可是,被一个你恨了一辈子的人突然捧在手心,这种感觉,不是惊喜,是惊悚。
我紧闭着眼睛,心里一片冰凉和茫然。这条路,我到底该怎么走下去?03再次醒来时,
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柔和。我动了动,浑身像散架一样疼,
尤其是下身,火辣辣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醒了?”低沉的声音立刻从旁边传来。
陆沉舟就坐在壁灯阴影下的椅子里,似乎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站起身,走到床边,
伸手想碰我的额头,又像是怕唐突似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收了回去。“还疼得厉害吗?
要不要叫护士用点止痛药?”他问,眉头微微蹙着。“不用。”我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声音干涩,“孩子……能抱过来看看吗?”我现在急需一点真实的东西,
来锚定这混乱的一切。那个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是唯一确凿的、与上辈子重合的存在。
“好,我去问问护士。”他立刻应道,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有些急。病房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消毒水的味道,身体的疼痛,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我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这个决定命运的夜晚。而陆沉舟,他变得陌生,陌生得让我心慌。没过多久,
门被轻轻推开。陆沉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护士,护士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我的呼吸一滞,
目光牢牢锁在那个小小的包裹上。护士笑着走过来:“宝宝刚醒,正好可以喂奶了。来,
妈妈抱抱。”她把那个柔软又有些分量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我臂弯里。我低头看去。
皱巴巴红通通的一张小脸,眼睛还眯缝着,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小嘴巴无意识地嚅动着。和记忆里那个让我又爱又怨的小生命,一模一样。我的女儿。
上辈子,因为我产后身体垮掉,情绪抑郁,加上陆沉舟的冷漠,这个孩子从小就跟我不太亲。
后来,她更是在陆沉舟和他那个强势母亲的影响下,变得骄纵又疏远我。我们母女之间,
隔着厚厚的冰墙。此刻,抱着这具温热的小身体,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
我的眼眶突然一阵酸涩。恨陆沉舟是真的,但对这个孩子,
那份复杂的、属于母亲的本能爱意,也是真的。这一次,会不会不一样?我伸出颤抖的手指,
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她似乎有所察觉,小脑袋往我怀里蹭了蹭。这一刻,
所有的算计、怀疑、仇恨,好像都被这柔软的触感暂时融化了。“她很乖。
”陆沉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我们。我抬起头,
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很近,正低头看着我们母女,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甚至带着一点……笨拙的敬畏?壁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惯常的冷硬线条,
此刻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嗯。”我低低应了一声,重新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护士指导我如何喂奶。第一次,很笨拙,孩子也嘬得吃力。陆沉舟就站在一旁,
有些无措地看着,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我能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这让我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喂完奶,护士把孩子抱回育婴室。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饿不饿?妈……我妈刚才送来了鸡汤,一直温着。
”陆沉舟开口打破沉默。他提到“妈”,让我的心猛地一沉。上辈子,我那个婆婆,
可没少给我添堵。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月子期,她明里暗里的挑剔和指责,
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想吃。”我冷淡地拒绝。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看我脸色不好,
又把话咽了回去,只低声道:“那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我躺下来,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我能想象出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的背影,或许会皱眉,或许会不解。
上辈子,我从未敢这样冷淡地对他。总是我小心翼翼地讨好,换来的却是他的忽视。现在,
角色好像互换了。这感觉……并不痛快,反而像走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下一步是坚实的地面,
还是万丈深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然后是椅子被挪动的声音。
他重新坐了下来。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能感觉到他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背上。这一次的重生,像一场豪赌。
赌注是我的命,和我女儿的未来。而那个冷脸老公,他突如其来的“宠”,是蜜糖,
还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我攥紧了被角,心里没有一点底。04第二天早上,
我是被一阵压抑的争执声吵醒的。病房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外面传来婆婆王秀兰那标志性的、拔高了却又刻意压着的嗓音。“……我就说当初不该娶她!
娇气得很,生个孩子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得你守一夜!公司多少事等着你,这像什么话!
