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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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进虐文成了暴君的早死白月光。系统说走完割肾跳崖情节就能回家。

于是我每天在暴君耳边念叨:“今天适合挖腰子。

”等他红着眼求我别死时——我掏出假死药:“陛下,双倍工钱结一下?

”---我又一次从那个水汽氤氲的噩梦中惊醒。梦里,慕容聿的手永远那么冷,

像一块化不开的寒冰,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猩红着一双眼,

声音却低沉缱绻,贴在我耳边问:“婉婉,你的肾,能不能给她?”婉婉,姜婉婉,

这是我在这本书里的名字。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虐文女主,

同时也是暴君慕容聿的“早死白月光”。之所以打引号,

是因为我这个“白月光”的最终使命,是被他亲手剖开身体,取走一颗肾脏,

去救他心尖尖上的新宠——林楚楚,然后悲愤交加,跳下万丈悬崖,用我这条命,

成就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而现实是,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姜薇,

穿成了她。脑子里还绑定了一个名叫“情节维护系统”的玩意儿。“宿主,请积极走情节。

”冰冷的电子音准时在脑海中响起,“当前任务进度:30%。主要任务节点:献肾、跳崖。

完成后,您将获得返回原世界的奖励。”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从冰冷的雕花木床上坐起来。窗外天色将明未明,寝殿里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鬼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什么暴君的白月光,谁爱当谁当去,

我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家吹空调吃火锅。于是,

在慕容聿又一次踏进我这座形同冷宫的“婉仪宫”时,我决定主动出击。

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眉眼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只是那眼神深处的薄凉,

怎么都化不开。他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们两人。他走近,

习惯性地想伸手触碰我的脸颊,被我侧身避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

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看似深情的模样:“婉婉,近日天气转凉,你身子弱,要多注意。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扯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陛下,今日天色澄澈,风和日丽,

乃是割肾取器、治病救人的黄道吉日。”慕容聿明显愣住了,

那双总是蕴藏着算计和阴鸷的凤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错愕。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哭着求他,或者用哀怨的眼神无声地控诉。但他没想到,

我会主动推销自己的腰子。“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耐心地重复,

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推销员般的热情:“臣妾是说,林姑娘的病拖不得。陛下您看,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好日子,宜动土……不是,宜动刀。太医署那边器械都是现成的,

您一声令下,臣妾这就躺过去,保证配合。”慕容聿的脸色变幻莫测,从错愕到审视,

最后沉淀为一种复杂的、我看不懂的幽深。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度和梦里如出一辙,

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姜婉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你的身体发肤!”我眨眨眼,

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又无辜:“臣妾知道啊。可是陛下不是一直想要吗?

林楚楚需要它,臣妾愿意给。只要陛下开心,臣妾做什么都愿意。”——才怪。

我内心默默补充,赶紧挖,挖完我就能收工下线了。

他似乎被我这番“深明大义”的言论噎住了,胸口微微起伏,盯着我看了许久,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真是变了。”当然变了,

内核都换了个996淬炼过的社畜灵魂,能不变吗?从那天起,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要慕容聿来看我,无论他开头聊的是风花雪月还是宫廷琐事,我总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

把话题精准地引向“挖肾”这项伟大的事业。比如,他赐我一碟精致的江南点心。

我尝了一口,点头称赞:“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陛下,等臣妾的肾取出来,

想必也是如此新鲜健康,定能药到病除。”比如,他带我看御花园新开的牡丹。

我欣赏着那国色天香,由衷感叹:“花开得真好,充满生机。就像林姑娘,得到陛下怜爱,

日后定然也能如这牡丹般娇艳。陛下,您看是不是该安排手术了?臣妾这肾,

留在身上也是浪费养分。”再比如,他偶尔提起朝堂上的烦心事。

我会立刻一脸严肃地建议:“陛下为国事操劳,身心俱疲。若能用臣妾的一颗肾,

换得林姑娘康健,让陛下少一桩心事,也算是臣妾为江山社稷尽忠了。

”慕容聿每次的反应都如出一辙: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接着是滔天的怒火,那怒火之下,

又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受伤?然后,他通常会拂袖而去,

留下几句“你疯了”、“休要胡言乱语”之类的呵斥。但我明显感觉到,他来婉仪宫的次数,

越来越频繁了。来了也不做什么,就是坐着,用一种探究的、复杂的眼神盯着我,

好像我是什么突然出现在他宫殿里的稀有怪物。系统时不时在我脑子里报警:“警告!

宿主行为严重偏离原女主设定!可能导致情节崩溃!”我懒得理它。情节崩了关我屁事,

我只要达成“献肾”和“跳崖”这两个关键节点就行了,过程如何,不重要。甚至,

这种把高冷暴君逼到抓狂的过程,还挺解压的。

日子就在我每日的“挖肾推销”和慕容聿的阴晴不定中滑过。终于,

到了系统提示的“情节***点”——宫宴。这场为庆祝慕容聿生辰举办的盛宴,

也是原情节中,林楚楚“旧疾突发”、生命垂危,慕容聿被逼无奈,

当场决定取我肾脏的关键场合。我知道,我等待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了。宫宴设在太极殿,

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我穿着符合“婉妃”身份的宫装,坐在仅次于皇后的下首位置。

慕容聿坐在最高的龙椅上,接受百官和嫔妃的朝贺。林楚楚就坐在他身侧不远,

穿着素净却难掩娇弱的白衣,时不时掩唇轻咳一声,惹得慕容聿频频侧目,眼中满是怜惜。

酒过三巡,丝竹管弦之声正酣。林楚楚果然按照剧本,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楚楚!

