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际我竟疯狂渴望亲吻毒鬼溃烂的嘴唇，
毕竟只要沾染半分尸毒就能变成同类永远相伴， 可当我凑近时他却突然睁开双眼，
哑声惨笑：“他们都说我是毒源，
却不知我以自身为容器封印着更恐怖的……”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猛然裂开，
无数怨灵尖啸涌出。---空气是凝固的，
带着铁锈和某种无法形容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着粘稠的污血，
每一次呼气都微弱得掀不动压在胸口的巨石。黑暗粘附在眼皮上，沉重得撬不开一丝缝隙，
但感知却像回光返照般被无限放大——身体支离破碎的剧痛，生命力无可挽回地流逝，
还有……不远处，那具尸体散发出的、令人魂悸魄动的牵引。毒鬼。他躺在几丈外，
残破的身躯几乎与废墟的阴影融为一体。墨绿色的毒气如活物般从他身上蒸腾、缠绕，
丝丝缕缕，缓慢而执拗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岩石在其包裹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悄然软化、崩解。那毒气是死亡的具象，是万物终末的气息，
却对我散发着一种近乎淫靡的诱惑。我知道他在腐烂，皮肤溃烂，脓血与漆黑的毒液交织，
那张脸恐怕早已不成形。但我不在乎。我只要一点点，
哪怕只是舌尖沾染上他唇边一滴污浊的毒液，就能抛却这迅速冰冷衰败的皮囊，
挣脱这濒死的极致痛苦，转化为与他同样的存在。同类。永远相伴。不再孤独地走向死亡，
而是携手，将这片绝望之地化作我们的永恒巢穴。这念头如同毒蛇，
钻进我几乎停止思考的脑髓，疯狂滋长。动起来……动起来啊！我在心里无声地咆哮，
挤压出这具破败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手指抠进身下冰冷的泥石碎砾，指甲翻折撕裂，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近乎痉挛的执念推动着我。一寸，
再一寸……拖曳着几乎断成两截的下半身，在粗粝的地面上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缓慢地、艰难地向他靠近。那毒气愈发浓烈。吸入肺叶，像是烧红的刀子在里面搅动，
却又带来一种诡异的、濒临极致的兴奋。视野开始模糊，泛着幽绿的毒晕，
耳边是自己心脏艰难搏动的衰竭闷响，以及……另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像是无数细小的牙齿在黑暗中摩擦。终于……到了。浓烈的腐臭几乎让我窒息，
其中又诡异地夹杂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异香。我颤抖地抬起头，凝视近在咫尺的他。
他的面容比想象中更可怖，溃烂的皮肤下隐约露出森白的骨茬，嘴唇部分几乎烂穿了，
透着污浊的紫黑色，毒液像活着的露珠，在其上凝聚、滚动。完美。堕落而永恒。我闭上眼，
用尽最后的生命，仰起头，向他那双溃烂流毒的唇凑去——不是赴死，
是奔赴一场扭曲的新生。就在我的唇即将触碰那终极之毒的刹那——一双眼睛，猛地睁开！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翻滚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纯粹墨黑！
那黑色几乎要滴淌出来！紧接着，
一个破碎到极点的、像是用锈钝的锯子拉扯气管才能发出的声音，
从那本该彻底死去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他们……都说我是毒源……”声音嘶哑，微弱，
却像惊雷劈入我的意识最深处。我的动作僵在半空，
濒死的迷醉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撕得粉碎。那墨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里面翻腾着无法形容的疯狂与悲凉。
“……却不知……”他的身体内部猛然传来一阵沉闷而密集的碎裂声，
像是无数脆弱的骨骼在同一瞬间被碾爆！皮肤表面骤然凸起无数张狂挣扎的细小轮廓！
“我以自身……为容器……”话未说完——砰！！！一声并不响亮却极致恐怖的闷爆声响起。
他的身体，就在我眼前，猛地炸裂开来！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取而代之的是，
无穷无尽的、浓郁如墨的阴影裹挟着令人血液冻结的极致怨毒与尖啸，
从他爆裂的躯壳中疯狂喷涌而出！那不再是气，
那是无数扭曲、狰狞、充斥着毁灭欲望的怨灵洪流！它们尖叫着，嘶嚎着，相互撕扯挤压，
形成一股毁灭性的黑色风暴，瞬间冲垮了周围残存的断壁残垣！
我被这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洪流狠狠掀飞，重重砸落在远处的碎石堆里。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但此刻，肉体上的疼痛已然微不足道。我的眼睛，我的灵魂，
都被那破壳而出的、席卷一切的怨灵狂潮所占据。它们尖啸着冲上废墟的天空，
将残存的天光彻底吞噬，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坠入了无间地狱。原来……这才是真相。
冰冷的绝望，比死亡更深邃亿万倍，彻底吞噬了我最后一丝意识。
在那纯粹由怨念与尖啸构成的恐怖风暴中，最后映入我感知的，
是毒鬼那具早已空荡、正在飞速化作飞灰的残骸，
以及一声仿佛跨越了永恒时空、徒留无尽嘲讽的叹息余音。万籁俱寂，