”我的心瞬间冷了下去,像被浸入了冰水里。上辈子,这样的指责数不胜数,
每一次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而陆沉舟,通常只会沉默,或者淡淡一句“妈,少说两句”,
不痛不痒。我屏住呼吸,想听陆沉舟会怎么说。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陆沉舟的声音,
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妈,晚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她是为我生孩子。公司的事,天塌下来也没她重要。”我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王秀兰显然也噎住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沉舟,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妈还不是为你好!你看谁家媳妇生孩子像这样……”“为我好,就多体谅她。
”陆沉舟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晚晚需要静养。
”“你!”王秀兰气结,但似乎被儿子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镇住了,声音低了下去,嘟囔着,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脚步声响起,门被轻轻推开。陆沉舟走了进来,
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他看到我睁着眼睛,脚步顿了一下,
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吵醒你了?”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穿着还是昨天那件衬衫,皱得更厉害了,眼底的乌青也更重,但眼神却很清明,
甚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浓郁的鸡汤香味飘了出来。
“妈炖的鸡汤,你喝点。”是王秀兰炖的?我胃里一阵翻腾。上辈子,她送来的汤里,
不是嫌太油就是嫌太淡,总能找到由头数落我一番。“没胃口。”我转过头,看向窗外。
陆沉舟没像昨天那样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你想吃什么?
我去买。”“不用。”我依旧冷淡。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侧脸上,
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他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变得不可理喻了?也好。
反正上辈子我百般讨好,也没换来他一个好脸色。这辈子,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就在这时,
护士抱着孩子进来做检查。小小的婴儿哭声响亮,充满了生命力。陆沉舟立刻迎了上去,
动作有些笨拙却又无比小心地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他那张冷硬的脸上,
竟然露出了几分堪称温柔的神情,低声哄着:“不哭不哭,爸爸在。”这一幕,
刺得我眼睛生疼。上辈子,他几乎没抱过孩子,更别说这样哄了。他总是很忙,
家对他而言像个旅馆。女儿对他的畏惧,远多于亲近。护士笑着说了些孩子很健康之类的话,
然后离开了。陆沉舟抱着孩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犹豫地朝我走过来。“晚晚,
你要不要……再抱抱她?”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看着那个在他怀里渐渐止住哭泣的小人儿,心里五味杂陈。恨陆沉舟是一回事,
但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我必须亲近我的女儿,不能再让上辈子的遗憾重演。我伸出手。
陆沉舟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手背,带着温热的体温。
我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调整好抱孩子的姿势,避开了他的接触。他僵了一下,
默默收回手,站在床边,看着我们。我低头看着女儿,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似乎也在好奇地看着我。这一刻,病房里的阳光好像都变得温暖了些。
“名字……”陆沉舟忽然开口,“你想好叫什么了吗?”上辈子,女儿的名字是婆婆定的,
叫陆雅雯,说是雅致又有文采。但我一直觉得那个名字太端着,不适合我的小姑娘。
我抬起头,第一次主动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说:“叫希希。希望的希。”我希望她的人生,
充满希望。也希望我的人生,能重新开始。陆沉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柔和下来,
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陆希希,很好听。”他没有问为什么,
也没有提起婆婆可能有的意见,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这太不寻常了。我抱着希希,
心里那团迷雾更浓了。陆沉舟,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场突如其来的“宠爱”,
背后到底藏着什么?05在医院住了三天,陆沉舟就真的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
公司电话一个接一个,他要么简短几句挂断,要么直接让助理把文件送到医院来处理。
我婆婆王秀兰后来又来了两次,每次都被陆沉舟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连带着她那些含沙射影的话,也都没能飘进我耳朵里。他变得……很啰嗦。“喝水吗?
”“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把枕头垫高一点?”“希希好像饿了,要不要叫护士抱过来?