”慕容聿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太医!快传太医!”整个太极殿瞬间乱作一团。

太医连滚带爬地赶来,诊脉后,跪在地上,颤声禀报:“陛下!林姑娘旧疾复发,情况危急!

若……若再无合适的肾脏续命,只怕……只怕熬不过今夜了!”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

或同情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谁都知道,整个皇宫,

只有我的血型与林楚楚相符。慕容聿霍然转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钉在我脸上。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龙袍下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殿内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林楚楚痛苦的***和他沉重的脚步声。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将我完全笼罩。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酒气。来了。我心道。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婉婉……楚楚她……她快不行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你的肾,能不能给她?”然而,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后面的话却像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苦,有祈求,有挣扎,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忽然觉得有点无聊。这虐恋情深的戏码,我实在配合不下去了。于是,

在万众瞩目之下,我主动站了起来,微微仰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

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今天天气不错:“陛下,需要臣妾的肾是吗?臣妾准备好了,随时可以。

”慕容聿浑身剧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眼底最后一丝挣扎彻底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他猛地伸手,不是像情节里那样命令侍卫押下我,

而是死死抓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不……”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偏执,“姜婉婉,朕不许!朕不许你死!你的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

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哦豁?情节好像……真的歪了?我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大哥,你搞什么飞机?剧本不是你这么演的!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我的回家KPI还怎么完成?但戏还得演下去。我被他半拖半抱地带离了喧闹的太极殿,

一路回到了婉仪宫。他屏退了所有宫人,将我狠狠摔在寝殿那张宽大的床榻上。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我面前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猩红地瞪着我:“为什么?

姜婉婉!你告诉朕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朕?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你的肾?你的命?

在你眼里就如此轻贱吗?!”我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襟,坐直身体,

试图把他拉回正轨:“陛下,您冷静点。现在是林姑娘危在旦夕,需要臣妾的肾救命。

臣妾自愿献出,成全陛下和林姑娘,这是一桩美谈啊。”“美谈?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禁锢在他的阴影里,

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呼吸灼热,“去他娘的美谈!朕不需要你成全!朕只要你好好活着!

待在朕的身边!”他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意和一种失控的疯狂。我皱了皱眉,

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婉婉……别离开朕……”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带着一种近乎呜咽的脆弱,将脸埋在我的颈窝,滚烫的液体濡湿了我的皮肤,

“朕错了……朕以前不该那样对你……求你了,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朕……”我浑身僵硬。

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暴君的人设呢?说好的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呢?

怎么还带哭鼻子的?颈窝处的湿意越来越明显,他抱着我的手臂收得紧紧的,

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絮絮叨叨的,全是忏悔和哀求,说什么以前冷落我是为了保护我,

说什么林楚楚只是幌子,说什么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我……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大哥,

你的苦衷我不感兴趣,你的深情告白对我来说还不如一碗麻辣烫有吸引力。

我现在只想赶紧走完情节,拿到我的退休返家资格。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

不再那么用力地箍着我时,我叹了口气,决定拿出我的终极方案——虽然比原计划提前了点,

但眼下这情况,跳崖的情节怕是难了,先实现“假死”脱身再说。我轻轻推了推他:“陛下,

您先松开臣妾。”慕容聿抬起眼,眼圈果然是红的,像只可怜的兔子,当然,

是只体型巨大、危险性不明的兔子。他依言稍稍松开了手臂,但目光依旧死死锁着我,

生怕我跑了。我在他警惕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从贴身的荷包里,

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瓷瓶。“陛下,”我将瓷瓶递到他面前,

脸上露出了进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属于姜薇的、带着算计和轻松的笑容,

“这是西域进贡的假死药。服下后三个时辰内,气息全无,脉搏停滞,与死人无异。

但三个时辰后,便会自然苏醒,对身体无害。”慕容聿盯着那个瓷瓶,瞳孔骤缩,

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我继续我的表演,语气轻快:“您看,这样好不好?臣妾服下这药,

‘死’上一回。您呢,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宣布婉妃薨逝,然后把臣妾‘运’出宫去。

等臣妾醒了,天高海阔,您就当这世上从来没姜婉婉这个人。

至于林姑娘的病……”我顿了顿,笑容加深,

露出了资本家讨要尾款时的标准表情:“陛下您再想想别的法子?毕竟,臣妾这‘死’一回,

也是冒着风险的。您是不是……得给点补偿?”我晃了晃手里的瓷瓶,

图穷匕见:“双倍工钱结一下?黄金结算,支持现付。”慕容聿盯着我手里那个小白玉瓶,

眼神像是要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他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配上那副震惊到空白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假……假死药?”他重复了一遍,

