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晚,我们……办个假离婚吧。”陆承舟坐在我对面,
军绿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眉头紧锁,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为难。
我端着搪瓷缸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烫起一片红。真疼啊。这股灼痛,
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我重生了,回到了1985年,我二十五岁,和陆承舟结婚的第三年。
上一世,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我的人生坠入了无底深渊。
为了给即将结婚的小叔子陆承江腾出单位的分房名额,陆承舟和婆婆张翠芬一起,软磨硬泡,
求我办一个“假离婚”。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陆承江的房子一到手,马上就跟我复婚。
我爱陆承舟,爱到了骨子里,便傻乎乎地信了。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暂时的牺牲,
是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好。可我没想到,离婚证上的钢印是真的,他们的心也是真的狠。
离婚后,我被赶出了军区大院,婆婆说我一个“外人”住在那里影响不好。
我天真地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天天盼着陆承舟来接我回家。可我等来的,
却是他和小叔子未婚妻的表妹,一个文工团的漂亮姑娘,手挽手出现在百货大楼的消息。
我疯了一样去质问他,他只是冷漠地告诉我:“林晚,我们已经离婚了。
”婆婆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要脸,说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想缠着她前途无量的儿子。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一场为了甩掉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农村女人的骗局。
我净身出户,哥哥远在边疆,我不敢告诉他,怕他为我担心,影响他的前途。
我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挣扎,最后积劳成疾,在三十岁那年,
咳着血死在了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临死前,我从黑白电视机里看到,
陆承舟因为“英勇”表现,被破格提拔,成了整个军区最年轻的团级干部,
他身边站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而我,像一条被丢弃的野狗,
无声无息地烂在了泥里。无尽的恨意和悔恨啃噬着我的灵魂,如果能重来一次……“林晚?
你在听我说话吗?”陆承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知道这事让你委屈了,
可承江结婚是大事,单位分的房子两室一厅,够他结了婚住一辈子了。我们就委屈这几个月,
等房子下来,我马上跟你复婚,我发誓!”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
上一世,听到这句话,我哭着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婚姻当儿戏。而现在,
我只想笑。我缓缓放下搪瓷缸子,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好啊。”我轻声说。陆承舟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脸上的为难瞬间变成了惊喜和愧疚,“晚晚,
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你放心,我……”“但是,”我打断了他后面的保证,
那些话我上辈子已经听烂了,“不是假离婚,是真离婚。”陆承舟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看着我:“林晚,你……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离婚,
干干净净,一刀两断。”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感觉胸口积郁了一辈子的浊气,
终于吐了出来。“你疯了?!”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老远,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为这点小事?你就要跟我离婚?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任性?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原来在他心里,这只是一件“小事”。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平静地站起身,走进卧室,从床底拖出我那个陪嫁的木箱子。
“你干什么?”陆承舟跟着我,语气里满是警惕。“收拾东西。”我打开箱子,
把我的几件衣服,还有我存着嫁妆钱的那个铁皮盒子,一件件放进去。“林晚!
”陆承舟终于慌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非要把事情闹大吗?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离婚!”“这可由不得你。”我甩开他的手,
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眼神比他更冷,“陆承舟,是你先提的离婚,我只是成全你。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如果你不去,我就去你单位找你们领导,
好好聊聊你是怎么为了骗单位的房子,逼着自己老婆跟你‘假离婚’的。”“你敢!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你看我敢不敢。”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他被我的眼神震慑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我合上箱子,推到门口,
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陆承舟警惕地问:“你给谁打电话?”我没有理他,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哥,”我的声音在开口的瞬间,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委屈,
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我忍住了,“我离婚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嗯,在军区大院,
陆承舟家。”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沉稳如山的声音:“地址发我,我马上到。
谁也别想欺负我林骁的妹妹。”挂了电话,我看着脸色煞白的陆承舟,和闻声从里屋冲出来,
正准备对我破口大骂的婆婆张翠芬,平静地宣布:“我哥来接我了,
你们最好也在这里等他一下,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张翠芬一撇嘴,双手叉腰:“你哥?
你那个当兵的哥?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敢在军区大院里撒野不成!