”这些问题,他一天能问上八百遍。语气不再是以前的命令式或漠不关心,
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有点笨拙的讨好。我大多数时候只是摇头,
或者用最简短的“嗯”、“不用”来回答。我不是在拿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示好,都像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敲打,让我警惕,让我不安。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陆沉舟提前办好了一切手续,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上轮椅,
又仔细地给我裹了条薄毯,生怕我吹到一点风。护士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希希跟在后面。
走到医院门口,他家的司机已经开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等在那里。
陆沉舟先是从护士手里接过希希,那抱孩子的姿势经过几天练习,已经像模像样了许多。
然后他弯下腰,对我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抱我上车。“我自己可以。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用手撑住轮椅扶手,试图借力站起来。虽然伤口还疼,
但慢慢走几步应该没问题。陆沉舟的手臂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但没强求,
只是紧张地虚扶在我身侧,看着我一点点挪上车坐好,他才松了口气,绕到另一边上车,
将希希稳稳地抱在怀里。车子平稳地驶向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
希希在他怀里睡着了,小嘴巴偶尔动一下。陆沉舟一直低着头,看着女儿的小脸,
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她柔嫩的皮肤。这一幕,竟有种诡异的温馨感。可我脑海里浮现的,
却是上辈子出院时的情形。那天他有个重要的会议,是司机和保姆来接的我。回到家,
冷锅冷灶,他深夜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对我虚弱的身体和哭闹的孩子,
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车子驶入别墅区,最终在那栋灰白色调、设计冷硬的房子前停下。
这就是我和陆沉舟的“家”,一个上辈子让我感觉比监狱还冷的地方。陆沉舟先下车,
然后绕过来帮我开门,依旧伸出手想扶我。这次我没再拒绝。因为站起来的瞬间,
伤口确实扯得生疼,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立刻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胳膊,力道适中,
给了我坚实的支撑。他的手掌很烫,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我身体僵硬了一下,
但没挣脱,任由他半扶半抱地把我弄下车。走进家门,我愣住了。客厅里焕然一新。
原本冷冰冰的灰白色调沙发上,铺了柔软的米色盖毯和几个色彩明快的抱枕。
角落里多了几盆绿植,生机勃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而不是以往的清冷。
一个面相和善、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上来:“先生,太太回来了?饭菜都准备好了,
都是清淡滋补的。”“这是张姨,我请的月嫂,有经验,人也可靠。”陆沉舟在一旁解释,
语气平常,仿佛这只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安排。上辈子,我坐月子时,
婆婆以“自家人照顾放心”为名,塞过来一个远房亲戚,说是保姆,实则处处听婆婆指挥,
没少给我气受。我提过请专业月嫂,被陆沉舟以“没必要浪费”为由拒绝了。现在,
他却主动请了,而且看起来考虑得很周到。我心里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做这些,图什么?愧疚?还是……有什么把柄怕我知道?“太太,
我先扶您上楼休息吧?房间都收拾好了。”张姨热情地过来搀我。我点点头,借着张姨的力,
慢慢往楼上走。经过陆沉舟身边时,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沉默如谜。主卧也变了样。
厚重的窗帘换成了透光的米白色,床上用品是柔软的浅粉色,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馨香,
不再是陆沉舟惯用的那种冷冽的古龙水味。这一切,都太刻意了。
刻意地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仿佛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正满怀喜悦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张姨帮我躺好,盖好被子,又念叨着要去给我盛汤,
便下楼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楼下的动静隐约传上来,是陆沉舟在低声吩咐张姨什么,
然后是希希细微的啼哭声,和他有些慌乱的哄劝声。这个家,突然有了“生活”的气息。
可我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感觉比上辈子那个冰冷的牢笼,更加让人窒息。陆沉舟,你的戏,
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而我,又该如何在这虚假的温情里,守住我自己和希希?
06回家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张姨确实很专业,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地做营养餐,
帮我护理伤口,照顾孩子也很有经验。有她在,我省心了不少,
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但陆沉舟,成了我最大的“困扰”。
他推掉了几乎所有需要出差和晚归的应酬,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然后上楼看我和希希。他会抱着希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用他那没什么语调起伏的声音,
念一些晦涩的商业报告或者财经新闻,美其名曰“早教”。希希居然也很买账,
在他怀里往往能睡得很香。他依旧啰嗦,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在我半夜起来喂奶时,
他会突然惊醒,迷迷糊糊地起身给我倒水,或者靠在床头,沉默地陪着我,
直到我把希希哄睡,他才重新躺下。这一切,都太像一个完美的丈夫和父亲了。
完美得不真实。我像一只惊弓之鸟,他每一次靠近,每一次示好,都让我心里的警报尖鸣。
我开始刻意地回避。他递过来的水杯,我会说“不渴”。他夹到我碗里的菜,
我会不动声色地拨到一边。他试图跟我商量希希满月酒请哪些人,
我会用“你决定就好”来搪塞。晚上,我以“伤口疼”、“怕压到孩子”为由,
坚持让希希的婴儿床紧挨着我这边,在我们的大床中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陆沉舟不是没有察觉。他递水的手会停顿一下,看着我拨开的菜,眼神会暗沉片刻,
面对我的敷衍,他会沉默地收起话题。夜里,他躺在大床的另一侧,呼吸平稳,
但我知道他没睡着。那种无声的僵持,在黑暗里弥漫开来。有一次,希希半夜哭得厉害,
可能是肠绞痛,怎么哄都哄不好。我抱着她,累得胳膊发酸,额头冒汗,
心里涌上一股熟悉的无力感。上辈子,这种时候,通常只有我一个人面对。陆沉舟坐起身,
开了盏小夜灯。“我来抱会儿,你休息一下。”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我下意识地抱紧希希,侧过身:“不用。”他的手伸到一半,僵住了。昏暗的光线下,
我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他没有坚持,只是默默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