声音干涩,仿佛听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对,高科技……呃,西域秘药,童叟无欺。

”我保持着职业微笑,又把瓶子往前递了递,“陛下,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您付钱,我嗑药,大家从此一拍两散,各自安好,怎么样?”他猛地抬手,不是接药,

而是又一次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发出了***。

但他这次的眼神不再是疯狂的占有欲,而是一种极度混乱下的审视,

像是在辨认我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姜婉婉,”他几乎是咬着牙问,“你究竟……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哭糊涂了?臣妾自然是您的婉妃,

即将为您慷慨赴死的那个。”他盯着我的眼睛,

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不舍、或者爱恋。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眼里只有“赶紧结账下班”的迫切。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颓然坐倒在床沿。他低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紧抿的、苍白的唇线。

太极殿方向隐约传来骚动,似乎是林楚楚那边情况更不好了。有太监在殿外焦急地通传,

说太医令请陛下速速定夺。时间不多了。慕容聿猛地抬起头,眼底一片赤红,

但那种疯狂偏执的神色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和……决绝?“好。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这回轮到我愣了一下。这么痛快?暴君这么好说话?

“黄金万两,朕会命人准备。”他继续说,眼神锐利地扫过我手里的药瓶,“但你如何保证,

这药真是假死,而非……穿肠毒药?”我耸耸肩:“陛下可以找个死囚试试药效。三个时辰,

等他活过来,您再付钱,我再吃药,公平交易,概不赊欠。”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殿外的催促声更急了,夹杂着林楚楚若有若无的痛苦***。“不必试了。”他忽然站起身,

恢复了那种属于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威仪,尽管脸色依旧难看,“朕,信你这一次。

”他走到书案前,快速写下一道手谕,盖上随身小印,唤来心腹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太监惊疑不定地看了我一眼,还是领命匆匆而去。“黄金会在你‘死’后,

随你的‘遗体’一同运出宫外,置于京郊皇庄。”慕容聿背对着我,声音冰冷,“姜婉婉,

你若敢骗朕……”“陛下放心,臣妾只求财,不害命。”我打断他,晃了晃药瓶,

“尤其是自己的命。”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那里面有太多我懒得去解读的情绪。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待宫宴散去,众人离宫后,你再服药。”我懂,

他是要维持表面的平静,不能让“婉妃被逼捐肾致死”这种丑闻当场爆发。

暴君也是要面子的。“成交。”---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对我来说异常难熬。

慕容聿返回了太极殿,据说强行用百年老参吊住了林楚楚的命,宣布容后再议。

宫宴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婉仪宫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慕容聿派来了重重守卫,美其名曰保护婉妃娘娘“静养”,实则是怕我跑了。

送来的晚膳也精致得过分,像极了断头饭。系统在我脑子里疯狂刷屏:“警告!

检测到宿主严重偏离核心情节!献肾任务即将失败!跳崖任务即将失败!

宿主将面临永久滞留惩罚!”“闭嘴。”我在心里冷冷地回了一句,“再吵就把你卸载了。

”系统似乎被我的威胁镇住了,嘀嘀了两声,暂时没了动静。夜色渐深,宫灯次第亮起。

我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慕容聿那边应该已经打点好,

送“遗体”出宫的路线也该安排妥当了。我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旧衣,

将那个小白玉瓶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说不紧张是假的,

毕竟是在拿命赌。但这鬼地方,我多待一天都嫌窒息。深吸一口气,我拔开瓶塞,

将里面那颗散发着奇异淡香的褐色药丸倒了出来。没有犹豫,仰头,咽下。药丸入口即化,

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迅速滑入喉咙。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四肢百骸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冰冷的感觉从心脏开始向全身蔓延。视线开始模糊,

听觉也变得遥远。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寝宫殿顶那些繁复华丽的雕花,

它们在我眼前旋转、扭曲,最终归于一片黑暗。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尾款可千万别赖账啊……---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

意识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冰冷海水里沉浮。偶尔能感觉到颠簸,像是躺在行驶的马车上。

还有极模糊的人声,听不真切。直到某一刻,一股强烈的暖意猛地灌入四肢百骸,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眼前渐渐有了光。我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铺着厚厚锦褥的马车里,车厢宽敞,

装饰朴素但用料讲究。车窗紧闭,但能听到外面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和马蹄声。

我……活过来了?我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有些无力,但确实是活人的感觉。

我摸了摸自己的腰侧,完好无损,两颗肾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处。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几乎让我笑出声来。自由了!我他妈终于自由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掀开车窗的帘子一角往外看。天色已经大亮,马车行驶在一条官道上,

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远处是起伏的山峦。空气清新得让人想哭。

赶车的是个穿着普通布衣、戴着斗笠的车夫,背影看起来有些精悍,不像普通人,

估计是慕容聿安排的“送葬”队伍成员之一。我放下车帘,开始检查慕容聿承诺的“工钱”。

马车角落里放着两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樟木箱子。我费力地打开其中一个,

顿时被一片金灿灿晃花了眼。整整齐齐的金锭,码放得结结实实。另一个箱子也是一样。

黄金万两!慕容聿这点信用还是有的!我抱着金锭,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从今天起,

我姜薇,就是拥有***的单身富婆了!什么暴君,什么情节,什么系统,都给我滚蛋吧!

