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锈海狂涛
生锈的集装箱堆成歪斜的迷宫，霓虹灯管在夜色中拼出"新希望"三个字，最后一个"望"字只剩半边"月"在苟延残喘。
"哥，那个船在吐泡泡。
"小雨揪着他衣领，人造心脏的蓝光把两人影子投在油污的水面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蔡茂看见艘锈迹斑斑的拖网渔船，船尾排气口正噗噗喷着紫色烟雾。
十二个穿着胶皮围裙的壮汉正在往船上搬货。
蔡茂的机械义眼自动扫描，识别出箱子里是冻成冰坨的机械章鱼触须——黑市上论克卖的神经接驳材料。
"陈胖子叫我们来的。
"蔡茂刚踏上跳板，脑后就顶上来管霰弹枪。
"那死胖子欠我二百西十万信用点。
"女人沙哑的嗓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外加三根钛合金肋骨没还。
"转身时蔡茂愣了半秒。
眼前的女人左半边身子是改装过的军用义体，机械臂上纹着"新希望"的船名，右眼罩着绣有牡丹花的黑眼罩，真眼眼角有道蜈蚣状的疤。
"白姐，真是陈叔让我们来的！
"小雨突然探出头，"他说你***上有..."女人猛地捂住小雨的嘴，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老不死的连这个都跟小孩说？！
"她突然抽动鼻子，"操，星环修女会的圣油味。
"海平面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
五艘挂着修女会旗帜的快艇切开波浪，船首像的青铜十字架正在变形为炮台。
白姐一脚踹断缆绳："全体都有！
给老娘的船喂顿饱饭！
"渔船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蔡茂抱着小雨滚进轮机舱时，整艘船像挨了鞭子的海豚般蹿了出去。
生锈的甲板在脚下哀嚎，透过舷窗能看到修女会的快艇正在分解重组——鸟嘴面具的修女们与机械触手融合成半人半舰的怪物。
"抱紧输氧管！
"白姐的声音从传声筒炸响。
蔡茂刚抓住头顶的橡胶管，船体就来了个九十度侧滑。
小雨的机械心脏撞在控制台上，倒计时突然加速闪烁。
159:07:42"她们在追踪心跳频率！
"蔡茂扯开小雨的衣领，冷却液己经变成荧光的橙红色，"得屏蔽信号！
""用这个！
"白姐踹开舱门扔进来个微波炉大小的铁盒，"老式电磁屏蔽器，陈胖子当年用它偷渡过机械鲸鱼胚胎！
"蔡茂的机械义肢***接口的瞬间，二十年前的军工系统让他浑身过电般颤抖。
屏蔽器启动时的电磁脉冲把小雨的恐龙睡衣烧出十几个破洞，但机械心脏的蓝光总算暗了下来。
船体突然剧烈震动。
白姐在驾驶舱骂娘的声音顺着管道传来："锈铁的王八蛋把拦海链升起来了！
"蔡茂扒着舷窗往外看，倒吸一口冷气——六尊机械佛像从海底升起，生锈的铜臂拽着手腕粗的铁链。
浪涛间浮出锈铁兄弟会的潜艇，机械僧兵们盘坐在莲花状的发射台上念经，肩扛式鱼雷的弹头刻着梵文。
"哥！
水里！
"小雨突然尖叫。
海面下掠过巨大的阴影，蔡茂的义眼勉强捕捉到那是条机械鲸鱼的残骸，脊背上插满修女会的净化十字架。
白姐的狂笑混着引擎过载的轰鸣传来："坐稳了兔崽子们！
老娘要玩个大的！
"渔船突然调头冲向机械鲸鱼尸体，船首像喷出橙色的生物溶解剂。
鲸鱼腐烂的机械内脏在海面炸开，形成黏稠的银色油污带。
追在最前面的修女会快艇撞进油污，机械触手立刻被腐蚀得滋滋冒烟。
蔡茂闻到熟悉的铁锈味——这是陈胖子诊所里用来泡人造器官的酸性溶剂。
"右满舵！
抓稳！
"白姐的吼叫中，渔船擦着拦海链的缝隙挤了过去。
铁链刮掉半截船尾，冷藏舱的机械章鱼触须哗啦啦掉进海里。
小雨突然剧烈咳嗽，机械心脏的冷却液变成了混浊的棕褐色。
蔡茂摸到她后颈滚烫，人造皮肤下的电路纹路像中毒般发黑。
"屏蔽器在烧毁她的备用泵！
"白姐盯着仪表盘上乱跳的数据，"要么关机器让修女会定位，要么看着你妹的心脏停摆！
"海浪把船抛向空中。
蔡茂在失重瞬间做了决定，他扯断屏蔽器电源线，把剩下两管肾上腺素扎进小雨锁骨下的接口。
"你疯了？！
"白姐的机械臂砸在控制台上，"这剂量能烧穿大象的脑..."渔船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转头看向小雨——她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瞳孔变成机械义眼般的淡蓝色，头发无风自动。
机械心脏的外壳片片剥落，露出内部旋转的银河星图。
"火种觉醒。
"白姐突然解开眼罩，露出底下跳动着数据流的电子眼，"陈胖子说的没错，这丫头根本不是..."修女会的净化光束贯穿船体。
蔡茂在爆炸的气浪中扑向小雨，看见她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亿万人的合声：文明重启程序加载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