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一点杂音,只是时不时能听见女人的抽泣声。
这时,远处走来了两个护士:“哎,你知道吗?
听说今天接了三个患者,是一家三口,全都掉进水里了,女的轻微缺氧昏迷了一会儿就醒了,男的重度昏迷正在抢救呢,最惨的是还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送来的时候己经没有气息了……啊!
好惨啊,要是我一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好可怜。
哎……是不是她啊,别说了别说了!”
护士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伤心女人,仿佛己经看不出她还有活着的生气了,护士摇着头慢慢的走开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看见坐在地上的她,俯下身:“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节哀!”
“都死了吗?”
李幺幺有气无力的问。
“两个人都大脑缺氧时间过长,己经无力回天了,保重啊!”
医生沉重的回答她。
她慢慢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医院。
黎明前的天黑的很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没有半分光亮。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她独自回到了他们的家。
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又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最后留下了一封信和所有的钱、银行卡,上面写着兄长亲启,然后向门外走去......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她扶着墙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楼梯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着不知谁家飘来的饭菜香——那是她以前最熟悉的味道,以前这个点,她该在厨房做早餐,孩子会撅着小***赖在床上不肯起床,丈夫会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轻轻吻上她的脸颊。
现在这些都没了。
殡仪馆的电话像一把冰锥,扎进太阳穴后就再也没***。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怎么锁的门,只知道脚要往高的地方去,越高越好,好像离天上近一点,就能看清他们是不是在云里等她。
顶楼的门没锁,一推就发出“吱呀”的怪响。
她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一步步挪到边缘。
楼下的树被大雾埋的己看不见影子,去年春天,她还和孩子在那棵树下捡过樱花。
身体里像有两个声音在吵。
一个说“跳吧,跳下去就不疼了”,另一个却在发抖,膝盖软得站不住,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她想起她最后一刻攥着孩子冰冷的小手,和丈夫紫的发青的脸上挂着的水珠。
这些念头像针,扎得她心口发闷。
她往前凑了凑,鞋底一半悬在半空,她感觉有风从底下往上涌,吹得她头发乱舞。
原来人真的会怕高,怕那种脚不沾地的空茫,可比起心里的空,这点怕又算什么呢?
她笑了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不是哭,是顺着脸颊往下滑,砸在手背上,凉的。
她好像还能摸到孩子柔软的头发,闻到丈夫衬衫上的须后水味,那些日子明明那么近,却再也够不着了。
身体前倾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孩子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三个人,她的裙子涂成了蓝色。
那幅画还贴在冰箱上,早上出来时她还看了一眼。
风在耳边吼,像有人在哭,看着下面像是丈夫和孩子在向她招手。
她闭了闭眼,身体却猛地向前倾。
脚也不受控制,踩在空气上的那一刻,她像被抽走了所有情绪,沿着栏杆跳了下去,终于笑出了声。
“我们会一家团聚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