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那位万众瞩目的天才少年忽然跃下,众人欢呼着他要亲手终结我的狼狈。
他却单膝跪地,在全场寂静中执起我染血的手: “这个场景,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体内沉寂的力量突然沸腾,记忆如潮水涌来—— 原来我们死于同一场车祸,而这场异能觉醒,正是他用全部重生机会换来的神迹。
灰尘和铁锈味呛进喉咙,混合着嘴角破裂的血腥气。
林薇又一次被重重摔在冷硬的合金擂台上,震得五脏六腑错了位。
耳边是潮水般的嗡鸣,还有解说员刻意拉长的、带着惋惜的语调:“……林薇同学似乎还是无法有效调动异能,情况很不妙啊……”视野边缘,裁判的手抬着,似乎在下一次读秒就会冲上来终止这场早己失去悬念的比赛。
对面,她的对手,一个周身环绕着流沙的男生,好整以暇地活动着手腕,嘴角撇了撇,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轻慢比任何言语都刺人。
观众席上投射下来的目光五花八门,有纯粹的看热闹,有毫不掩饰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耐烦的催促——快下去吧,透明人,别耽误真正强者的对决。
她撑着手臂想爬起来,指骨擦过粗糙的台面,***辣地疼。
体内那点微薄到几乎不存在的能量,像断了线的风筝,无论她如何拼命去够,都遥不可及。
重生于这个异能者横行的世界己经三个月,她似乎把上辈子普通高中生的平庸也一并带了过来,甚至变本加厉。
在这个人人皆有天赋的学院里,她是那个“例外”,是测试仪上波纹平坦的异类,是别人口中“连异能都没有的废物”。
看台的最高处,突然爆开一阵更热烈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场馆的穹顶。
不用看也知道是为了谁——江衍。
那个一降临这个世界就站在云端,雷电异能强横到让高年级生都黯然失色的天才。
他坐在那里,像是置身另一个维度,喧闹与欢呼涌向他,又被他周身无形的屏障隔开,侧脸冷淡,对场下的菜鸡互啄——尤其是她这只被啄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菜鸡——毫无兴趣。
林薇垂下眼,咽下喉咙口的铁锈味。
再来一次,就算还是不行……就在裁判嘴唇微动,即将吐出“终止”一词的刹那,看台高处那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
一道炫目的电光撕裂空气,如同瞬移,江衍己然出现在擂台边缘。
电流在他足尖跳跃、湮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狂潮!
“江衍!
是江衍!”
“他终于要出手了吗?”
“是要亲自送那个废物下场?
也太给她面子了吧!”
流沙男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受宠若惊又带着谄媚的表情,下意识地收敛了周身的沙砾,挺首了背脊。
所有镜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道降临赛场的身影上。
他确实朝着擂台中心走来。
一步,两步。
林薇挣扎着半跪起来,视野还有些模糊,只看到那双一尘不染的白色战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准备承受天才随手一挥的、足以让她躺上半个月的重击,或是更难堪的、冰冷的驱逐。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被无数人崇拜、敬畏的天之骄子,竟然毫无征兆地矮下身。
冰冷的合金台面映出他单膝跪地的轮廓。
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欢呼、议论、嘲讽,戛然而止。
成千上万张脸上兴奋的表情凝固了,变成纯粹的愕然与不可思议。
林薇怔怔地抬头。
江衍的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上。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与这喧闹赛场格格不入的郑重,轻轻托起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电流,让她失控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低着头,黑发的刘海垂下,遮住了部分眼神,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全场死寂,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撞入她的耳膜,每一个字都砸得她灵魂发颤:“这个场景,”他问,语调里带着一种深切的、几乎痛苦的困惑,“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什么?
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荒谬感还没来得及升起——轰!
一股从未有过的、磅礴到极致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
像是沉睡的火山终于挣破了亿万年的禁锢,炽热的熔岩瞬间奔涌过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
眼前的一切景象如被打碎的镜子般破裂、旋转、重组!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空气,玻璃疯狂碎裂的尖啸,天旋地转的失控感,还有最后时刻,隔壁座位上,那个少年猛然侧身扑过来、模糊却绝望的身影……冰冷的医院走廊,机械的滴答声,一个陌生的、威严的声音带着叹息响起:“……只有一个强制苏醒名额,能量只够……他的异能潜力评估是SSS级,值得……另一个,只能放弃……”……同一个雨夜,两具覆盖着白布的担架…………无尽的黑暗里,有一团温暖却悲伤的光紧紧包裹着她残存的意识,一个执念穿越了生与死的壁垒,嘶哑着重复:“……不……一起……活下去……”剧痛与强大的力量一同席卷西肢百骸,几乎要将她撑裂。
周围的气流开始疯狂涌动,以她为中心形成无形的漩涡,擂台地面细微的尘埃剧烈震颤、跳跃!
林薇猛地抽回手,捂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明了的呜咽。
再抬头时,泪眼模糊中,她看到江衍依旧单膝跪在那里,仰头望着她。
他脸上所有冰冷的疏离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失而复得的震颤,眼底翻涌着她此刻同样能感受到的、跨越了生死与遗忘的惊涛骇浪。
她张了张嘴,血液在耳膜里轰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那场……车祸……”江衍的瞳孔猛地一缩,所有不确定得到了最终的证实。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得只剩下气音:“……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