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意识回笼的瞬间,中药苦涩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林晚睁开眼,熟悉的雕花床头柜,
熟悉的淡黄色墙纸,还有眼前这张堆满虚假关切的脸——她的婆婆,赵秀莲。
手里正端着一只白瓷碗,褐色的药汁微微晃荡。“小晚啊,快,妈特意给你熬的安胎药,
趁热喝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好。”赵秀莲的声音慈爱得能掐出水来,
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着“贤惠婆婆”。就是这碗药。上辈子,
就是这碗她感激涕零喝下去的“安胎药”,让她三个月的孩子化为一滩血水,
让她子宫严重受损,终身不孕。从此,她在婆家抬不起头。丈夫周强从最初的敷衍安慰,
到后来的夜不归宿,最后干脆搂着大肚子的新欢登堂入室。赵秀莲亲热地挽着新儿媳,
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她被净身出户赶出周家,然后,就在那个雨夜,
一辆没有牌照的车将她撞飞在冰冷的街头……五脏六腑碎裂的剧痛,鲜血糊住眼睛的猩红,
临死前听到那对狗男女得意的轻笑……无数画面瞬间涌上,撕扯着她的神经。恨意,
像淬了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见林晚怔怔不动,眼神空洞得吓人,
赵秀莲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又把碗往前递了递:“发什么呆呢?快喝呀,
妈手都端酸了。”林晚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寒。再抬头时,
脸上竟漾开一个虚弱又乖巧的笑:“妈,您辛苦了。”她伸出手,却不是去接碗,
而是轻轻覆在赵秀莲端着碗的手上,将药碗缓缓推了回去。“正是因为这药金贵,
是妈您的一片心血,我才更不能独享。”林晚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眼神却像两把小钩子,紧紧盯着赵秀莲瞬间僵住的脸,“妈,您这段时间为我操心,
脸色都不好了。这碗安胎药最是滋补,您先喝,补补身子。我年轻,等下一碗就好。
”赵秀莲脸上的慈祥面具“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
声音都变了调:“胡闹!这是给孕妇喝的药,我怎么能喝!”“哦?”林晚眉梢微挑,
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拒绝,“安胎药也是药,无非是些滋补调理的药材,妈喝怎么就不行了?
还是说……这碗里,加了什么只有孕妇才‘适用’的好东西?”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轻,
却像重锤狠狠砸在赵秀莲心口。赵秀莲的脸色“唰”地白了,眼神慌乱地闪烁,
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能加什么?这都是为你好!”“为我好?
”林晚轻轻笑了,那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凉意,“妈,您要是真为我好,就喝了它。您不喝,
我怎么敢喝呢?”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赵秀莲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
一字一顿:“就像上辈子,您看着我喝下去那样,好不好?”赵秀莲浑身一颤,
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瞪着林晚,手里的药碗再也端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褐色的药汁泼洒出来,溅脏了昂贵的地毯,散发出浓烈苦涩的气味。“疯了!你疯了!
”赵秀莲尖声叫着,连连后退,撞在了身后的梳妆台上,瓶瓶罐罐倒了一片。
林晚缓缓靠回床头,冷眼看着婆婆失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她真正的骨肉,
也是她未来所有的指望和铠甲。“妈,地毯脏了,记得收拾干净。”她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我累了,想休息,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赵秀莲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上青白交错,惊疑、恐惧、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最终都化成了对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儿媳的深深忌惮。她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在林晚冰冷的目光逼视下,竟真的鬼使神差般,
踉踉跄跄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地上那一滩污渍和空气中弥漫的药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林晚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不再只有中药的苦涩,还有重生带来的,自由和复仇的气息。周强,
赵秀莲,还有那个即将登堂入室的小三……所有欠她的,她都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
第一步,保住孩子。第二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喂,是张律师吗?
