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恋爱五年，他终于让我跟他回家过中秋。这意味我们离结婚不远了。月亮很圆，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他妈妈拉着我的手，喜笑颜开：“明年中秋，

你们就该抱着孩子回来了。”话音刚落，身旁的陈默突然发作，他猛地掀翻了桌子，

滚烫的汤汁溅了所有人一身。他双眼通红，抓起一块碎裂的瓷片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划。

还好他表哥反应快，死死按住他，把他拖回了房间。我看着满地狼藉，

和那些指向我的、惊恐又带着责备的眼神，平静地放下了筷子。“阿姨，

这顿饭我们吃不完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

声音都在抖：“小雅，你别生气，陈默他不是故意的！今天是中秋节，他想起他去世的爸爸，

心里难受……”他那个当医生的表哥也走出来，疲惫地劝我：“是啊，

他为了今天能好好带你回家，提前加了三个月的药，他真的尽力了。你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你不能倒下啊。”我抽出自己的手，当着他们的面取消了早已预约好的产科建档。

“那就让他别活了，我不是他的药。”1整个客厅炸了。陈默的妈妈瘫坐在地上，

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白眼狼，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陈默对你掏心掏肺，

你怀孕后更是把你当祖宗供着，你现在说这种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家几个亲戚也围上来，对着我口诛笔伐。“小雅，做人不能这么绝情。

”“陈默只是生病了，又不是不爱你了，谁家没个病人呢？

”“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陈家的骨肉，怎么说不让他活了呢？”我冷眼看着他们。这五年来，

同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每一次陈默发病，每一次他伤害自己，每一次我被他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都会围着我说这些话。你是他的光，你是他的药，你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我被困在茧里，他们所有人，都在用“爱”的名义往上缠丝，把我活活闷死在里面。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拎起包就往外走。陈默的表哥，江川，拦在我面前。

他脸上带着医生特有的那种悲悯和疲惫。“小雅，你现在情绪激动。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去我那儿的休息室待一会儿，冷静一下好吗？”我看着他，突然笑了。“江医生，

你记得三年前吗？”江川愣住了。“三年前，陈默第一次因为我跟男同事多说了两句话，

就在家里砸了所有东西，用头撞墙。我打电话给你，你和阿姨在外面打麻将，你说没事，

让他闹，闹累了就好了。”“结果呢？我一个人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半小时，

他颅内出血就救不回来了。”江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次是意外……”“是吗？

”我打断他，“那去年呢？因为我工作太忙没接到他电话，他冲到我公司要跳楼，

是你告诉他，只要他闹得够大，我就会乖乖听话。你身为医生，

教唆一个病人去威胁自己的伴侣，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江川的伪装彻底碎了，

说不出一个字。陈默的妈妈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想打我。“你胡说八道！我儿子那么爱你，

怎么会威胁你！是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我侧身躲开，

看着这个满脸褶子都在叫嚣着恶毒的老女人。“阿姨，你忘了吗？陈默第一次犯病，

是在他爸爸的葬礼上。你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说他爸就是被他这个丧门星克死的。是你，

亲手把他推进了深渊。”陈默妈妈的表情瞬间凝固，瘫软下去。我不再看他们一眼，拉开门，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夜风格外凉爽。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五年来的浊气终于吐了出去。我没有回我和陈默的家，此刻让我感到窒息。

2我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刚洗完澡，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是陈默。我直接挂断，

拉黑。一分钟后，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小雅，开门，我知道你在这里。求你，

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们的孩子。”紧接着，是咚咚的砸门声。“小雅！你开门！

你听我解释！”“你再不开门我就从这儿跳下去！”熟悉的威胁，熟悉的戏码。

我平静地拿起手机，按下了110。“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有人在酒店闹事，

扬言要跳楼，严重影响公共安全。”警察来得很快。门外的嘶吼和撞击声，

在警察的呵斥下戛然而止。我从猫眼里看到，陈默被两个警察左右架着，他还在挣扎，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雅！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报警抓我！”“我对你那么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妈妈和江川也跟在后面，不住地跟警察道歉，说他只是生病了，