我要去买个大宅子,雇一堆丫鬟仆人,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吃什么,

再养几个漂亮面首……正当我沉浸在暴富的喜悦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规划中时,

马车突然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头压低声音道:“姑娘,前面有个茶棚,是否要歇歇脚?

您……刚醒,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也好。”我确实又渴又饿,便应了一声:“好。”马车停稳,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怀着一种“老娘重获新生”的激动心情,掀开车帘,

准备迎接我的自由人生——然后,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茶棚很简陋,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

而其中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我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慕容聿。他换了一身玄青色常服,

没有戴冠,只用一根玉簪束发,少了平日的帝王威仪,却多了几分清冷矜贵。

他独自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粗茶,仿佛只是偶然路过的寻常贵公子。听到动静,

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婉婉,

”他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得让我头皮发麻,“醒了?这一路,睡得可好?”我站在马车辕上,

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让我脊背发凉的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操!

这王八蛋……他居然跟来了?!我站在马车辕上,脚下像生了根。清晨的官道,

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湿气,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本该是自由的气息,可现在吸进肺里,

却像灌了铅。慕容聿就坐在那儿,简陋的茶棚,粗陶的茶杯,

被他硬生生坐出了金殿龙椅的气势。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太极殿里那种疯狂的赤红,

也不是寝宫里脆弱的哀求,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掌控感,像一只逗弄着爪下猎物的猫。

“陛……下?”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自己的,“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慢悠悠地又呷了一口那看起来就涩口的粗茶,才放下杯子,

指尖在粗糙的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朕的婉妃‘薨’了,朕心甚痛,出宫散散心,不行么?

”我信你个鬼!散心散到送葬队伍的必经之路上?还这么巧精准地堵到了“刚醒”的我?

车夫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低眉顺眼,像个没有生命的影子。这茶棚周围,看似空旷,

但我敢用那两箱金锭打赌,暗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龙鳞卫。完了。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假死计划,从第一步就开始,就在他的算计之中。他根本就没想过放我走!什么黄金万两,

什么一拍两散,全是放屁!这狗皇帝,他演我!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上来,

烧得我眼前发黑。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恐惧。计划败露,

落入这个心思深沉、行事莫测的暴君手里,我会是什么下场?

他连活取人肾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对付我一个“诈死”的妃子,手段只怕会更狠。

我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甚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陛下说笑了。臣妾……已是已死之人,

不敢再叨扰陛下清静。陛下节哀,臣妾……这就告辞。”说完,我转身就想缩回马车里,

哪怕只是片刻的遮蔽也好。“站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钉住了我的脚步。我背对着他,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背上,

灼热得几乎要烫穿布料。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一步步靠近。每一下,

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他停在我身后,极近的距离,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龙涎香,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让人不寒而栗。“婉婉,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戏还没演完,

你怎么就想谢幕了?”我猛地转过身,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怒视着他:“慕容聿!

你到底想怎么样?!药我吃了,‘死’我也死了,黄金我可以不要了!你放我走!

”他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眼底那抹愉悦更深了,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他伸出手,

指尖掠过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你走?”他重复着,

摇了摇头,语气像是在惋惜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婉婉,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从你主动提出献肾的那一天起,你就再也走不了了。”他微微俯身,逼近我,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要剖开我的皮囊,看清里面那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以前的姜婉婉,只会哭,只会求,

像一朵依附朕而生的莬丝花,无趣,却也……安全。”他的指尖滑到我的下颌,轻轻抬起,

强迫我与他对视,“可现在这个你,会算计,会谈条件,

甚至敢拿着假死药跟朕讨价还价……如此有趣,朕怎么舍得放你走?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想骂人,却发现自己词汇贫乏,只能挤出几个字,“你***!

变态!”对于我的辱骂,他非但不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赞美,

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骂得好。朕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婉婉,认命吧。

”他直起身,扫了一眼那辆马车和车上的箱子,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这些黄金,

就当是朕赏你的。至于你……”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

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掠夺意味。“跟朕回宫。”“我不回去!”我想也不想地拒绝,

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尖利,“我死都不会再回那个鬼地方!”慕容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眼神一点点变冷,恢复了那种属于帝王的、不容违逆的漠然。“由不得你。”他不再看我,

转身朝茶棚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飘散在清晨的空气里。“要么,你自己乖乖上车,

跟朕回去。要么,朕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回去。”“选一个。”我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阳光落在他玄青色的衣袍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官道空旷,前路茫茫。

可我知道,我哪条路都走不了了。自由?呵,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镜花水月。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此时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欣慰”,