旋即又被更疯狂的嘶嚎彻底淹没。意识像沉船，在墨绿色的毒海深处挣扎着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但那不是声音，是亿万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刺扎着鼓膜，尖锐，
密集，永无止境——是怨灵的尖啸，它们已经成为了这方天地间唯一的“背景音”。
然后是触觉。身下是粗粝的碎岩，硌着断裂的骨头。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带动全身碎裂处的剧痛，像有无数细小的锯齿在伤口里来回拉扯。
但比这剧痛更清晰的，是脸上、唇上那冰冷粘稠的触感。毒鬼的血。他最后爆裂时，
溅射出的几滴污黑粘液，正巧落在我的唇缝和脸颊。没有想象中的腐蚀剧痛，
没有迅速的尸变。只有一种……冰。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寒，正以那几点粘液为中心，
极其缓慢地、执拗地向着我的皮肉深处渗透。它穿过死亡的屏障，
竟带来一种诡异的生机——不是治愈，而是将濒死的痛苦无限拉长，
将意识牢牢钉在这具早已该瓦解的躯壳里，强迫我清醒地承受一切。我艰难地掀开眼皮。
世界变了。不再是昏暗的废墟。浓郁的、翻滚的怨灵黑雾遮蔽了一切，
只有极高处偶尔透下几丝扭曲的、不祥的幽绿色光晕，像是地狱投来的窥探目光。
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粘稠的、充满恶意的固体。
而眼前……毒鬼不见了。没有尸体，没有残骸。只有一小堆灰烬般的物质，
维持着大致的人形轮廓，正在弥漫的毒气与怨灵风暴中缓缓消散，
仿佛他存在的最后证据也要被彻底抹去。可那声嘶哑的、未尽的话语，
却比任何惊雷都更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他们都说我是毒源，
却不知我以自身为容器封印着更恐怖的……”容器。封印。所以，那令人疯狂渴望的毒，
那蚀骨销魂的异香，那让我宁愿抛弃一切也要沾染同化的力量……并非本源？只是……泄漏？
只是封印之物自然散逸出的、微不足道的一丝气息？真正的恐怖，
是此刻充斥天地、尖啸嘶嚎的怨灵洪流？还是……别的什么？连这洪流，
也或许只是那“更恐怖的”一部分？一股寒意，远比脸上毒血的冰冷更彻骨，
瞬间攥紧了我那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我误解了他。彻头彻尾地误解了。我渴望的不是相伴，
不是永恒。我渴望的，
竟是一个悲壮的封印者用以麻痹外界、甚至可能是麻痹自身痛苦的毒囊。
我像一只扑向裹蜜刀锋的苍蝇，对他承受的真正重量一无所知，
却疯狂地觊觎着那点缀在刀刃上的、致命的甜。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喉咙里挤出。不是因为骨碎，不是因为毒蚀。
是因为羞耻。是因为后知后觉的、碾碎灵魂的恐惧。是因为在绝对真相面前，
自身所有扭曲的渴望都显得如此可笑、可悲、可憎！我的挣扎，我的赴死求“生”，
在他那以自身为牢笼的牺牲面前，成了最荒诞不经的闹剧。那冰寒的毒液依旧在缓慢渗透。
它没有立刻杀死我，也没有转化我。它像是在……标记。又或者，我这点微末的生命，
连同我那可笑的渴望，根本引不起它真正本源的丝毫兴趣。它只是存在着，
如同路边的石头沾染了雨露，仅此而已。但怨灵们注意到了。翻滚的黑雾中，
那些扭曲的面孔似乎嗅到了什么，它们尖啸着，汇聚着，如同发现腐肉的鬣狗，
缓缓地、贪婪地向我围拢过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
是我脸上、唇上那几点正在缓慢失去活性、却依旧散发着独特“气息”的毒血。
那是它们封印者留下的最后痕迹。毁灭它。吞噬它。抹去他存在过的一切证据！
无形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残存的意识压垮。我想移动，想躲闪，
但身体如同被钉死在地面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浓郁的黑雾，
裹挟着无数张开的、无声尖啸的嘴，俯冲而下。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这一次，冰冷、纯粹，
不带任何诱惑。就在那怨灵黑雾即将触碰到我的刹那——我脸颊上，
那即将被冰寒彻底渗透的毒血，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律动，
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亘古的、蛮横的秩序感，透过那几点粘液，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感知里。
疯狂涌来的怨灵洪流，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最前沿的怨灵猛地一滞，
发出更加凄厉、却仿佛掺杂了一丝本能恐惧的尖啸，竟生生止住了扑势，围绕着我，
形成了一个躁动不安的旋涡。它们不敢触碰。不是因为我，
而是因为那几点即将消散的、来自“容器”的血。那血里，
残留着某种……让它们憎恶却又畏惧的东西。是封印的力量？还是毒鬼自身存在的烙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躺在这毁灭风暴的中心，因几滴毒血而暂得喘息，
像一个可悲的、被遗弃的祭品，又像一个偶然持有了致命钥匙的囚徒。天地倾覆，怨灵哭嚎。
遥远的黑暗中，似乎有比怨灵更沉重、更古老的东西，在那封印破碎之处，缓缓苏醒。
它的目光，似乎……掠过了我。那是一种怎样的“注视”啊？无法形容，无法理解。
只感到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蒸发。脸上的毒血，又颤动了一下。