情绪不稳定。一场闹剧终于清净了。第二天一早，我退了房，直接去了预约好的医院。然而，

我还是低估了这一家人的下限。我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被陈默的妈妈拦住了。

她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她看到我，没有哭闹，没有咒骂，

而是“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小雅，

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她死死抱住我的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别打掉孩子，

那是陈家的根啊！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留下孩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我试图挣脱，

但她抱得太紧。周围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多。“这姑娘怎么回事啊，让老人家跪在地上。

”“看着像是婆媳矛盾，为了孩子吧。”“现在的年轻人，太狠心了。”我闭上眼，

感觉一阵反胃。就在这时，江川也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快步走到我面前，

一脸痛心疾首。“小雅，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姨？她昨天一晚没睡，守了陈默一夜，

早上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你就这么对她？”他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味飘散出来。

他举到我面前，语气温柔得令人作呕。“你怀着孕，不能不吃东西。先喝点汤，

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吗？”我看着那碗油腻的鸡汤，胃里翻江倒海。过去五年，

每一次我被陈默折磨得精疲力尽，他妈妈都会端来一碗这样的鸡汤。然后温柔地告诉我，

女人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家庭和睦最重要。我接过那碗汤。

在陈默妈妈和江川期待的眼神中，我扬起手，将一整碗滚烫的鸡汤，

尽数浇在了江川那张伪善的脸上。“啊！”江川惨叫一声，捂住了脸。

油腻的汤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上面还挂着几片姜和枸杞，狼狈不堪。所有人都惊呆了。

3陈默妈妈也忘了哭嚎，愣愣地看着我。我把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我今天就陪你们演个够。”我盯着江川，

一字一句地说：“你也配当医生？你和他妈，就是把陈默推向深渊的刽子手。现在，

你们又想拉着我和我的孩子一起陪葬？”“我告诉你们，做梦！”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

推开人群，径直走进了医院大楼。身后，是陈默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咒骂。

我一步都没有回头。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当医生问我“确定不要了吗”的时候，

我没有丝毫犹豫。这个孩子，不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不能有一个疯子父亲，

和一个以爱为名，行绑架之实的家族。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我感觉身体被掏空，

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以为，切断了和陈默最后的纽带，我们就能彻底结束。

但我错了。我刚回到我自己的单身公寓，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我本想挂断，

但对方锲而不舍地打来第二个。“哪位？”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又带着几分疏离的女声。

“你好，是江小雅女士吗？我是陈默的心理咨询师，我姓林。”陈默的主治心理咨询师，

林若。我听陈默提过她无数次。他说，林医生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只有在林医生面前，他才能完全放松下来。我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林医生，

一直抱着一种复杂的，甚至有些感激的情绪。是她，在陈默无数个崩溃的夜里，

通过电话安抚他，让他平复下来。也是她，让陈默的病情在过去两年里，看起来稳定了不少。

“林医生，你好。”“江女士，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

“我从江川那里听说了你们的事。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也很生气。但是，

作为陈默的医生，我希望能和你谈一谈。”又是这套说辞。

我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也想劝我留下，劝我当他的药，那就不必了。”“不。

”她立刻否认，“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只是想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身份，

为你提供一些信息。我们能见个面吗？不会耽误你太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好，时间地点我来定。”我把见面的地方约在了一家很吵闹的咖啡馆。4半小时后，

我见到了林若。她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得体的米色职业套装，

气质温婉知性。她看到我，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江女士，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心情跟她客套：“你想说什么，直说吧。”她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推到我面前。“这是陈默的病情诊断和治疗记录。当然，涉及隐私的部分我已经隐去了。