在我脑中响起:“检测到情节出现重大修正!强制回归主线任务:扮演好‘婉妃’角色。

奖励:生存点数。惩罚:抹杀。

”抹杀……我看着慕容聿已经走到另一辆更加低调但明显防卫森严的马车前的背影,

又看了看身边虎视眈眈的“车夫”和可能隐藏在四周的侍卫。比起被系统抹杀,

落在慕容聿手里,似乎……还能多活几天?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一片麻木的死寂。我还能怎么选?我一步一步,挪向慕容聿的那辆马车。

脚步沉重得像拖着千斤的镣铐。他站在车边,没有回头,只是在我靠近时,微微侧身,

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曾经冰冷地攥过我的手腕,也曾经滚烫地落过泪。

我没有去碰他的手,自己抓住车辕,费力地爬了上去,钻进了车厢。车厢里,

熏着和他身上一样的龙涎香。慕容聿随后坐了进来,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马车缓缓启动,调转方向,不再是通往自由的官道尽头,而是返回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他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我蜷缩在角落里,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只觉得浑身发冷。慕容聿的声音忽然响起,很轻,

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婉婉,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再敢跑,朕就把你锁在昭阳殿,

一步都不许离开朕的视线。”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没有下次了。或者说,从这一刻起,

我的人生,已经彻底被他锁死。这场以为能拿到双倍工钱提前下班的游戏,现在,

才真正开始。而游戏规则,由他制定。马车驶回皇宫的路线,似乎比出来时漫长了许多。

车轮碾过宫道的每一声响,都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车厢里熏香浓郁,

慕容聿闭目靠在软垫上,呼吸平稳,仿佛真的只是出宫散心归来。可我知道,这平静之下,

是能将人吞噬的暗流。我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心头的翻涌。

恐惧、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看穿一切的狼狈。我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

结果从头到尾,都是他棋盘上的子。系统安静如鸡,大概也觉得眼下这局面,

它那套“走情节”的说辞纯属放屁。马车最终在婉仪宫门前停下。慕容聿睁开眼,眸色深沉,

看不出情绪。他率先下车,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丢下一句:“好生歇着。

”宫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又在我身后沉重合拢。熟悉的宫殿,一草一木依旧,

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囚笼气息。宫人们垂首肃立,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

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惧和探究。我被“送”回了这座金丝笼,而看守,

显然已经换成了慕容聿最信任的鹰犬。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得诡异。

慕容聿没有再来婉仪宫,也没有任何关于林楚楚病情的消息传出。仿佛宫宴那晚的惊心动魄,

和我那场失败的“假死”,都只是一场幻觉。但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婉仪宫外巡逻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不止,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

我身边伺候的宫人也被彻底清洗了一遍,留下的全是生面孔,行动规矩得像尺子量出来的,

多一句话都没有。我想出门去御花园透口气,会被恭敬而坚决地拦下:“陛下有旨,

娘娘凤体违和,需静养。”我想打听点外面的消息,

得到的永远是标准答案:“奴婢/奴才不知。”我被彻底孤立了。

像一件被慕容聿精心收藏起来的瓷器,擦拭干净,摆放在高高的博古架上,不见天日。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和控制,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它无声地宣告着:你逃不掉,

也别想再耍任何花样。系统又开始不安分地提示:“检测到生存环境稳定,

请宿主积极寻找机会,推进主线情节……”我懒得理它。推进情节?现在连门都出不去,

推进个鬼。慕容聿把我圈养在这里,目的不明,但绝对没安好心。我不能坐以待毙。

慕容聿不是想看我“有趣”的一面吗?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吗?好,

那我就“有趣”给他看。这天午后,我对着铜镜,

仔细描摹了一个苍白脆弱、我见犹怜的妆容,然后走到寝殿门口,

对守在外面的宫女说:“去禀报陛下,本宫心口疼得厉害,想见陛下。”宫女迟疑了一下,

还是低头应了声“是”,转身去了。我回到殿内,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茶。我知道,

他一定会来。他现在就像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不会允许玩具脱离视线太久。果然,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殿外传来了通报声。慕容聿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色淡漠。

他挥退了宫人,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个。“哪里不适?”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语气听不出什么关切。我抬起眼,泪光在眼眶里恰到好处地打着转,声音轻颤,

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陛下……臣妾近日总是噩梦连连,梦见……梦见那日服下药后,

冰冷窒息的感觉……陛下,那药,真的好难受……”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像是……烦躁?我心中冷笑,

继续我的表演,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像只受惊的小鸟:“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再把臣妾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不好?

臣妾害怕……”我学着记忆里原主那种依赖又怯懦的姿态,

将“悔过”和“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慕容聿沉默地看着我,任由我拉着他的衣袖。

他的目光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真伪。良久,他忽然抽回了袖子,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害怕?朕看你算计朕的时候,可没见你有半分害怕。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这招对他没用。他根本不信我会真的变回那个懦弱的姜婉婉。

但戏还得演下去。我眼泪瞬间滚落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滴在衣襟上:“陛下……臣妾是真的知错了。那时是鬼迷心窍,