更微弱了。像风中残烛。我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等待着下一秒，或是被怨灵撕碎，
或是被那古老的目光抹去，或是……随着这最后的颤动彻底熄灭。时间失去了意义。
痛苦也是。唯有恐惧永恒。以及，
那深不见底的、关于“容器”与其内封印之物的……巨大谜团。那“注视”掠过的瞬间，
我的灵魂仿佛被扔进绝对零度的虚空，每一个念头、每一丝感觉都被冻结、粉碎。不是威压，
不是杀气，是一种远超这些概念的、纯粹的存在性否定。仿佛它只需一个念头，
我这渺小的存在痕迹就会被从宇宙的账册上彻底抹除，连一点涟漪都不会泛起。
它……是什么？毒鬼以身为容器，裂自身而出的，就是这等可怖之物？疑问刚起，
那“注视”便消失了。如同巨鲸潜入深海，留下的是更令人窒息的无知与恐惧。
它并非刻意忽略我，更像是……我根本不值得它投注丝毫关注。
就像人不会在意脚下沙砾中某一粒微尘的生死。然而，被它“掠过”本身，
已是足以摧毁神智的体验。脸上的毒血似乎被那无形的掠过激荡，又一次微弱地颤动。
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律动感，而是一阵尖锐细碎的刺痛，像有冰针顺着血管往颅脑里钻。
同时钻入的，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些……碎片。不是画面，不是声音。是更原始的感受。
——无边无际的黑暗。不是外界，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膨胀，撕裂，啃噬。
每一条经络，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是痛苦，
是比痛苦更绝望的……充盈。像用脆弱的皮囊去硬生生包裹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种冰冷彻骨的“责任”。没有豪情，没有悲壮，只有机械的、必须完成的“步骤”。
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以身作壳，
锁住那沸腾的、尖叫的……一个无法被思维捕捉的概念一闪而逝。——最后，
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那无边痛苦和责任彻底磨灭的……留恋？是对什么的留恋？光线？
温度？还是……某个模糊的身影？来不及捕捉，便已消散。毒鬼的记忆碎片？不，不是记忆。
是他在作为“容器”的过程中，那极致痛苦烙印在自身毒血中的本能感受！
是这毒液存在的“印记”！我竟通过这几滴即将消散的毒血，触摸到了他承受的亿万分之一！
“嗬……”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不是因为身体的痛，
而是因为这碎片感受带来的、灵魂层面的战栗和……愧疚。我竟曾将那般沉重之物，
幻想成通往永恒的捷径。我竟渴望亲吻那承载着无尽痛苦的唇。盘旋的怨灵旋涡更加躁动。
它们似乎因那“注视”的离去而重新壮胆，又因毒血再次散出的微弱“印记”而愤怒忌惮。
那无形的界限开始动摇，最外围一些较弱的怨灵已在相互撕扯中消散，
但更多的、更浓郁的黑暗正从四面八方补充过来。它们无穷无尽。毒血的颤动越来越微弱，
频率越来越慢。那冰寒的渗透已接近完成，标记即将失效。它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等待这最后的、可悲的屏障消失。我的时间到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堵塞了每一寸感知。
就这样结束吗？像一粒尘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怨灵风暴里，
连同脸上那几滴属于一个无名牺牲者的毒血，一起被抹去。可是……那碎片感受，
那无尽的黑暗，那冰冷的责任，那丝微弱的留恋……像火星，烫在我的意识深处。毒鬼。
他到底是谁？他封印了什么？那“更恐怖的”究竟是什么？他就这样彻底消失，
连一个知晓真相的人都没有吗？甚至……连一个记得他曾存在过的人，都没有吗？荒谬。
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取代了恐惧。我因为这荒谬，而生出了一丝极细微、却极其尖锐的不甘。
不是对生存的不甘，而是对……这彻底“被抹去”的不甘。对他的，也是对我的。
脸上的毒血，似乎感应到了这丝不甘，最后一次，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下。几乎同时，
我积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不是用来挣扎，
不是用来反抗那必然的终结——那毫无意义——而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到可笑的事。
我努力掀动那沾染着毒液、早已麻木的嘴唇，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着那沸腾的怨灵风暴，
对着那无尽的黑雾，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我……记得……”我记得你。记得你承受的。
记得你封印的。记得你……存在过。声音微弱得瞬间被尖啸吞没。但奇迹般地，
那汹涌躁动的怨灵旋涡，猛地一滞。它们感受到了。不是力量，不是威胁。
是一种它们无法理解、却让它们本能更加狂躁的东西。那几滴即将彻底沉寂的毒血，
在那句“我记得”出口的刹那，竟微微发热，最后一丝属于“容器”的印记，如同回光返照，
亮了一瞬。然后，彻底熄灭。冰寒彻底渗透。脸上的毒血失去了所有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