”我低头看去，重度抑郁，伴随焦虑和双相情感障碍。“陈默的病，

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和严重。”林若的语气很沉重，“他有很强的自毁倾向，

同时对亲密关系有极度的不安全感和占有欲。这源于他的原生家庭创伤。

”“他父亲的突然离世，和他母亲的语言暴力，让他陷入了一个自罪和自弃的循环。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不祥的人，不配拥有幸福。”我静静地听着，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呢？

”“你想告诉我，他很可怜，我就应该体谅他，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对我造成的伤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若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掀桌子，伤害自己，

甚至威胁你，都不是他的本意。那是疾病在控制他。”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

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小雅，这五年，你辛苦了。你把他从深渊的边缘一次次拉回来，

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但是，他的病到了一个关键期，治疗方案需要调整，

而这个调整离不开你的配合。”我心中警铃大作。绕了这么大一圈，核心目的还是没变。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继续陪着他，当他的人形镇定剂？”我冷笑一声。“不是镇定剂，

是锚点。”林若纠正道，“他是漂泊在风暴里的一艘船，而你，是唯一能让他停靠的港湾。

只要你还在，他就还有希望靠岸。如果你离开，他会彻底被风暴吞噬。”“林医生。

”我打断她，“你是在给他做心理咨询，还是在给他当爱情说客？你的职业操光在哪里？

”林若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小雅，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是，

有时候心理治疗需要的不仅仅是药物和技术，也需要情感支持系统的介入。

你是他最重要的情感支持。”“所以，我的价值就是给他提供情感支持？为了治好他的病，

我就得赔上我的一生？”“不是赔上，是拯救。”“你在拯救一个生命，

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我看着眼前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她把道德绑架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我拿起桌上的那份病历，慢慢地撕成两半，再撕成四半。

“林医生，收起你那套说辞。我不是圣母，我没那么伟大。”我把碎纸片扔在桌上，站起身。

“还有，我很好奇，你的咨询费一定很贵吧？能让陈默一家对你如此信赖。不过，

你确定你和他之间，真的只是纯粹的医患关系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看到，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尽管只有一秒，但她眼神里的慌乱，

我看得清清楚楚。“江女士，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跟陈默是专业的医患关系，

你的揣测是对我职业的侮辱。”我笑了。“是不是侮辱，你心里清楚。

”5坐上回去的出租车，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林若最后的反应，

让在我脑中形成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几天，陈默和他一家人像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我更加不安。我没有回我和陈默的家，而是暂时住在了朋友小冉那里。

小冉是个电脑高手，我带着我们共用的笔记本，我想或许在电脑里有蛛丝马迹。

我把我的猜想告诉了她。“渣男贱女的故事我见多了，但把抑郁症当武器，

还拉着心理医生一起演戏的，这可真是刷新我的三观了。”如不其然，

点开一个购物网站闪购的后台订单。最新的几笔消费，都来自一家高端花店，

配送地址是同一个地方——城南的一家心理咨询中心。收件人，是林若。订单里的贺卡留言，

肉麻得让我起鸡皮疙瘩。“赠我的缪斯，我的光。”“愿我的玫瑰，

能让你在治愈别人的同时，也感受到被爱。”落款，是陈默。小冉吹了声口哨：“行啊，

这小子还挺会玩浪漫。就是不知道他发病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有情调。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或许只能证明陈默在追求林若，

还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别急，这才刚开始。”我又打开了一个云盘。

里面分门别类地存着很多工作、学习、照片……还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名字是“灯塔”。

又是跟“光”有关的词。小冉破解密码花了一点时间。当文件夹打开的那一刻，

我和小冉都沉默了。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私密照片或视频。而是一段段的录音。文件名，

是日期。我颤抖着手，点开了最近的一个。是陈默和林若的对话。“若若，

小雅她好像真的要跟我分手，她把孩子都打掉了。”“别怕，阿默。

”林若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适合你。她太强势，太冷漠，

根本不懂得心疼你。”“可是，我跟她在一起五年了……”“五年又怎么样？

她根本不理解你的世界，她只会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你忘了上次吗？

你只是因为她要跟朋友去旅行，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她就说要分手。要不是我教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