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整容之殇他用我的脸爱别人我亲手给妻子做了整容手术，将她变成我初恋的模样。
婚后十年，我们相敬如宾，她从未发现自己是别人的影子。 直到她车祸失忆，
唯独忘了我这个丈夫。 病床前，她摸着陌生的脸问我：“为什么我长得，
这么像你书里夹着的照片上的女孩？” 我哽咽着说出真相，她却笑了：“那她知不知道，
你保险箱里藏着她的死亡证明？”---手术灯的光冷白如刃，
精准地切割开无影灯下的方寸之地。我的手指很稳，金属器械以微米为单位的移动，
在我掌控下驯顺如肢体延伸。麻醉剂的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凛冽，
构成一种近乎神圣的、属于造物主的领域。躺在台上的，是林溪。我的未婚妻。不，
很快就是妻子了。她的面部轮廓在我眼中已然虚化，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孔的蓝图——苏晚。每一个弧度，每一寸起伏，
早已在我脑中摹写了千万遍。苏晚的笑，苏晚蹙眉时极细微的纹路，
苏晚眼尾那颗几不可见的小痣。那才是我唯一渴望的完美。林溪是知情并同意的。她爱我，
爱到愿意献祭自己的容颜，来换取我眸中可能停留的、多一点点的温度。她说：“沈医生，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愿意。”她说这话时，眼神澄澈，
带着一种近乎愚蠢的、飞蛾扑火般的虔诚。
我忽略了那虔诚底下可能掩藏的、属于她自己的灵魂微光。于我而言，
她只是一块质地尚可的胚土，等待我将心中那座神像复刻其上。过程完美。
我的技艺无可指摘。拆线那天，纱布一层层落下。林溪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呼吸屏住。
当最后一道遮蔽离开，她抬起微微颤抖的眼睫，望向镜中。镜子里，
是一张陌生的、却又依稀残留着某种熟悉感的脸。精致，脆弱，
带着一种被精心设计过的、符合我所有预期的美。那是苏晚的脸。七分形似，
三分凭借我记忆美化的神似。她怔住了，久久地凝视，
手指迟疑地、一点点抚过全新的眉骨、鼻梁、唇线。没有惊呼，没有哭泣。
只是一种巨大的、几乎将她吞噬的茫然。然后，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有水光细微地闪动，
像碎冰落在湖面上。“沈医生……我……”她声音发颤，带着手术后初愈的沙哑，
“你喜欢吗？”我看着她，透过这张崭新的、我亲手锻造的面具，
试图捕捉一丝一毫属于林溪原本的痕迹，失败了。完美的替换。
一种汹涌的、近乎战栗的满足感攫住了我。我上前，轻轻拥住她，
动作标准得像排练过的舞台剧。我的嘴唇擦过她新塑的耳廓，声音低沉而肯定，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很美。这就是你最美的样子。”她在我怀里细微地抖了一下，
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将脸埋在我肩头。温热的、潮湿的触感渗透衬衫布料，熨贴在皮肤上。
但那温度无法抵达更深的地方。我的心脏平稳地跳动着，计算着下一阶段的恢复计划。
2 完美替身我们结婚了。婚礼上，穿着圣洁婚纱的她，顶着苏晚的脸，对我微笑。
宾客们惊叹于她的美貌，称赞着沈医生和沈太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挽着她，接受祝福，
目光偶尔掠过她完美的侧脸，心腔被一种奇异的填充感塞满。那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是我精密计算后得到的正确解。十年。三千多个日夜，我们相敬如宾。
我是一名无可挑剔的丈夫。记得每一个纪念日，送上合乎时宜的礼物；在她生病时体贴照料，
医嘱精确到毫升和毫克；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让她成为无数人艳羡的沈太太。
我们从不争吵，对话礼貌周全，像经过严格语法校验的文本。她似乎完全适应了这张脸，
扮演着“沈太太”的角色，温顺，得体，
甚至渐渐拥有了某种苏晚可能到了这个年纪会有的、雍容的雏形。只是偶尔，极其偶尔，
在深夜醒来，我会发现她不在床上。透过虚掩的房门，
能看到她独自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城市的零星灯火，背影单薄，一动不动。
那时，她身上会弥漫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沉重的寂静。我没有深究。或许是不愿。
书房的抽屉深处，锁着一本厚重的精装书，硬壳封面，烫金字体早已磨损。书页间，
夹着一张苏晚的照片。大学时代，樱花树下，她回眸一笑，青春逼人，不可方物。
那是我唯一留存下来的实物印记，是我庞大秘密工程唯一的参照系，
是我贫瘠情感荒原上永不褪色的海市蜃楼。我从不允许林溪进入我的书房。那是禁区。
