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将一张一个亿的支票和一份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时，
我正在为他熨烫明天开庭要穿的白衬衫。顶级律所“恒诚”合伙人的办公室内，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他身上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只有冰冷的算计：“林㴓，温雅开车撞了人，肇事逃逸。这个案子你来接。
”他点了点那份离婚协议：“签了它，这一个亿就是你的。用你的专业，把温雅摘出去，
做得干净点。”我捏着滚烫的熨斗，
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陪他从一无所有到身家百亿的男人。我笑了，
轻声问：“如果我说不呢？”沈浩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物品：“林㴓，别给脸不要脸。
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随时能收回。做我的妻子，或者做一个拿钱办事的律师，
你选一个。”1.我放下了熨斗，平整的衬衫上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我此刻的表情。
我拿起桌上的派克钢笔，笔尖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没有质问，没有哭闹，
我甚至没有再看沈浩一眼。我在离婚协议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林㴓。一笔一划，
清晰，冷静，像在签署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商业合同。沈浩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钱什么时候到账？
”我打断他，将签好字的协议推了回去，目光落在那张轻飘飘的支票上，“我需要验资。
另外，温雅的案子，我接了。但我的规矩你懂，委托费另算，按‘恒诚’的最高标准。
”沈浩的错愕变成了审视，他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心或不甘。但他失败了。
我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好，很好。”他最终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像是在嘲讽我的现实，“林㴓，你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林㴓，永远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钱，下午就会到你私人账户。委托费，从公司账上走。”他拿起协议，
仿佛拿到了一份烫手的山芋，转身就走。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维持的挺直的背脊才微微垮塌下来。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十年。
从法学院的穷学生，到并肩创立“恒诚”律所，再到他成为商界新贵，
我成为圈内闻风丧胆的金牌律师“常胜将军”。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是神仙眷侣。
可他们不知道，沈浩心中，一直住着一轮皎洁的“白月光”——温雅。
那个在他创业最艰难时，嫌他穷，转身投入一个富二代怀抱的女人。如今，富二代破产，
她又回来了。而我，这个陪他熬过所有苦日子，为他扫平所有障碍的妻子，
成了他奔向白月光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一个亿，买断我十年的婚姻和感情。沈浩，
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我林㴓，不仅爱财，更爱公平。你想要的公平，
是你的白月光逍遥法外。而我想要的公平，是让所有罪恶，都得到应有的审判。2.下午，
一个亿准时打入了我的私人账户。银行的到账短信提示音，像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彻底打醒了我。我的助理肖晨推门进来，眼圈红红的。“林律师，
沈总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全公司都传遍了，说……说你们离婚了。
”肖晨是跟着我一路从实习生成长起来的，名为助理，情同姐妹。
我指了指桌上刚打印出来的委托协议：“把这份合同拿去给沈总签了，委托人写温雅，
代理律师是我，费用三百万，预付。”肖晨看着协议，气得发抖：“林律师！
你真的要帮那个女人？她撞了人逃逸！受害者现在还在ICU躺着，生死未卜！
你接了这个案子，你的名声就全毁了！”“名声？”我自嘲地笑了笑，“名声能值几个钱？
一个亿，买我闭嘴，三百万，买我动手。这笔买卖，划算。”肖晨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失望。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个刚入行时，
把“维护法律尊严与正义”挂在嘴边的林㴓去哪儿了？她死了。在沈浩拿出那张支票的瞬间，
被他亲手杀死了。“去吧。”我挥挥手，不想再多解释，“按我说的做。”肖晨含着泪，
拿着文件走了出去。我打开电脑，开始调阅温雅肇事逃逸案的所有卷宗。
警方报告、现场勘验记录、目击者证词……沈浩已经动用关系把事情压了下去，
但该有的流程都还在。案发时间：三天前，深夜十一点。地点：滨江大道。
一辆红色保时捷911失控，撞上一名正在夜跑的年轻人，车辆未做停留，加速逃离。
受害者，陈宇，二十二岁，一名刚考上研究生的大学生。目前重度昏迷，颅内出血，
多处骨折。唯一的目击者是一位夜班的环卫工人，但他只记下了车型和颜色，
没看清车牌和驾驶员。沈浩给我的“内部消息”是，车是温雅的，但当晚开车的人不是她，
而是一个愿意顶罪的“朋友”。他需要我做的，就是把这个谎言，
用法律的专业外衣包装得天衣无缝。我看着屏幕上陈宇那张年轻而阳光的照片，
手指一根根收紧。沈浩，温雅。你们以为钱可以买通一切？那我就用你们最笃信的东西，
为你们亲手敲响丧钟。3.第二天，我在律所的会客室里，见到了温雅。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眉眼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惶与脆弱，是我见犹怜的模样。沈浩陪在她身边，
像个护花使者，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警告。“林律师，”温雅怯生生地开口，眼圈一红，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往下掉，“这次的事情……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
我和阿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沈浩身边靠了靠，
一只手紧紧抓着沈浩的衣袖。好一朵娇弱无辜的白莲花。我扯了扯嘴角，
公式化地开口：“温小姐，不必客气，拿钱办事而已。现在，
请你把案发当晚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特意在“真实”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温雅的哭声一滞，求助似的看向沈浩。沈浩皱眉，
