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生当着全村人的面，撬开我的嘴，灌下半勺黏腻的猪油时，我就知道，他想毁了我。

订婚三年，他从部队复员回来，带回的不是荣光，而是逼我长胖的执念。

村里最水灵的“一枝花”，被他亲手养成190斤的“肥婆”，成了十里八乡最大的笑话。

他白天逼我吞下肥肉，晚上却用那双布满厚茧的手，一遍遍描摹我臃肿的轮廓，

滚烫的眼泪砸在我的背上，嘴里喃喃着：“盼娣，再胖一点，

再胖一点就能活了……”我只当他在说梦话，是羞辱我，直到我咳血晕倒，

医生把病危通知书拍在他脸上，我才看见他通红的眼，和他藏在枕头下，用血换来的，

给我“续命”的一张张汇款单。01“张嘴！”陈今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粗粝又冰冷。他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箍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举着一把搪瓷勺，

勺里是半凝固的、散发着腻人味道的猪油。院子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他们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娘气得浑身发抖，我爹蹲在墙角，

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青色的烟雾缭绕着他愁苦的脸。“陈今生，你个挨千刀的！

你不想娶我闺女就明说，作践她算什么本事！”我娘的哭骂声尖利刺耳。陈今生充耳不闻，

他那双在部队里磨练出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疯狂和执拗。“赵盼娣，吃了它。”我拼命摇头，

眼泪混着屈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三年前，

他还是那个会把省下来的津贴给我买红头绳的少年郎；三年后，他从部队复员回来，

却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对我笑，不再叫我“盼娣”，而是用尽一切办法，

把我从110斤喂到了190斤。全村的姑娘都羡慕我，说陈今生疼我，

把肉票、粮票、布票全换成了吃的给我。只有我知道，这不是疼爱，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他想让我变成一个笑话，一个没人要的肥婆，好让他有理由顺理成章地退掉这门娃娃亲。

“我不吃！”我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拒绝，偏过头，滚烫的猪油擦过我的嘴角，

留下屈辱的油腻痕迹。“由不得你！”他低吼一声，捏着我下巴的手猛然用力。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我疼得闷哼一声，嘴巴被迫张开。

那勺猪油被他粗暴地塞了进来，黏腻的、令人作呕的口感瞬间糊满了我的口腔，***呕着，

却被他死死捂住嘴，逼着我咽下去。油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刀子在刮。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哄笑声，那些曾经夸我水灵的大娘大婶们，

如今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同情。“作孽哦，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养成猪了。

”“这陈家小子，是铁了心要退婚了。”陈今生松开我，我瘫软在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件被他亲手毁掉的物品。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双常年握枪的手，此刻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赵盼娣，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毛票，

塞给我爹，“叔，这是下个月的‘营养费’，别让她饿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爹捡起地上的钱，一张张数着，手抖得厉害。我娘扑过来抱住我，

哭得撕心裂肺：“我的盼娣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趴在地上，

看着陈今生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恨意。

他要去见那个从城里来的女知青李慧了。我见过他们在一起，那个叫李慧的姑娘，

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又瘦又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陈今生只有在看她的时候，

眼睛里才会有光。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陈今生，你想退婚，

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拖着你，耗着你，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那天晚上，我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户外的寒气，一双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滚烫的额头。

我以为是爹，虚弱地喊了一声：“爹……”那只手顿住了。黑暗中，

我听见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然后，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是块湿毛巾。接着，那个人影就坐在我的床边，一整夜，

一动不动，像一尊绝望的雕像。02高烧退去后，我的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整日昏昏沉沉，连下地都觉得费劲。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了，只说是胖人火气大，体虚，

开了几包清火的中药。我娘一边给我熬药，一边抹眼泪：“都怪陈今生那个小畜生，

把你糟蹋成这样。”我捏着发苦的药碗，心里却想着昨晚那个黑影。真的是我爹吗？

可我爹身上是旱烟味，而那个味道，分明是陈今生常抽的“大前门”的味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我怎么会对他还抱有幻想？下午，陈今生又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肥得流油的五花肉，一进门就扔在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闷响。“炖了，给她吃。”他对我娘说，语气生硬，不带任何感情。