她也从未试图闯入，顺从得令人心安。十年。
我以为这个由我构建、由她配合演出的静默剧场，会永远持续下去。
直到时间将一切伪造的痕迹打磨成温润的、足以乱真的包浆。3 车祸失忆直到那场车祸。
电话响起时，我正在研究院主持一个项目会议。助理拿着手机匆匆进来，
脸色苍白：“沈院长，您家里打来的，急事。”听筒里，是陌生人的声音，
混杂着尖锐的鸣笛和嘈杂人声：“是沈亦珩先生吗？您太太出了车祸，
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世界的声音骤然褪去，
只剩下一种高频的、撕裂般的嗡鸣。我赶到医院，手术室灯亮得刺眼。
那白色让我想起十年前无影灯下的冷光，只是这一次，操刀的不是我。我只能等待。
医生出来，摘掉口罩，表情是见惯生死的平静：“生命体征稳定了，万幸。
但是……脑部受到撞击，有血块压迫，导致了失忆。具体能恢复多少，不好说。
”我走进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更浓重了。她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脸色比床单还要白，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偶。那双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空茫，陌生，
没有任何聚焦点。然后，那目光缓缓移动，落在我身上。
里面是全然的、不加掩饰的迷茫和戒备。像看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我的心猛地一沉。
4 真相初露接下来的日子证实了医生的判断。选择性失忆。她记得自己的名字是林溪，
记得一些模糊的童年片段，记得如何说话穿衣，记得这个世界运转的基本规则。唯独忘了我。
忘了我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每一次我尝试靠近，她都会下意识地后缩，
身体僵硬，眼神里是孩童般的恐惧和疏离。我递过去的水杯，她总要迟疑地看一下，
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我试图喂她喝粥，她别开脸，嘴唇抿得紧紧的。护士来做这些时，
她反而顺从。一种无力的焦灼感啃噬着我。我精心铸造的世界，在她空白的目光里，
露出了冰冷的铁芯。两周后，她情况稳定了些，可以坐起来说些简短的话。我日夜守在病房，
处理工作邮件也在她床边的沙发上，试图用这种无言的陪伴唤回什么，
哪怕只是一个熟悉的眼神。那天下午，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
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明暗相间的条纹。她靠在床头，手里无意识地捏着被角，
目光安静地落在窗外一株摇曳的银杏树上。气氛是一种诡异的平和。我坐在一旁，
削着一个苹果。水果刀锋利的刃口划下连绵不断的、薄薄的果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试图找些话来说，却发现十年间，
我们竟没有培养出任何可供此时使用的、轻松平常的共同话题。沉默像粘稠的胶质，
填充在呼吸之间。忽然，她转过头来，目光不再是全然的空茫，
带上了一点细微的、困惑的涟漪。她看了我很久，久到苹果氧化出一层浅锈色。然后，
她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碰触自己的脸颊，眉毛，鼻梁，嘴唇。
动作生疏，像一个初次探索世界的婴儿。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形成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属于苏晚的弧度。可那眼神，却纯粹是林溪的——失忆后，
褪去了所有温顺伪装，只剩下本能迷茫的林溪。她放下手，目光重新投向我，声音很轻，
带着刚能流畅说话的沙哑，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为什么……我长得……”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语，眼神里的困惑加深了，像浓雾弥漫。
“这么像你书里夹着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啪嗒。”水果刀从我指间滑落，
砸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突兀的锐响。那截连绵的苹果皮应声而断，委顿在地。
血液似乎瞬间从头顶抽空，四肢百骸变得冰冷僵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撞击着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