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钟声在空荡的客厅回荡，我坐在沙发上，手里紧握着一杯早已冰凉的咖啡。
电视屏幕闪烁着无声的画面，光线在我脸上明明灭灭。这是我丈夫死后的第七个夜晚，
而警察刚刚离开，他们终于排除了我的嫌疑。“李女士，根据现场证据和您的证词，
我们已经确认这是一起入室抢劫导致的意外杀人案。”陈警官合上记录本，
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您丈夫的死亡证明将会在一周内发放，请节哀。”我低下头，
用纸巾轻轻擦拭眼角——那里干涩得发痛，挤不出一滴眼泪。“谢谢您，警官。
我只希望凶手能早日被绳之以法。”门关上后，我依然保持着悲伤的姿态，
直到确认警车驶离小区，才慢慢直起身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最终演变成压抑不住的低笑。
成功了，我精心策划的谋杀被完美地伪装成了意外。我和张伟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十年前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在生意成功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混蛋。酗酒、家暴、出轨，
我能忍的都忍了，直到我发现他正在转移我们共同财产，
准备和那个二十出头的小秘书双宿双飞。“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黄脸婆。
”那天晚上他醉醺醺地掐着我的脖子说，“要么自己滚蛋，要么我让你‘意外’死亡，
选一个。”我选了第三个选项——让他先死。策划过程持续了三个月。我研究了他的习惯，
摸清了小区的监控盲区，甚至故意几次报警说听到后院有动静，为将来的“入室抢劫”铺垫。
我购买了一把与小区保安同型号的电击棒，藏在车库的工具箱里，那是张伟从不碰的地方。
案发那天晚上，我提前切断了一部分供电，让后院监控失灵。等他醉醺醺地回家，
我躲在门后，用電擊棒击晕了他。然后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套，握住他的手，
用他自己的手枪对准太阳穴——指纹天衣无缝。枪声响起时，邻居家的狗狂吠起来。
我迅速清理现场，制造打斗痕迹，拿走他钱包里的现金和书房里的几件值钱物品，
然后才打电话报警，声音颤抖得恰到好处。一切都完美无缺。葬礼简单而冷清。
张伟的亲戚本就寥寥，生意伙伴们也只是礼节性出席。我穿着黑色丧服，
接受着寥寥无几的慰问，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保险金和财产到账后的新生活。“节哀顺变，
李姐。”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
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面容清秀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不记得见过他。
“谢谢您来送张伟最后一程，您是？”我伸出手。“周峰，张总以前的业务伙伴。
”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掌心冰凉，“其实我不只是来悼念的，
还有些业务上的事情需要与您交接。不知下周是否方便拜访？”我微微蹙眉。
张伟从未提起过这个名字，但鉴于他近年来很少与我交流生意上的事，这也不奇怪。“当然，
这是我的名片。”周峰递过来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没有公司名称和职位。这种风格让我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收下了。一周后，周峰如约来访。
这时我已经搬回了郊区的别墅，正忙着处理张伟留下的各种财务问题。“所以，
您说您和张伟有业务往来？”我给他倒了杯茶，试探性地问。周峰微微一笑，
那笑容让人捉摸不透。“更准确地说，我曾帮助张总处理一些‘特殊’事务。
他委托我保管一件东西，说如果他有任何不测，就转交给您。”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但脸上保持镇定。“什么东西？”周峰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放在茶几上。
“张总三个月前委托我保管这个，他说如果自己遭遇意外，就在葬礼一周后交给您。
”我盯着那个信封，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他为什么这么做？
”“张总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周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说最近总觉得有人监视他，
甚至怀疑有人要对他不利。”我的手微微颤抖，急忙握紧茶杯掩饰。“他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也许是不想担心您吧。”周峰站起身，“东西已送到，我就不多打扰了。
另外——”他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
“张总委托我还有一句话转达：‘我知道你会看到这个’。”门轻轻关上，我呆立在原地，
浑身发冷。那个信封在我书桌上躺了整整两天，我才鼓起勇气打开它。里面没有信纸，