语气不善：“林㴓，你这是什么态度？温雅是你的委托人！”“沈总，你好像搞错了。
”我冷冷地回视他，“第一，我现在的身份是温雅的辩护律师，不是你的前妻，
请你称呼我林律师。第二，正是因为我是她的律师，我才需要知道所有‘设定’好的细节，
否则一旦开庭，检察官一个问题就能让她漏洞百出。你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吗？
”沈浩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温雅连忙打圆场，拉了拉他的手：“阿浩，你别生气，
林律师说得对，是我……是我太紧张了。”她转向我，挤出一个柔弱的笑：“林律师，
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的车借给了一个朋友，叫李强。是他开的车，
出了事之后他太害怕了，所以才跑了。他现在很后悔，愿意自首。”李强。
我迅速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这是沈浩给我安排的“替罪羊”。
“李强的个人信息、职业、跟你的关系、以及他愿意顶罪的理由，把这些资料全部给我。
”我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他……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哥，一直没工作，
手头有点紧……”温雅的眼神有些闪烁。“所以，你们给了他一笔钱？”我追问。
“是……是阿浩帮我……给了他家人一笔安家费。”温雅的声音低若蚊蝇。我心中冷笑。
多么拙劣的剧本。一个游手好闲的远房表哥，为了钱，甘愿去顶肇事逃逸的重罪。
他们是把检察官和法官都当成傻子了吗？“案发当晚，十一点左右，你在哪里？
有谁可以证明？”我继续问道。“我……我一个人在家看电影。”温雅回答得很快，
显然是早就排练好的说辞，“我不太舒服，所以很早就睡了。”“很好。”我合上笔记本，
站起身，“温小姐，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见任何人，不要接任何陌生电话。
对外，你只说一句话：一切都已委托律师处理。明白吗？”温雅连连点头，
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沈浩送她离开，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警告：“林㴓，别耍花样。
事情办成了，我们好聚好散。如果搞砸了……”“搞砸了，律师费和那一个亿，
我分文不少地退给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如果办成了，
我希望沈总也能信守承诺，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温雅走了。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
拨通了一个电话。“老周，帮我查个人，李强。对，就是那个给温雅顶罪的。
我要他所有的资料，特别是他的银行流水和家庭关系。另外，帮我找一个技术专家，
我要恢复一份被覆盖的行车记录仪数据。”是的，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舞台。而在那之前，
我得先把所有的道具和演员，都准备就绪。4.老周是我的御用私家侦探，办事效率极高。
两天后，一份关于李强的详细资料就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李强，三十五岁，无业，烂赌鬼，
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父母常年生病，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一周前，
他的银行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两百万的巨款，转账方是一个空壳公司，
而那家公司的背后控股人，正是沈浩。同一天，他把所有的高利贷都还清了，
还给他老婆留了五十万。之后，他就“人间蒸发”了。我猜，
他现在应该被沈浩藏在某个地方，等着在合适的时机，去公安局“自首”。
这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用自己的自由，为家人的未来赌了一把。可悲，又可恨。
另一边，行车记录仪的数据恢复也传来了好消息。
温雅的保时捷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被沈浩送去清洗和维修了，
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也被格式化。但他们不知道，现在的技术，只要硬盘没有物理损坏，
数据总能恢复一部分。专家发来的，是一段被覆盖之前的音频。音频很短，只有十几秒，
背景音是嘈杂的风声和引擎的轰鸣。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而气急-败坏：“沈浩！
你什么意思？你居然为了那个黄脸婆挂我电话？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开车去你公司找她！
我要让她知道，你到底是谁的男人！”声音，是温雅的。时间，就在车祸发生前的三分钟。
原来如此。不是什么身体不舒服在家看电影，而是因为争风吃醋，在盛怒之下飙车，
结果酿成大祸。而她电话里争吵的对象，正是沈浩。这也就解释了，
为什么沈浩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用一个亿来收买我，也要把她摘出去。因为他不仅是帮凶，
更是这场悲剧的导火索。一旦温雅出事，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我将这段音频保存下来，
命名为“第一颗子弹”。然后，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
打车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在ICU的探视窗外，我看到了受害者陈宇的父母。
一对来自农村的夫妇，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上布满了皱纹和愁苦。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佝偻着背，眼神死死地盯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儿子，
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传递过去。护士长告诉我，陈宇的医药费已经拖欠了好几天，
医院下了几次催款单，但他们实在拿不出钱了。肇事者迟迟没有找到，
他们连个索赔的对象都没有。我看着那对绝望又无助的背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法律的天平，不应该因为金钱而倾斜。我走到他们身后，
轻轻开口：“叔叔，阿姨，我是陈宇的校友，也是一名律师。如果你们信得过我，
我想为陈宇提供法律援助。”夫妻俩回过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警惕。我摘下口罩，
递上我的名片：“我叫林㴓，我保证，会为你们讨回公道。所有的费用，由我来承担。
”陈宇的母亲嘴唇哆嗦着，最终没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
充满了委屈和痛苦。我没有去扶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我知道，此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