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厕所之王与他的疆域我家有位“厕所之王”，不是我那饱经风霜的老爸，

而是我那年方二十五，血气方刚，

却将人生大部分“沉思时间”贡献给家中那不足三平米卫浴空间的哥哥——李强。李强，

名强，人却不怎么强，尤其在抵抗手机诱惑和马桶引力方面，堪称弱不禁风。

他的人生信条朴素而坚定：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坑，不能不蹲；手机，不能不刷。

我们家那老式蹲厕，就是他神圣的“王座”。每天不在上面消耗个把小时，

他就觉得人生虚度，光阴蹉跎。那哪里是厕所？

那是他的私人影院、游戏厅、短视频狂欢基地，以及，据他声称，

“灵感迸发”的创作源泉虽然他从没创作出啥玩意儿。我妈，王女士，

家庭权力的实际掌控者，对此深恶痛绝。她老人家的人生经验告诉她，厕所嘛，

就该是速战速决的地方，噼里啪啦，解决完问题，提裤子走人，干净利落。

像李强这种把厕所当五星级酒店套房享受的行为，在她看来，简直是离经叛道，浪费生命，

外加挑战她的权威。于是，我们家日常背景音之一，就是我妈那穿透力极强的咆哮，

隔着厕所门板精准投送到李强耳中：“李强！***是掉进去了还是让马桶给吸住了？

半个小时了！要不要我进来捞你？！”“小兔崽子！又在里面玩手机！跟你说了多少遍！

小心手滑！手机掉坑里！我看你哭都找不着调！”“你是在里面造手机吗？

还是打算给厕所写本传记？赶紧给我滚出来！”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催促进攻，

我哥通常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要么含糊地应一声“快了快了，马上好！”，

要么就干脆装死，直到我妈开始威胁要断他Wi-Fi，或者亲自破门而入，

他才不情不愿地、腿脚发麻地、一步三晃地挪出来。出来时，

还总要配上他那标志性的、一脸陶醉回味无穷的表情，仿佛刚才不是在蹲坑，

而是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听了场音乐会。“妈，您不懂，”他有一次试图跟我妈讲道理，

晃着他那最新款的手机，“这叫充分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知识，开阔眼界！我这手，

稳如老狗，精准操控，掉？那是不可能掉滴！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放你个屁！

”我妈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还稳如老狗，我看你是蠢如猪拱！等着吧，迟早有你看！

”这句“迟早有你看”，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又像一个精准的预言，高悬在我哥头顶。

我们都没想到，它应验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烈。那是一个寻常的周六下午。

阳光透过窗户，懒洋洋地洒在客厅地板上。我爸，老李同志，正窝在沙发里看抗日神剧，

手边泡着一壶浓茶。我，家庭地位仅高于盆栽的妹妹，正抱着笔记本追剧。厨房里，

传来我妈富有节奏感的“剁剁”声，那是她在处理今晚的硬菜——排骨。

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杀气，仿佛那排骨就是我哥的化身。而厕所之王李强，早已就位。

他吃饱喝足，

买的、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花了他整整一个月工资的最新款智能手机号称防水防尘防摔，

就是没防住他接下来的骚操作，闪身进了他的“宫殿”，“咔哒”一声落了锁。世界，

暂时清净了。只剩下厨房的剁肉声，客厅的枪炮声，以及……厕所门缝里隐隐约约传出的，

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的“嘎嘎”怪笑声。我知道，

他肯定又刷到了什么“傻狗拆家”、“猫咪踩奶”或者“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之类的短视频，

正乐得找不着北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妈剁排骨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仿佛在敲击战鼓。“这王八蛋！”我妈终于忍不住了，提着剁骨刀就冲到了厕所门口，

刀尖差点戳门上，“李强！你给老娘滚出来！排骨都快剁成肉泥了！

你是打算在厕所里过年吗？！”里面传来我哥不耐烦的声音：“哎呀妈，催命啊！拉屎呢！

酝酿情绪懂不懂？快了快了！”“酝酿你个鬼情绪！你是在拉屎还是在生蛋？！赶紧的！

”就在这时，厕所里的怪笑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

那是一种笑得喘不过气、浑身乱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的极致欢乐。

紧接着——“扑通！！！”一声异常清晰、沉闷、带着水花回响的声音，穿透门板，

响彻整个客厅。这声音，太独特了。它不是肥皂掉进去的声音，不是卷纸落水的声音，

它是一种……带着科技产品悲鸣的、沉重的落水声。一瞬间，万籁俱寂。厨房的剁骨头声，

停了。客厅电视里“八嘎呀路”的叫声，显得格外突兀。我和我爸，动作凝固，对视一眼，

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想笑冲动。“***？

”我爸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捂住了嘴。下一秒，

厕所里传来我哥一声凄厉、绝望、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里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呃，可能更多的是想笑。“我——操——啊——！！！

