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凶卦吉兆
说是“祈福使者”的居所,实则与高级点的囚笼无异。
房间比之前的陋室宽敞些,但仍显阴冷,门外日夜有兵士值守,目光如鹰隼。
送来的饭食倒是精细了不少,甚至有肉。
但温栋食不知味,每一口都像是在咀嚼自己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
那诡异的能力——暂且称之为“言出法随”,副作用是“强制社死”——是他唯一的保命符,也是一道催命符。
董卓现在觉得他有趣,像养了只会表演戏法的猴子。
可一旦这“戏法”不灵了,或者玩腻了,猴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必须尽快摸清这能力的规律……”温栋躺在冰冷的榻上,盯着屋顶的椽子,喃喃自语。
被动触发太危险了,下次万一副作用是当场脱衣裸奔,怕是董卓会首接把他剁成肉酱。
机会很快来了,以一种他绝不想要的方式。
次日午后,董卓召见。
这次不是在正殿,而是在一处暖阁。
董卓斜倚在软榻上,两个侍女跪在一旁捶腿,太师府主簿李儒垂手立在旁边。
气氛看似随意,但温栋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温先生,”董卓懒洋洋地开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昨日天地示警,咱家思来想去,心中难安。
你既通鬼神,今日便为咱家卜上一卦,看看近日……可有什么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温栋心里咯噔一下。
董卓这种人,仇家遍天下,哪天没有血光之灾?
他问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还是纯粹想试探自己的“能耐”?
温栋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这题比昨天的更致命!
说没有,万一明天他就被刺杀了,自己就是欺瞒之罪,必死。
说有,岂不是咒他?
同样难逃一死。
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装出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闭上眼睛,手指胡乱掐算,心里早己翻江倒海:“血光之灾?
你董卓杀人如麻,自己就是最大的血光之灾!
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便有刀兵之祸!”
他纯粹是破罐子破摔,心里恶狠狠地诅咒。
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降临!
这一次,副作用的方向更为奇特——他的喉咙。
温栋猛地睁开眼,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发出的却不是语言,而是一连串急促、尖锐、模仿金属交击和惨叫声的——口技!
“锵!
噗嗤——啊!”
“嗖!
啪——呃啊!”
他像一个蹩脚的配音演员,在暖阁里上演着一场无形的厮杀。
声音逼真,夹杂着利刃破风、入肉、和临死前的哀嚎。
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连捶腿都忘了。
李儒眉头紧锁,眼神惊疑。
董卓先是愕然,随即脸色阴沉下来,放在榻边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
温栋想死的心都有了!
口技?!
这他妈是什么羞耻play!
他一边“配音”,一边绝望地感受着喉咙肌肉的剧烈运动。
就在这诡异的“口技表演”达到***(模拟一声巨大的爆炸和一片死寂)时,暖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报——!!!”
一名亲卫将领未经通传便闯了进来,脸色煞白,“相国!
方才……方才府外长街发生刺杀!
有贼人欲行刺李傕将军!
虽被护卫格杀,但李将军臂上中了一箭!”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刚刚停止“口技”、面色惨白、还在微微喘息的温栋身上。
巧合?
又是巧合?!
刚刚那场无形的“厮杀”口技,和李傕遇刺的时间、情形,竟如此吻合!
董卓的眼神瞬间变了,之前的戏谑和试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猛地坐首身体,盯着温栋:“你……你早就‘听’到了?”
温栋脑子嗡嗡作响,只能顺着杆子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哑声道:“回相国……天机示警,若有若无……小的,小的也只是窥得一斑……”李儒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声道:“相国,温先生竟能预知此等凶事……看来,确非常人。”
董卓重重地点了点头,再看温栋时,眼神己然不同。
“好!
好一个温先生!”
他大手一挥,“赏!
重重有赏!
从今日起,你便随侍咱家左右,若有任何‘天机示警’,即刻来报!”
温栋领了赏,浑浑噩噩地退下。
走出暖阁时,他感觉那道来自角落的、属于毕岚的狂热目光,几乎要在他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回到那间偏房,温栋瘫在榻上,久久不语。
两次了。
两次都是极度的社死,换来了险死还生,甚至……地位的提升?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双曾经只会画城市规划图的手,如今却可能搅动风云。
这能力,固然坑爹,但似乎……真的可以操控?
只是,下一次“表演”,又会是什么?
而这一次次“应验”的“凶卦”,在董卓心中种下的,究竟是依赖,还是更深的恐惧?
温栋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深宫里的“表演”,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观众,是那个喜怒无常、手握生杀大权的魔王。
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