我是林晚。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婚前财产公证,以及……孕期丈夫出轨,
离婚时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的问题。”放下电话,林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初夏的风带着花香涌进来,吹散了屋内的药味,也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阳光洒在她脸上,
暖洋洋的。她微微眯起眼,看着楼下花园里,赵秀莲正慌慌张张地拉着刚下班回家的周强,
指着楼上卧室的方向,激动地说着什么。周强不耐烦地甩开母亲的手,抬头望上来。
隔着一层玻璃,林晚迎上他那双一如既往带着轻视和不耐烦的眼睛,
没有像过去那样躲闪或讨好,而是缓缓地,扯开了一个明媚又森然的笑容。
周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被妻子从未有过的眼神和笑容镇住了。林晚无声地对着楼下的丈夫,
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始。这周家看似光鲜亮丽的门庭,
是时候被她亲手掀个底朝天了。2.周强被林晚那个从未有过的眼神和笑容钉在了原地,
心里莫名地一阵发毛。那笑容,明明是在阳光下,却透着一股子寒气,
尤其是最后那无声的两个字,让他脊背窜起一股凉意。“她怎么回事?”周强皱着眉,
甩开母亲紧抓着他胳膊的手,语气烦躁,“你又跟她吵什么了?不是让你安分点,
她现在怀着孩子!”赵秀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被儿子的指责激怒,
声音尖利起来:“我吵?我敢跟她吵吗?她现在是要翻天了!强子,你是没看见,
她刚才……她刚才差点逼我喝那碗安胎药!还说些疯言疯语,吓死个人了!”“安胎药?
”周强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今晚还约了新来的实习生小美吃饭,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小美那青春活力的身子,对家里的鸡毛蒜皮厌烦透顶,“让你熬你就熬,
让她喝她就喝,哪来那么多事!她怀着我们周家的种,你顺着她点不行吗?”“顺着她?
”赵秀莲气得浑身发抖,“她现在是要骑到我头上拉屎!那药……那药……”她支支吾吾,
终究没敢说出实情,只是强调,“反正她现在不对劲!跟换了个人似的!
”周强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孕妇情绪不稳定正常,你少去招惹她。我晚上有应酬,
不回来吃饭了。”说完,整了整领带,看也没看楼上的窗户一眼,转身就走向车库。
赵秀莲看着儿子绝情的背影,又抬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窗户,心里又恨又怕。
林晚刚才那眼神,不像假的,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
那件事只有她和那个老中医知道,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楼上,
林晚将楼下的母子对话听了个大概,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周强还是那个周强,自私凉薄,
眼里只有自己。也好,这样她动手的时候,更不必有丝毫手软。她没再理会外面的动静,
转身打开衣柜。衣柜里挂满了当季的新款,多是周强为了面子给她买的,但她很少穿,
总觉得太过招摇,不符合她“贤惠媳妇”的身份。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她伸手,
取下一件剪裁利落的藏蓝色真丝衬衫和一条白色高腰阔腿裤。换上衣服,站在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脊背挺直,
整个人透着一股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她轻轻抚摸着微隆的小腹,低语:“宝宝,
妈妈不会再犯傻了。这一次,我们要好好活。”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彻底变了。
她不再早起给一大家子准备早餐,而是睡到自然醒,然后让保姆按照她的口味准备营养餐。
赵秀莲敢怒不敢言,因为每次她想摆婆婆的谱,
林晚就用那种似笑非笑、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林晚开始频繁出门,
不是去逛母婴店,而是去律师事务所,去银行,甚至去看了几处离周家很远的新楼盘。
她联系了婚前父亲悄悄留给她的信托基金负责人。上辈子她傻,被周强的甜言蜜语哄骗,
几乎忘了这笔独立于周家财产之外的存在。这辈子,这是她最重要的启动资金和底气。
周强依旧早出晚归,身上时常带着不同的香水味。林晚闻到了,
却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歇斯底里地追问,反而在他偶尔心虚试探时,
温柔体贴地说:“老公工作辛苦啦,要注意身体。”她的平静让周强更加放心大胆,
却也隐隐觉得不对劲。以前的林晚,像块黏人的糖,现在的林晚,却像一团捉摸不定的雾。
这天,周强带回来一个消息,他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大笔资金周转,
想让林晚把她名下那套陪嫁的学区房抵押给银行。上辈子,林晚就是为了支持他事业,
毫不犹豫地签了字,结果项目失败,房子被银行收走,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之一。
林晚正在插花,闻言,修剪花枝的手顿了顿,抬头,嫣然一笑:“老公,真不巧。那房子,
我前几天刚委托中介挂出去了。”“什么?”周强猛地站起来,“你卖房子?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林晚放下剪刀,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的婚前财产,
处置权在我自己手里。再说,卖房子的钱,我有更好的用处。”“你能有什么用处!