”我看着她无知的嘴脸,心中冷笑。是啊,让他来。我倒要看看,
当你们知道我哥是谁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2“一个大头兵,神气什么!让他来,
来了我照样骂!”婆婆张翠芬的叫嚣还在耳边回荡,她显然把我哥当成了那种在边疆吃沙子,
几年都回不来一次的普通士兵。上一世,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不给陆承舟家添麻烦,
我从未炫耀过我哥的身份,甚至刻意模糊了他的具体职务,只说是在部队里工作。
这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以为我娘家无人,可以随意拿捏。
陆承舟的脸色比他妈难看多了。他毕竟也是在部队里混的,虽然级别不高,
但眼界比一个家庭主妇要宽。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林晚,
你哥他……是什么级别的?”他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我箱子上的锁扣好。这种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
张翠芬见我不搭理她儿子,更来劲了,一***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开始数落:“哎哟喂,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为了她小叔子的前途,让她受点委屈怎么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倒好,还闹上离婚了!翅膀硬了,要飞了!还把她那个当兵的哥叫来,
想干什么?想打人啊?这里是军区大院,讲王法的地方!”她嗓门极大,半个楼道都能听见。
我充耳不闻,静静地坐在箱子上,等着。陆承舟坐立不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时不时地看向窗外,又时不时地瞪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安,还有一丝恳求。
他在求我别把事情闹大。可笑,当初他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把事情闹大?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不是部队里常见的那种解放卡车,
而是一种更低沉、更有力的声音。陆承舟猛地冲到窗边,往下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也偏过头,从窗口的缝隙里,能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牌号是军区里一个特殊的号段,这种车,通常只有师级以上的领导才有资格乘坐。
张翠芬也好奇地凑过去,但她不认识车牌,只是撇撇嘴:“哟,还坐上小轿车了,
看来是混出点名堂了?是个小官?”话音未落,车门开了。一个穿着笔挺军装,
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即便隔着这么远,那股强大的气场也扑面而来。陆承舟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死死地扒着窗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大校?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整个军区,大校军衔的都是凤毛麟角,
哪个不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他做梦都没想到,林晚那个“当大头兵”的哥哥,
竟然是位大校!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看到自己单位的最高领导,
那个平日里见一面都难的郑师长,正一路小跑地从办公楼里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甚至还微微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首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指示,
您打个电话就行了啊!”林骁,我的哥哥,只是淡淡地瞥了郑师长一眼,连手都懒得握,
声音冷得像冰:“我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我来接她回家。”说完,
他便径直朝着我们这栋楼走来。郑师长愣在原地,随即脸色大变,目光如电,
扫向跟在后面的几个下属,厉声喝道:“陆承舟是哪个单位的?马上把他给我叫过来!
”陆承舟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
张翠芬还不明所以,看着自己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瘫在地上干什么!
你怕他不成?他官再大,还能管咱们家的家务事?”“妈!你别说了!
”陆承舟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林骁!
整个军区最年轻的大校,总参的人!郑师长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我们……我们完蛋了!
”总参!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翠芬的心上。她再无知,
也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那是真正的天。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咚咚咚。”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响起,不疾不徐,
却像重鼓一样敲在陆家母子的心脏上。我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我的哥哥,林骁。
他看到我,一身的煞气瞬间收敛,眼神变得柔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声音里带着心疼:“晚晚,受委“屈了。”我摇摇头,侧身让他进来。
林骁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最后落在了瘫坐在地的陆承舟和面无人色的张翠芬身上。
他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问,但那股不怒自威的压力,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妹妹,要和你的兵离婚。”他看着闻讯赶来的郑师长,语气平淡,“原因,
是你的兵和他的家人,为了骗取部队的福利分房,胁迫她进行‘假离婚’。”“郑师长,
这件事,你们部队打算怎么处理?”3郑师长脸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面如死灰的陆承舟,心里把陆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叫什么事?