只有一张内存卡。我将内存卡插入读卡器，连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点击播放后，
张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起来比死前瘦了些，但眼神异常清醒——这很奇怪，
因为他死前半年几乎终日醉醺醺的。“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死了，
而且很可能是你杀的。”张伟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如坠冰窟。他笑了笑，
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别急着关掉，我亲爱的妻子。我知道你在计划什么，
从三个月前就知道了。你偷偷练习用左手写字，以为我没发现你在模仿我的笔迹？
你研究我的行程，记录保安巡逻时间，甚至买了电击棒——顺便说一句，
车库工具箱可不是什么好藏东西的地方。”我浑身冰凉，呼吸困难。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发现的。”视频里的张伟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林薇。你每次准备做什么‘大事’前，右眼都会不自觉抽搐。这三个月里，每次看到我，
你的右眼就在跳。真是太明显了。”他点了支烟，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所以我也做了些准备。比如这个视频，
比如委托周峰——我信任的人之一，在我死后交给你。还有更多惊喜，我亲爱的。
”视频里的张伟向前倾身，直视镜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我：“现在，听听我的提议。
警察肯定已经判定我是意外死亡了吧？恭喜你，第一阶段成功。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安安稳稳地享受我的财产。如果不——”他笑了，
“那么更多‘惊喜’会陆续出现。警察会收到匿名线索，记者会得知豪门谋杀内幕，
你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会公之于众。”“第一个指令：明天下午三点，
准时到达市中心星巴克。会有一个人给你下一步指示。别耍花样，我安排了很多眼睛看着你。
”视频到此结束。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湿透。这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烧成了灰，装在那个昂贵的骨灰盒里！怎么会这样？一整夜我无法入眠，
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个视频的画面。第二天下午，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指定的星巴克。
三点整，我的手机准时响起。未知号码。“你好，李女士。”是周峰的声音，“现在请起身，
走到门口那辆黑色奔驰车。不要打电话，不要与人交流，上车即可。”我照做了。
车门自动打开，后座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型平板电脑固定在座椅背上。我刚坐进去，
平板就亮了起来。“欢迎来到游戏第一关。”屏幕上显示着文字，
“你的任务是：在今晚十二点前，将五十万现金放到中山公园第三个垃圾桶内。全部旧钞，
无连号，用蓝色塑料袋包装。完成后，你会获得下一步指示。”我气得发抖，
对着平板喊道：“你以为我会任你摆布吗？张伟已经死了！你算什么东西？”平板静默片刻，
然后出现了新的文字：“看看你的手机。”我急忙掏出手机，有一条新消息。点击后，
是一张照片——我昨天在家中的睡衣照，拍摄角度明显是从卧室窗外。
又一消息传来：“公园长椅下有个信封，里面有你谋杀那晚的手套，上面既有你的DNA，
也有张伟的血迹。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把它冲进下水道了？可惜，它现在在我手里。
今晚十二点，钱不到位，明天这个信封就会出现在警局。”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车座上。
那双手套我明明记得已经处理掉了，怎么会？当晚，我按要求放置了现金。
一小时后收到消息：“任务完成。明天等待下一步指示。”就这样，我陷入了噩梦般的勒索。
—不断提出新的要求：转账到指定账户、交出珠宝首饰、甚至签署一些莫名其妙的法律文件。
我试图调查周峰，但他像个幽灵，无迹可寻。我雇了私家侦探，
却发现周峰提供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电话号码是虚拟的，银行账户来自海外，
连那辆奔驰车都是被盗车牌。一个月过去，我已经付出了近三百万的财产，精神濒临崩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决定反击。我假意配合，
却在一次交付中安排了侦探跟踪周峰派来取钱的人。经过层层追踪，
最终锁定了一处郊区的仓库。当晚，
我带着张伟生前收藏的手枪——当然戴着手套——悄悄潜入仓库。
我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以及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仓库内部昏暗杂乱，