只想着……想着离开这吃人的地方……可现在臣妾明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陛下,

臣妾又能去哪里呢?只怕死得更快……”我哭得肩膀微微颤抖,

将一个走投无路、只能被迫依附强者的可怜女子形象塑造得无可挑剔。

慕容聿的眼神变幻莫测,他伸出手,指尖有些粗糙,揩去我脸上的泪痕。动作算不上温柔,

甚至带着点力道。“明白就好。”他声音低沉,“既然知道离不开朕,就安分待着。

别再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他凑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话语却冰冷刺骨:“婉婉,记住朕的话。你的命是朕的,你的喜怒哀乐,也该由朕来决定。

装可怜也好,真害怕也罢,都改变不了什么。”他直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把戏,朕一清二楚。“好好‘养病’。”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殿门再次合上。我脸上的泪水瞬间收住,只剩下冰冷的麻木。试探失败。

慕容聿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他不仅掌控着我的身体自由,似乎连我的情绪反应,

都想牢牢握在手里。他不要一个只会哭求的姜婉婉,也不要一个一心算计的姜婉婉。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一个完全受他操控、喜怒皆由他定的玩偶?我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被高墙分割成四角的天空,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座皇宫,

比以前更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而慕容聿,就是那个拿着唯一钥匙的、心思难测的狱卒。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慕容聿离开后,婉仪宫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脸上的泪痕早干了,只剩下皮肤紧绷的感觉。装可怜这招,果然行不通。

他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顽石,捂不热,也敲不碎。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被圈禁在这方天地里,

唯一的变化是慕容聿偶尔会来。他来的时候,通常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我,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古玩,检查上面是否有新的裂纹。

有时他会带来一些东西——一碟御膳房新研制的点心,一本据说是孤本的棋谱,

甚至是一盆开得正好的异域兰花。东西放下,他并不多言,只是看着我,

仿佛在期待我的反应。我还能有什么反应?点心,我当着他的面尝一口,然后放下,

说句“谢陛下赏赐”,味同嚼蜡。棋谱,我翻两页,合上,说“臣妾愚钝,看不懂”。兰花,

我看看,说“花开得真好”,然后就不再理会。我不再刻意扮演柔弱,

也收敛了那些出格的言行,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可说是麻木。他给我什么,

我接着;他说什么,我听着;但所有的反应都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不喜不悲,

像个做工精致却没有灵魂的人偶。他似乎对我的这种状态很不满意。有一次,

他带来的是一支赤金镶红宝的步摇,做工极其精巧,流苏垂下,晃动间流光溢彩。

他亲手将步摇插入我发间,然后扳过我的肩膀,让我对着铜镜。“喜欢吗?”他问,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那支华贵的步摇在她头上,

显得格格不入,像个突兀的装饰。我看着镜子,或者说,看着镜子里的他,

淡淡开口:“陛下觉得好看,便是好看。”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愠怒,但很快压了下去。

他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既然婉妃不喜欢,那便扔了吧。”他说完,

竟真的伸手将那支步摇从我发间取下,随手丢给了旁边的太监。那太监吓得脸都白了,

捧着步摇不知如何是好。我没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支步摇而已,

比不上自由的分量。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姜婉婉,

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比张牙舞爪时,更让朕……心烦。”我垂下眼睫:“臣妾愚钝,

不知该如何让陛下舒心。”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那次之后,他来得更勤了些,

带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古怪。有时是一幅意境孤绝的山水画,有时是一把音色清越的古琴,

甚至有一次,他命人抬来了一缸活蹦乱跳的锦鲤。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试探,

用各种东西敲打我封闭的外壳,想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而我,始终如一滩死水。

直到那天下午。他没有带任何东西来,只是挥手屏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宫墙,

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那个‘系统’,最近可还安分?

”我正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绣纹,闻言,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

他……他怎么知道系统?!我霍然抬头,撞进他转过来的视线里。

他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近乎玩味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牢牢锁住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维持表面的平静:“陛下……在说什么?

臣妾听不懂。”“听不懂?”他缓步走回我面前,居高临下,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它没告诉你,假死药风险很大?还是说,它给你的任务奖励,足够让你铤而走险?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他不是猜测,他是笃定!他不仅知道系统的存在,

甚至可能……知道一部分“任务”内容!这怎么可能?!系统明明说过,

这是超越这个世界认知的存在!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比被他抓回来时更甚。

如果说之前只是身体被囚禁,那么现在,我最大的秘密,我赖以生存的底牌,

似乎也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之下。我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辩解,

但在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连伪装麻木都做不到了。慕容聿很满意我的反应。他俯下身,

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长睫投下的阴影。“很惊讶?”他低笑,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愉悦,

“朕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变得如此……不同。”他的指尖,

轻轻划过我的下颌,带着冰凉的触感。“没关系,婉婉,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的语气轻柔,

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朕。”他直起身,不再看我,

像来时一样,悠然离去。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我扶着桌沿,

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系统!一定是系统出了问题!

或者……慕容聿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情节里那个简单的暴君!他知道了多少?他还知道什么?

他留下我,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探究系统的秘密?还是……有更可怕的目的?