为了一个分房名额,把总参大领导的亲妹妹给得罪了,
还搞出了“骗取福利分房”这种足以震动整个军区的丑闻!这已经不是家务事了,
这是严重的***问题!“首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郑师长“啪”地一个立正,态度无比坚决,“部队里绝不允许有害群之马,
更不允许有人把军人的荣誉当成谋取私利的工具!我马上成立调查组,
给您和林晚同志一个交代!”林骁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转向我,声音缓和下来:“晚晚,
箱子收拾好了?”“好了,哥。”我点点头。“那我们回家。”他说着,
便要伸手去提那个木箱子。“我来我来!”跟在林骁身后的警卫员连忙上前,
手脚麻利地拎起了箱子。眼看着我们真的要走,陆承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扑过来就想抓我的胳膊。“林晚!你不能走!”他双眼赤红,
彻底慌了神,“我们不离婚了!我不离婚了!房子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你别走!
”他知道,我这一走,他和林骁之间最后一丝联系就断了。没有了我这个“妹夫”的身份,
林骁要整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林骁的警卫员立刻上前一步,
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我和陆承舟之间,眼神凌厉。“陆承舟,注意你的言行!
”陆承舟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绕过警卫员,几乎要跪在我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晚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我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晚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上辈子,
我就是听信了他这些鬼话,一次又一次地原谅,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伤害和最终的抛弃。
这辈子,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妈!你快说句话啊!”陆承舟见求我没用,
又扭头去求他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妈。张翠芬浑身一颤,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看着气场强大、眼神冰冷的林骁,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亲家大哥,啊不,首长……这,这都是误会,
一场误会啊!”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们就是跟晚晚开个玩笑……对,开玩笑!
承舟和晚晚感情好着呢,怎么可能离婚呢?我们就是想……想让承江那孩子……”“闭嘴!
”林骁冷喝一声,打断了她的狡辩。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
吓得张翠芬瞬间噤声,脸色比纸还白。“开玩笑?”林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拿我妹妹的婚姻和军人的荣誉开玩笑?张翠芬同志,你的觉悟,可真够高的。
”“我……”张翠芬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林骁不再理会他们,他转向郑师长,
语气不容置喙:“郑师长,我妹妹和陆承舟的离婚手续,我希望明天就能办妥。
至于财产分割,我妹妹的嫁妆,以及她婚后个人存款,一分都不能少。其他的,
我们林家一概不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承舟,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毫不掩饰。
“我们林家,不占这种人的便宜。”说完,他便护着我,转身向外走去。“不!林晚!
你不能这么对我!”陆承舟彻底崩溃了,他嘶吼着,想要冲上来,
却被郑师长身后的两名卫兵死死按住。“陆承舟!你给我清醒一点!”郑师长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干的好事!我们整个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从现在开始,
你给我停职反省!等候调查组处理!”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
坚定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被我视为“家”的牢笼。楼道里,邻居们都探头探脑地看着,
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能听到他们压低了声音的惊叹。“天呐,
那就是林晚的哥哥?我的乖乖,大校啊!”“陆承舟家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还以为人家没娘家撑腰好欺负呢。”“活该!平时就看他妈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这下傻眼了吧!”走出楼道,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满是自由的味道。黑色的轿车旁,林骁亲自为我打开了车门。我坐进车里,
柔软的座椅将我包裹,与身后那栋压抑的筒子楼彻底隔绝。透过车窗,
我看到陆承舟被两个卫兵押着,像一条死狗一样。他看着我们的车,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车子缓缓启动,
驶离了军区大院。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终于,
一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新生的泪。林晚,从今天起,
你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傻女人了。4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引擎的微鸣。林骁没有立刻开口问我,只是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哥。”我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沙哑。“嗯。”他应了一声,
从后视镜里看着我,“想哭就哭出来,哥在呢。”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破防。上一世,
我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敢告诉他。我怕他远在千里之外为***心,怕影响他建功立业。
我总觉得,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不该再让他烦扰。
我独自一人咽下所有的苦,扛下所有的罪,直到死,他都不知道我过得到底有多苦。而现在,
他就在我身边,像一座山,为我挡住了所有的风雨。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
压抑地哭了起来。所有的委屈、不甘、悔恨,以及重获新生的庆幸,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汹涌而出。林骁没有劝我,只是放慢了车速,让车子开得更稳一些。
他让警卫员小王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林荫道旁停下,然后转过身,静静地等着我。
我哭了很久,直到把上一世积攒的所有泪水都流干,才慢慢停了下来。“好点了?