我娘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那块肉就想往外扔：“我们家不稀罕你的东西！你给我滚！

”“吃了它，病才能好。”陈今生一把按住我娘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他的目光越过我娘，

直直地射向我，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里面有命令，有恳求，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说了，我不吃！”我撑着身体坐起来，

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我差点栽倒。“盼娣！”我娘惊呼着扶住我。

陈今生猛地朝我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我。我下意识地往后缩，

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用强的。他却只是站在我床前，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

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赵盼娣，你就这么想死？”他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想死？明明是他想逼死我！“我死不死，关你陈今生什么事？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好给你那位城里的白月光腾位置吗？”我口不择言地讥讽道。话音刚落，

我清楚地看到陈今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骨节泛白，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沉重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然后，他猛地转身，

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走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娘看着桌上那块五花-肉，

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拿去厨房炖了。在那个年代，肉是金贵的东西，没人舍得真的扔掉。

肉香很快飘满了整个屋子，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陈今生最后那个眼神。

为什么他会是那种表情？像是被我戳中了最痛的地方。难道……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个念头让我心烦意乱。我决定去找李慧，那个城里来的女知青。我要当面问问她，

她和陈今生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趁着我娘出去洗衣服的工夫，偷偷溜出了门。

190斤的身体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扶着墙，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才挪到了村口的知青点。还没走近，我就听到了李慧和另一个女知青的对话。

“李慧，你跟那个陈今生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天天来找你。”“别瞎说，我跟他没什么。

他……他就是来问我一些医学上的事。”李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医学？

他一个大头兵懂什么医学？我看他就是看上你了。也是，放着赵盼娣那个肥猪，

谁都会选你啊。”“你别这么说盼娣，她……她也挺可怜的。”“可怜什么呀，

我看她就是活该！”后面的话我没再听下去。我浑身冰冷，扶着墙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医学上的事？陈今生找她问医学上的事？为什么？我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路过村西头的河滩时，我看到陈今生正蹲在那里，

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那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他递给陈今生一个信封，陈今生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沓钱，又把信封还给了他。

“就这些了，下次什么时候？”陈今生的声音压得很低。“老规矩，下个月十五号，

还是老地方。”男人说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今生，你可想好了，

这玩意儿抽多了，命都得搭进去。为了个婆娘，值当吗？”“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今生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个男人没再说什么，揣着信封匆匆走了。陈今生蹲在原地，

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夕阳的余晖把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躲在树后，心脏狂跳。抽多了会搭上命的东西？婆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陈今生在卖血！他卖血换钱，就是为了给我买吃的，

把我喂得更胖！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作践我？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除非他喂胖我，另有目的！03那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在我脑子里扎了根，

就疯狂地生长。我开始偷偷观察陈今生。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把东西扔给我家就走。

他会待上一会儿，沉默地坐在院子的板凳上，看着我娘把肉炖烂，把鸡蛋羹蒸好，

然后亲眼盯着我吃下去。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可我却从那片冰冷之下，

捕捉到了一丝紧张和……期盼？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期待我吃下这些东西后，

能发生某种他想要的变化。我假装顺从，每天都把那些油腻的食物吃下去，实际上，

大部分都被我偷偷倒掉了。我不想再胖下去了，这副沉重的身体让我喘不过气，

也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与此同时，我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我开始频繁地流鼻血，

牙龈也总是无缘无故地出血。有时候只是在院子里走两步，就头晕眼花，

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娘以为我是胖的，整天唉声叹气。

陈今生来看我的频率更高了。他每次来，都会盯着我的脸看很久，眉头越皱越紧。有一次，

他又逼我吃一只烧鸡，我实在吃不下，和他争执起来。“我受够了！陈今生，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退婚，我同意！我明天就让我爹去你家，把这门亲事退了！

”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他捏着鸡腿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不准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为什么？你不是早就嫌弃我了吗？