之前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彻底粉碎。我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悬崖边,

脚下是万丈深渊,而唯一能抓住的绳索,却握在那个最危险的人手里。

慕容聿不再只是一个囚禁我的暴君。他变成了一个我看不透、摸不清的,更大的谜团和威胁。

而我的处境,从被困牢笼,变成了在刀尖上跳舞。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

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像一张无声狞笑的网。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慕容聿离开后,那扇沉重的殿门仿佛不是关合,而是轰然砸落,

将最后一点稀薄的空气也隔绝在外。我扶着黄花梨木的桌沿,指尖冰凉,抑制不住地细颤。

冷汗濡湿了内衫,紧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系统?!

这不是什么宫闱秘辛,不是能靠心腹暗探查探到的消息。这是超越这个世界认知维度的东西,

是我最大的底牌,是我在这个吃人皇宫里唯一一点“不同”的依仗。现在,这张底牌,

被翻到了明面上,暴露在慕容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下。恐慌像无数细密的冰针,

扎进四肢百骸。比被他从假死中抓回来时更甚。那时,我以为只是计划败露,最多不过一死,

或者生不如死。可现在,一种更深的、源于未知的恐惧攫住了我。

慕容聿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世界的“暴君”设定,难道只是表象?

系统在我脑中死一般寂静。自从慕容聿点破它的存在后,

那点时常冒出来刷存在感的电子音就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这种沉默,

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加剧了我的不安。接下来的几天,婉仪宫成了真正的铜墙铁壁。

连每日送膳的宫人,都低垂着眼,脚步轻得像猫,放下食盒便迅速退走,不敢多停留一瞬,

不敢多看我一眼。慕容聿没有再出现,但这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比他的亲自到场更让人心惊肉跳。他像是在熬鹰。用绝对的寂静和未知,消磨我的意志,

等着我崩溃,或者……主动开口。我不能坐以待毙。系统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

我必须弄清楚,慕容聿到底知道多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

也更让人心惊。那是三天后的深夜,我正对着一盏孤灯,

试图从那些晦涩难懂的宫规典籍里找出一点关于这个世界隐秘力量的蛛丝马迹,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没有通传,只有一道被宫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先于人投了进来。

慕容聿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只有腰间一枚龙纹玉佩泛着冷冽的光。他挥手,身后跟着的太监悄无声息地合上门,

守在外面。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巨大而扭曲。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摊开的书卷上,

扫过那些关于前朝秘闻、方士炼丹的记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在找什么?”他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找如何对付朕的方法?

还是找……你那个‘系统’的来历?”我心脏猛地一缩,合上书卷,抬起头,

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陛下深夜驾临,有何指教?”他忽略了我的问题,俯身,

一只手撑在书案上,将我圈禁在他的气息范围内。龙涎香混合着夜风的微凉,扑面而来,

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朕给过你时间想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不容我有丝毫闪避,

“想清楚了吗?是它蛊惑你,让你变得不同?还是你本身……就并非姜婉婉?

”最后一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他不仅知道系统,他甚至……怀疑我的来历!

巨大的震惊让我一时失语,瞳孔控制不住地收缩。尽管极力克制,

但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慌乱,无疑是最好的答案。慕容聿笑了。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笑,冰冷而残酷。“看来,朕猜对了。”他直起身,

踱开两步,背对着我,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舆图,“以前的姜婉婉,胆小懦弱,

眼睛里除了朕,装不下别的。她不会算计,更没胆子跟朕谈条件,甚至……寻死。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锐利如刀:“而你,你的眼睛里有东西。有欲望,

有算计,有不甘,还有一种……朕从未见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疏离。”他每说一句,

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他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将我的内核剖析得清清楚楚。“告诉朕,

”他走回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你是谁?从何处来?

那个‘系统’,又是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好奇,但我知道,

这平静之下是不容抗拒的意志。如果我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等待我的,

绝不会是之前那种圈禁式的“静养”。殿内死寂。灯花爆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掌控着我生死和秘密的男人,大脑飞速运转。否认已经没有意义,

狡辩只会激怒他。或许……有限的坦白,是眼下唯一的生路?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陛下既然已经看出臣妾并非从前那人,又何必多问?

至于系统……”我顿了顿,选择了一个尽可能贴近他认知的说法:“它像是一种……契约,

或者诅咒。它给臣妾发布任务,完成任务,臣妾才能……活下去。”慕容聿眯起了眼,

似乎在衡量我话语的真假:“任务?比如,献出你的肾?比如,从朕身边逃离?”“……是。

”我艰难地承认。“目的是什么?”他追问,“它让你做这些,最终想要得到什么?

”我沉默了。系统的最终目的是让我回家,这个答案,能说吗?说出来,他会信吗?

又会引发什么后果?我的沉默,显然让他不满意。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去。“不想说?

还是不能说?”他声音低沉,带着威胁,“姜婉婉,或者说……不管你是谁,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拿起了书案上那盏孤灯。

灯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明亮,一半阴沉。“朕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开口。

”他轻轻晃动着灯盏,看着里面跳跃的火苗,“皇宫里,最不缺的,

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你说,是你的‘系统’能护住你,还是朕的手段更胜一筹?