只有最里间透出微弱灯光。我蹑手蹑脚靠近，从门缝中看到周峰正背对着门，在电脑前工作。
我深吸一口气，举枪冲入房间：“不许动！双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周峰缓缓举起双手，
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李女士，我一直在想您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
”他平静地说。“少废话！你到底是谁？张伟的视频是怎么回事？那些证据你从哪弄来的？
”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周峰微微一笑：“我只是个执行者，按照张总的遗嘱行事。
”“胡说！张伟已经死了！我亲手——”我猛地刹住，但为时已晚。“亲手杀了他？
”周峰接完我的话，“是的，我们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慢慢放下手，
不顾我仍指着的枪口，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屏幕上出现了我熟悉的地下室画面——那是我处理证据的地方！
“你——你在我的房子里装了摄像头？”我震惊得几乎握不住枪。“张总装的，
在他死前两个月。”周峰点点头，“他怀疑您有外遇，所以偷偷安装了监控。
没想到却录下了更精彩的内容。”我浑身冰冷。原来张伟早就知道我的计划，他将计就计，
设下了这个巨大的陷阱。“为什么？”我几乎说不出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您生不如死。”周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酷，
“张总临终前的愿望不是阻止死亡，而是确保您即使‘成功’了，
也会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我踉跄后退，世界观彻底崩塌。
那个我一直以为愚蠢酗酒的丈夫，竟然在生命最后时刻策划了如此精密的复仇。“现在，
李女士，让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安排。”周峰向前一步，“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这个游戏，
直到财产耗尽，然后面对警方；二是此刻就开枪杀了我，
然后永远不知道我还安排了多少‘惊喜’等待触发。”我的手颤抖得厉害，枪口不断晃动。
杀了他？一了百了？但他说得对，我不知道他还布置了多少后手。就在我犹豫不决时，
仓库外突然警笛大作！红光蓝光透过窗户闪烁不定。周峰笑了：“啊，
看来第三个选项自动激活了。我设置了安全警报，一旦超过半小时没有确认安全，
就会自动通知警方。现在，您猜猜警察来到这里，会看到什么场景？
”我惊恐地看着手中的枪，突然明白自己再次落入了陷阱。
现场就是一个被胁迫的寡妇与一个神秘男子对峙，而我手中正拿着谋杀亲夫的凶器！
“放下枪吧，李女士。”周峰柔声说，“游戏结束了。”我绝望地垂下枪口，
泪水终于滑落——这次是真的。门被撞开的瞬间，周峰突然快步走近，
在我耳边低语：“顺便说一句，张伟的遗嘱还有最后一条：如果我因任何原因死亡，
他留给小秘书和私生子的所有财产将立即生效。感谢您没有开枪。
”警察冲进来将我按倒在地时，我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
混合着警笛声，奏响了一曲完美的复仇交响乐。手铐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过来。
陈警官面色复杂地看着我：“李女士，你涉嫌谋杀张伟先生，现在正式逮捕你。
你有权保持沉默...”我听着米兰达警告，
突然想起张伟视频中的那句话：“我知道你在计划什么。”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我的每一步计划，却故意放任自流，甚至暗中推动，只为编织这张更大的网。
他用自己的死亡，为我打造了一个活生生的地狱。警车驶离仓库时，
我透过车窗看到周峰正在与一名警官交谈。他忽然转头看向我，
脸上浮现出那种熟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右眼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这场游戏从未结束——它才刚刚开始。警笛的嘶鸣像是为我奏响的失败挽歌。
手铐冰冷的金属紧咬着我的手腕，那种触感比张伟死后我触摸到的任何东西都要真实，
都要绝望。我被粗暴地押进警车后座，隔着加固的玻璃窗，我看到周峰依然站在那里，
身影在红蓝闪烁的警灯下忽明忽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胜利的得意，也没有怜悯，
就像一尊执行完程序的冰冷机器。陈警官坐在我旁边，脸色铁青。
之前的同情和客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和职业性的冰冷。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受害者，李薇。”他开口，声音硬得像石头，“演技真好。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监控录像？手套？我持枪闯入仓库被当场抓获？
每一条都铁证如山。张伟，或者说周峰代表的那位死去的导演，为我铺设的是一条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