”他递过来一瓶水。我点点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也让我混乱的思绪冷静了许多。“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傻丫头,
跟哥说什么对不起。”林骁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自责和心疼,“是哥不好,这几年太忙,
忽略了你。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嫁给那个陆承舟,油嘴滑舌,心思不正,
一看就不是个能担当的。可你那时候被他灌了迷魂汤,非他不嫁,我才……”“不怪你,哥,
是我自己瞎了眼。”我打断了他。上一世的悲剧,根源在我自己。是我太天真,太软弱,
才给了他们伤害我的机会。“现在看清了也不晚。”林骁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晚晚,
你告诉哥,除了假离婚这件事,他们平时还怎么欺负你了?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保证,
他们欠你的,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看着哥哥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气,
我心中一暖,但还是摇了摇头。“哥,不用了。”“什么不用了?”林骁眉头一皱,
“他们把你欺负成这样,就这么算了?”“不是算了。”我认真地看着他,“哥,这件事,
我想自己来处理。”上一世,我依附于陆承舟,结果被弃如敝屣。这一世,
我不想再依附于任何人,哪怕是我的亲哥哥。我可以借助他的势,但我更想靠自己的手,
亲自把那些曾经践踏我尊严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晚,
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丝花。林骁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似乎在确认我话里的决心。
最终,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欣慰:“好,不愧是我林骁的妹妹。你想做什么,
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哥给你顶着。”“但是,”他话锋一转,“你不能再住在外面了。
我给你安排了新的住处,就在军区总院旁边的干部公寓,安保很好,也方便。
你先在那里住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想想以后要做什么。钱不够了就跟哥说。
”我没有拒绝。我知道,这是哥哥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谢谢哥。”车子重新启动,
很快就到了林骁说的那处干部公寓。这里环境清幽,独门独院,门口有警卫站岗,
比陆承舟那个嘈杂的筒子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房子是三室一厅,装修虽然简单,
但干净明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冰箱里甚至都塞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这里你先住着,
钥匙给你。我还有个紧急会议,先走了。有事随时打我办公室电话。
”林骁把一串钥匙和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上面写着几个电话号码。“哥,你快去忙吧,
我没事的。”送走林骁,我一个人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世,我从陆家被赶出来后,住的是一个月五块钱的地下室,
终年不见阳光,潮湿得墙壁都能长出蘑菇。而现在,我住进了全城最好地段的干部公寓。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做出了一个不同的选择。我将那个沉重的木箱子打开,
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除了几件衣服,最重要的就是那个铁皮盒子。打开盒子,
里面是我出嫁时,我哥偷偷塞给我的三千块钱,还有我这两年省吃俭用存下的一千多块。
在那个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这笔钱,是一笔真正的巨款。上一世,
这笔钱连同我的嫁妆,全都被张翠芬以“家里周转不开”为由,骗了去,最后打了水漂。
这一世,它们将是我安身立命,开启新生的第一桶金。我把钱和存折都收好,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身干净衣服。看着镜子里虽然面带憔셔,但眼神已经截然不同的自己,我暗暗发誓。
陆承舟,张翠芬,陆承江……你们带给我的痛苦,游戏,才刚刚开始。5第二天一早,
我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民政局门口。陆承舟比我先到,他站在台阶下,一夜之间,
像是老了十岁。军装穿在身上不再笔挺,而是皱巴巴的,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
胡子拉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看到我,他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
脸上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晚晚,你来了。我们……我们不进去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回家好好谈谈。”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踏上了台阶。“林晚!
”他从身后拉住我,声音沙哑,“算我求你了,别这么绝情!昨天郑师长已经找我谈话了,
调查组也成立了,如果我真的跟你离了婚,我的前途就全完了!我会被部队开除的!”“哦?
是吗?”我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这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陌生和痛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那么善良,
那么体贴……”“是啊,我以前是那么善良,那么体-贴。”我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的话,
笑容却越来越冷,“我善良到,你妈让我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只留五块钱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