”灯影幢幢,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四周,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将我团团围住。冷汗,

再一次浸湿了我的后背。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当温和的试探失去作用,

暴君的本性就会显露无疑。我把头埋得更低,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它……它似乎与臣妾的性命息息相关,有些规则,

臣妾无法违背……”这是实话,也是我目前能给出的,最接近真相的搪塞。

慕容聿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命人动刑。最终,他冷哼一声,

将灯盏重重放回书案上,灯火剧烈摇晃了几下。“好一个无法违背。”他语气森冷,

“朕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到了朕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他逼近一步,

阴影彻底笼罩了我:“你的命,是朕的。那个‘系统’……”他顿了顿,

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忌惮,又像是……贪婪?“朕迟早会弄明白,

它到底是什么。”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去。殿门开合,带进一阵夜风,

吹得灯火明灭不定。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这一次,我勉强过关。

但慕容聿的怀疑和探究,绝不会就此停止。他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已经牢牢盯上了我和系统这个巨大的秘密。而我的处境,从在刀尖上跳舞,

变成了在深渊的钢丝上行走,脚下是慕容聿布下的、不知深浅的迷雾。系统依旧沉默。前路,

一片漆黑。慕容聿离开后,那夜带来的寒意久久不散。婉仪宫成了名副其实的信息孤岛,

连风吹过庭院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清晰到令人心慌。我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蝴蝶,

所有的挣扎都被无形的针固定,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收藏者的下一次审视。系统依旧死寂。

这种沉默不再是单纯的宕机,更像是一种……蛰伏?或者说,

是在更高层面的规则压制下的噤声?慕容聿能点破它的存在,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天花板”,

远比情节描述的要高。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盘所有细节。

慕容聿的态度很明确:他要掌控一切,包括我这个“异数”和附带的“系统”。他不杀我,

不是因为怜悯或旧情,而是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探究的秘密。我是他的囚徒,

更是他的实验品。这种认知让我脊背发凉,但也催生出一丝扭曲的求生欲。既然暂时死不了,

那就得想办法活下去,甚至在绝境中找出一条路来。日子在极度压抑的平静中滑过。

慕容聿没有再深夜来访,但他施加的压力无处不在。送来的饮食愈发精致,

却透着一种程式化的冰冷。宫人们更像是一群会移动的木头人,除了必要的伺候,

没有任何交流。直到半个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像块石头砸进了这潭死水。

守门的侍卫罕见地没有直接阻拦传话的太监,那太监在殿外高声禀报,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启禀婉妃娘娘,林……林姑娘今晨,殁了。

”我正对镜梳妆的手,猛地一顿,玉梳差点脱手。林楚楚……死了?

那个原情节里需要我的肾来续命、最终和慕容聿HE的女主角,就这么……病死了?

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我。情节已经崩坏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是说,

从我假死失败被抓回的那一刻起,所谓的“原著情节”就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我下意识地在脑中呼唤系统,想看看它对此有何反应。依旧是一片死寂。但这个消息本身,

就像一记重锤,砸在了系统试图维持的情节框架上。我挥退了宫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内,

心绪纷乱。林楚楚的死,意味着什么?对我而言,最直接的好处是,

“献肾”这个死亡flag,似乎暂时被拔除了。

慕容聿再也没有理由强行取我的肾——虽然他现在想要的,恐怕远不止一颗肾那么简单。

但对慕容聿呢?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不惜牺牲“白月光”也要救的人,就这么死了。

他会是什么反应?暴怒?悲伤?还是……无动于衷?我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好奇。

好奇那个心思深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暴君,面对这种彻底的失控,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然而,慕容聿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我的预料。没有举宫哀悼,没有大肆操办丧仪,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传出。林楚楚的死,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连点像样的水花都没激起,

就被宫闱厚重的帷幕无声无息地吞没了。他依旧偶尔会来婉仪宫,神色如常,淡漠疏离,

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他不再带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试探我,大多数时候,

只是坐着,处理一些奏折,或者就那么看着我,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歇斯底里更让人不安。我隐隐觉得,林楚楚的死,或许并非简单的病逝。

在这吃人的后宫,一个备受宠爱的妃嫔突然香消玉殒,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阴谋?

而慕容聿的态度,更像是一种……默认?甚至是……纵容?我不敢深想。这里的水太深,

每多想一层,都让我觉得脚下的立足之地又脆弱一分。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一天深夜,久违的电子音,突然在我脑中炸响!嘀——检测到关键情节节点重大偏离!

主线任务“献肾”永久失效!警告!世界稳定性下降!启动紧急预案!

新任务发布:获取关键人物“慕容聿”的“真心”。

任务描述:使目标人物对你产生真实、强烈、且唯一的情感依赖,达到系统判定标准。

任务奖励:未知根据完成度评定。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能量耗尽,

宿主灵魂剥离,彻底湮灭。备注:此任务为最高优先级,覆盖原有所有任务线。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晕过去。获取慕容聿的……真心?

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系统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彻底疯了?

那个阴晴不定、心思难测、视人命如草芥、连原女主死了都无动于衷的暴君?获取他的真心?

还要真实、强烈、且唯一?这比让我去摘天上的星星还离谱!这根本不是任务,这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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