现在公司急需用钱!”周强气得脸色发青。“急用钱可以想别的办法嘛。”林晚走到他面前,
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却带着刺骨的凉意,“比如,
去找你那个能帮你‘解决一切问题’的红颜知己?我听说,她家里不是挺有背景的?
”周强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瞳孔骤缩:“你……你胡说什么!”“我是不是胡说,
你心里清楚。”林晚收敛了笑容,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周强,我以前是傻,是瞎,
但我不可能傻一辈子,瞎一辈子。你们周家怎么对我的,你心里那点龌龊心思,我都记着呢。
”她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那碗安胎药,你妈逼我喝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流产大出血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现在需要钱了,想起我来了?
把我当提款机,还是当傻子?”周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恐和狼狈。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晚,尖锐,冷静,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滚出去。
”林晚指着门口,“在我没想好怎么跟你们算总账之前,别来烦我。
”周强几乎是连滚爬地逃出了卧室。赵秀莲听到动静过来,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想开口骂林晚,却被林晚一个眼神扫过来,那眼神里的杀气和恨意,让她瞬间噤声,
腿肚子直打颤。林晚关上门,反锁。靠在门板上,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摊牌了。这层虚伪的和谐,终于被她亲手撕破。她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这一次,她的命运,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拿出手机,
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张律师,是我。时机差不多了,我决定正式提起离婚诉讼。对,
包括周强婚内出轨的证据,以及他母亲涉嫌伤害我导致流产的线索,
我都需要你帮我全力追查。”挂断电话,她轻轻抚摸着小腹,
感受着里面小小的生命有力的胎动。“宝宝,别怕。
妈妈会给你一个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未来。”周家的天,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该变了。
而这场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席卷。那些曾经践踏她、背叛她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3.周强逃出卧室后,惊魂未定,又羞又怒。他无法理解,
那个向来温顺、对他百依百顺的林晚,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甚至似乎掌握了他的把柄。“反了!真是反了!”赵秀莲拍着大腿,在客厅里压低声音哭嚎,
“强子,你看到没有?她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知道什么?”周强烦躁地打断她,心里却也是一团乱麻,
“她能知道什么?你别自己吓自己!”但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林晚那句“红颜知己”,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小美?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那套学区房他势在必得,
公司的窟窿堵不上,他就完了!几天后,周家几个有头有脸的亲戚来访,
名义上是探望怀孕的林晚,实则是赵秀莲搬来的救兵,想借着人多势众,给林晚施压,
让她交出房产证。客厅里,烟雾缭绕,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
中心思想无非是“女人要以夫为天”,“家里的资源要集中起来帮男人闯事业”,
“林晚你不能这么自私”。林晚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捧着温水,听着他们唱大戏。
等他们说累了,她才放下水杯,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说完了?
”她这态度激怒了一位向来以“周家权威”自居的叔公,他敲着拐杖:“林晚!
你这是什么态度!强子是你丈夫,他现在有困难,你帮他是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林晚轻轻笑了,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放在了茶几上。手机里,
清晰地传出了那天周强和她对话的声音:“你能有什么用处!现在公司急需用钱!
”“急用钱可以想别的办法嘛。比如,去找你那个能帮你‘解决一切问题’的红颜知己?
我听说,她家里不是挺有背景的?”“你……你胡说什么!”“我是不是胡说,
你心里清楚。周强,我以前是傻,是瞎,但我不可能傻一辈子,瞎一辈子。
你们周家怎么对我的,你心里那点龌龊心思,我都记着呢。”“那碗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