”第二章：深渊凝视与“粪勇”抉择厕所内的李强，在手机脱手的那零点零一秒，

大脑是彻底空白的。他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流光溢彩的、代表着一个月血汗钱的矩形物体，

从他因爆笑而松弛的手指间滑落，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短暂而绝望的抛物线，

然后……精准制导般，“噗嗤”一声，

一头扎进了那个他刚刚贡献了今日份“库存”的蹲坑深处。水花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几滴冰凉中带着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小腿和家居裤上，

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物理和心理上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维持着撅臀弯腰的姿势，

像一尊名为《震惊与绝望》的雕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几秒钟后，意识回笼，第一个冲上心头的念头是：钱！老子的钱！几千块啊！肉疼，

剧烈的肉疼！比小时候被我爸拿皮带抽***还疼！他死死盯着那个幽深的、泛着涟漪的坑洞，

仿佛能透过浑浊的液体，看到他那个身陷囹圄的手机。内心世界，瞬间分裂成两个小人，

展开了殊死搏斗。理智小人瑟瑟发抖，但努力发声：“强子！冷静！李强！

***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粪坑！细菌病毒的巢穴！生化危机的源头！这手机不能要了！

绝对！不能！要了！想想那味道！想想那触感！放弃吧！几千块就当喂了狗……不，

喂了坑了！”抠门小人面目狰狞，战斗力爆表：“放你娘的狗臭屁！几千块！那是钱！

是血汗钱！是能买多少顿烧烤、多少瓶啤酒、多少个游戏皮肤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还是这种水漂？不行！绝对不能放弃！捞出来！洗干净！用酒精泡！用紫外线照！

说不定还能用！必须捞！为了钱！冲啊！”两个小人在他脑海里打得天昏地暗，

口水与板砖齐飞。他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战况激烈变幻，一会儿是壮士断腕的决绝放弃吧，

一会儿是面对史前巨兽的恐惧太他妈恶心了，一会儿又是守财奴般的执着我的钱！。

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只即将肩负起神圣且肮脏使命的手。这只手，

拿过筷子，握过鼠标，擦过***……今天，它可能要经历诞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鼻子不受控制地吸了吸气，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气味，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这味道……近距离体验，真是……上头！“呕……”他干呕了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

抠门小人一记重拳KO了理智小人！“妈的！妈的！妈的！”他连着骂了三声，

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拼了！为了老子的血汗钱！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捞！

”他猛地一跺脚幸好没踩滑，脸上浮现出一种豁出去的、近乎悲壮的神情。

他先是扯了一大堆卫生纸，厚厚地铺在坑洞周围，试图进行一下“战场隔离”，

虽然他知道这纯属心理安慰。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结果吸进去一大口富含氨气和硫化氢的空气，呛得他直咳嗽。

他放弃了深呼吸，直接卷起右边袖子，一直卷到胳膊肘以上。露出他那条不算粗壮，

但此刻即将承载“希望”的手臂。他闭上眼睛，扭过头，咬紧后槽牙，

脸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然后，他慢慢地、极其不情愿地、颤抖着，把右手伸向了那个深渊。

指尖，率先触碰到了水面。冰凉！紧接着，

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滑腻的、黏糊糊的触感包裹了他的手指。那感觉，

就像伸进了一锅放凉了的、混合了各种胶质的、馊掉了的粥里。

“呃啊啊……”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太恶心了！

生理上的极度不适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但他没有缩回来。钱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他继续往下探，手臂没入水中，摸索着。坑洞不大，但他感觉仿佛在探索一个无底深渊。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团软趴趴、带着一定韧性和体积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体。那触感，

温热、绵软、富有弹性……还特么的有点Q弹？“我日！！！什么鬼东西！！！

” 他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猛地缩回手，力道之大，

差点把自己带个趔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扶着墙，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如纸。

抬起手臂一看，上面已经沾上了一些黄褐色的、不可描述的、散发着浓郁气味的可疑附着物。

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让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不行了……真不行了……这钱我不要了……”理智小人垂死挣扎，发出微弱的呼喊。

他看着那依旧沉默的坑洞，想到里面躺着的几千块钱，想到下个月要吃土的日子，

想到新买的游戏皮肤……抠门小人瞬间满血复活，并且开启了狂暴模式！“李强！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点困难就把你吓倒了？！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想想人家徒手掏粪池！

你这算什么？！啊？！给我上！

”“他妈的……为了联盟……为了部落……为了老子的支付宝……”他喃喃自语，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再次屏住呼吸，这次不是深呼吸，而是直接憋气。他扭开头，

眼睛紧闭到几乎要挤出皱纹，以一种近乎自残的勇气，手臂再次猛地往下一捅！不管了！

豁出去了！手指在水中胡乱地摸索，避开那些可疑的软体障碍物。终于，

指尖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方硬的、冰冷的物体！是手机！他心中狂喜，五指并用，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它捞了起来！“哗啦——”手机带着水花，重见天日。

那一刻的画面，足以让我哥铭记终生，并且成为他未来至少一年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