你不是喜欢李慧吗？”“我没有！”他突然暴怒，一把将手里的烧鸡狠狠砸在地上，

油渍溅了我一身。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赵盼娣，我告诉你，这辈子，

你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你想退婚，除非我死！”他的反应太激烈了，

激烈到不正常。我被他吓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

才慢慢平复下来。他弯下腰，默默地把地上的烧鸡捡起来，用油纸包好，放在桌上。

“凉了就热热再吃。”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说完，他逃也似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卖血，他不准我退婚，

他逼我吃东西时那种绝望又期盼的眼神……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得我透不过气。我决定，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第二天，我借口去镇上赶集，偷偷去了镇卫生院。我想查查，

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接待我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医生。他听完我的症状，

又看了看我胖得不成样的身形，眉头皱了起来。“你这种情况，光看是看不出来的，

得抽血化验。”抽血。我脑子里立刻闪过陈今生在河滩上和那个男人交易的画面。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医生，我……我就是有点贫血吧？”我试探着问。

“是不是贫血，得看了化验单才知道。”医生开了单子，让我去缴费。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单子，手心全是汗。我害怕，我怕知道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一晃而过。是李慧！她行色匆匆，

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直接进了内科主任的办公室。我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贴在门上偷听。“王主任，这是我托我老师从省城寄过来的资料，您再看看，

这种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慧的声音带着哭腔。“唉，小李啊，不是我不帮忙。

这病叫‘再生障碍性贫血’，俗称‘血癌’，是造血功能衰竭。以咱们镇上的医疗条件，

根本没法治。就算去了省城大医院，也得做骨髓移植，那费用……就是个无底洞啊。

”王主任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可是……可是她还那么年轻……”“没办法，这就是命。

她家里人知道吗？”“不知道，陈今生不让说。他怕她家里人知道了，倾家荡产也治不好，

最后人财两空。也怕……也怕她自己知道了，会撑不下去。”“那个小伙子，

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他跟我说，村里有个老偏方，说吃啥补啥，让病人多吃油水足的东西，

养好身子骨，就能自己生血了。我跟他说这是瞎胡闹，他就是不听，还求我别告诉别人。

他这是……唉，这是在用命给她续命啊。”门外的我，如遭雷击。

再生障碍性贫血……血癌……原来，我快死了。原来，陈今生不是在作践我，他是在救我。

用一种最笨拙，最偏执，也最深情的方式，想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那190斤的肥肉，

不是羞辱我的枷锁，是他用血，用尊严，用他的一切，为我筑起的生命壁垒。

眼泪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踉踉跄跄地跑出卫生院，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陈今生。04我疯了一样往村里跑。

沉重的身体成了我最大的阻碍，我跑得气喘吁吁，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可我不在乎。我只想快点，再快点见到陈今生。我在河滩上找到了他。他正光着膀子，

和几个男人一起在挖沙。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得他的脊背黝黑发亮，

汗水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往下淌。这是村里最苦最累的活，挖一天沙，只能挣几块钱。

我站在岸边，看着他机械地挥动着铁锹，心疼得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卖血，他挖沙，他把所有能挣钱的活都干了，换来那些肉，那些蛋，

那些我嫌弃地倒掉的“营养品”。“陈今生！”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他。他听到我的声音，

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我满脸泪水、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愣住了，

随即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跑出来的！”他扔下铁锹，

大步趟水过来，语气里满是责备。我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滚烫的身体。“对不起……陈今生……对不起……”我泣不成声，

把脸埋在他汗湿的胸膛上，眼泪濡湿了他的皮肤。陈今生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大概从没想过，

一向对他冷眼相待的我，会突然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你……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无措。“我都知道了……在卫生院，我什么都听到了……”我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这个傻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他面无人色。他抓住我肩膀的手猛地收紧，

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你……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他试图否认，

可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血癌！王主任说我得的是血癌！陈今生，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哭喊着，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你逼我吃东西，你去卖血，

你什么都自己扛着，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陈今生彻底崩溃了。

这个在部队里流血流汗都没吭过一声的硬汉，这个在我面前永远冷着一张脸的男人，

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通红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他一把将我紧紧地搂进怀里，

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盼娣……我的盼娣……”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皮肤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我没想瞒你……我只是怕……我怕你撑不住……我怕……”他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