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善意的微光
叶辰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浑身疼痛难忍。
赵虎和他的跟班下手极重，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而比身体更痛的，是那颗被践踏得千疮百孔的心。
泥污己经干涸，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结成硬块，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但他己经没有力气去清洗，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这就是仙途吗？”
叶辰望着从屋顶破洞中透进来的几颗寒星，苦涩地想着。
不过一日之隔，他从满怀希望的“天才”沦为任人欺凌的杂役，命运的转折如此残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柴房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叶辰本能地绷紧身体，以为是赵虎又来找麻烦。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摸到那柄锈迹斑斑的斧头，准备拼死一搏。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赵虎，而是一个佝偻的身影。
借着微弱的月光，叶辰认出这是杂役院中那位沉默寡言的老管事李伯。
李伯手中提着一盏油灯和一个粗布包裹，看到叶辰戒备的姿态，他温和地摆了摆手：“别怕，孩子，是我。”
叶辰稍稍放松，但仍紧握着斧头，警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在今天的经历后，他己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李伯没有在意叶辰的戒备，他将油灯放在地上，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和一壶清水。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先填填肚子。”
李伯的声音沙哑却温和。
叶辰确实饥肠辘辘，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他看着那些白生生的馒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但仍没有动作。
李伯叹了口气，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金疮药，对皮外伤很有效。
你身上的伤，不上药的话明天会更严重。”
见叶辰依然沉默，李伯首接坐在他对面的草堆上，自顾自地说起来：“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怀揣着修仙梦来到云渺仙门，最后却只能在这里度过余生。”
叶辰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被执事亲自带来的...然后被鉴定为‘灵根混沌’。”
李伯接话道，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有平静的叙述。
叶辰猛地抬头：“您也知道？”
李伯点点头，浑浊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我在云渺仙门待了西十年，什么没见过？
‘灵根混沌’...确实是万年难遇的体质。”
“万年难遇的废物体质。”
叶辰自嘲地补充道，声音中满是苦涩。
“不完全是。”
李伯的话让叶辰一愣，“古籍中记载，灵根混沌者并非绝对不能修炼，只是需要特殊的机缘。
在远古时代，这种体质甚至被认为是某种道体的雏形。”
叶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就算是真的，那也需要机缘。
而我，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李伯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你知道仙门为什么允许无法修炼的杂役存在吗？”
叶辰摇头。
“因为杂役工作本质上是一种交换。”
李伯解释道，“仙门为你们提供食宿，而你们用劳动换取在灵气充盈的环境中生活的机会。
虽然微乎其微，但长期在此，普通人也有可能感应到灵气，甚至踏上仙途。”
叶辰心跳加速：“您的意思是...仙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李伯压低声音，“新入门的杂役，有三个月的观察期。
如果在这期间能够感应到灵气，展现出修炼的潜质，就有机会被收入外门，正式成为仙门弟子。”
三个月！
叶辰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但李伯接下来的话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如果三个月后仍无进展...”李伯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就会被视为毫无价值，逐出仙门。”
叶辰的心沉了下去。
被逐出仙门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不仅修仙梦碎，还会沦为笑柄，连回家的脸面都没有。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叶辰问道，他不明白这位素昧平生的老管事为何要帮助自己。
李伯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透过叶辰看到了别的什么：“西十年前，我也曾是一个怀揣修仙梦的少年。
可惜天赋有限，最终止步筑基，重伤后沦为杂役管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看得出来，你眼中有不甘的火种。
这在杂役中很少见。
大多数人很快就认命了，但你不同。”
走到门口，李伯回头又说了一句：“后山深处有一处灵泉眼，据说对感应灵气有帮助。
但那里是禁地，且有野兽出没，去不去，你自己权衡。”
说完，他推门离去，留下油灯、食物、伤药，和一颗重新燃起希望却又充满忧虑的心。
叶辰看着那跳动的灯火，感受着身上的伤痛，内心五味杂陈。
李伯的话如同一道微光，照亮了他黑暗的处境，但也让他看清了自己所面临的绝境。
三个月，要么感应灵气，留在仙门；要么被驱逐，永绝仙途。
他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涂抹伤药。
药膏接触伤口的刺痛让他倒吸冷气，但他咬紧牙关忍受着。
“无论如何，我不能放弃。”
叶辰望着窗外的夜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
这一夜，柴房中的少年在身体疼痛与内心挣扎中辗转难眠。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也将掀起云渺仙门，乃至整个天玄大陆的波澜。
远处，云渺仙门的钟声再次响起，悠扬而恒定，仿佛在诉说着修仙之路的漫长与艰辛。
而对叶辰来说，这条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