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陛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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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礼堂的砖地泛着冷白的光,二十几个秀女跪坐在蒲团上,墨香混着周嬷嬷身上的沉水香,熏得人鼻尖发紧。

林小满听见自己名字时,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昨夜端茶练到子时,腕子酸得举不起筷子,可周嬷嬷的声音还是像锥子似的扎过来:“林小满,昨日失仪,今日罚抄《女诫》十遍,午前交来!”

“是。”

她低头应着,额头的碎发垂下来遮住泛红的眼尾。

十遍《女诫》足有三千字,可她不怨——昨日在御书房摔了茶盏,确实是自己手不稳。

娘临终前说“人要认理”,她攥着母亲冰凉的手记了十七年,如今在宫里更要认这个理。

柳如意坐在右首第三排,银簪子上的珍珠晃得人眼晕。

她斜着身子往林小满这边瞥,嘴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那乡野丫头穿的月白衫子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活像灶房烧火的粗使婆子。

“泥腿子也配抄《女诫》?”

她故意提高声音,指甲盖儿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洒金笺,“你认全字吗?”

林小满正把墨汁往砚台里兑,闻言指尖顿了顿。

她识得的字本就有限,平日只帮爹记记柴米账,《女诫》里“贞静幽闲”这些词,还是昨夜跪在床上,借小宫女的灯翻了半宿才认全的。

可她没回嘴,只把磨好的墨往边上推了推——柳姑娘是户部侍郎嫡女,她一个农家女,争什么呢?

变故来得突然。

柳如意伸着三寸金莲“不小心”勾到桌脚,砚台“哐当”砸在林小满的抄纸上。

深黑的墨汁像条蛇,瞬间吞没了她写了半页的“夫者妻之天也”。

周围响起细碎的抽气声,几个秀女捂着嘴偷笑,连周嬷嬷都从案几后抬了抬眼。

林小满望着浸透墨汁的纸,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昨日在御书房,陛下的戒尺打在手心时,也是这样一片漆黑的疼。

可疼过之后,她不是还能接着练端茶吗?

她从怀里摸出叠粗麻纸——这是她用月钱换的,原本打算给家里捎信,此刻倒成了备用。

“我再写。”

她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却脆生生的。

柳如意没料到她不闹,指甲掐进掌心。

她原想激得这乡巴佬哭哭啼啼,好让周嬷嬷再罚她,可林小满偏生像块石头,任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你倒是能忍。”

她咬着帕子冷笑,“等着吧,陛下昨日罚你,今日定不会轻饶。”

林小满正把纸铺平,闻言认真抬头。

她的眼睛亮得像山涧里的泉,沾着墨渍的手指点了点自己抄的“敬顺”二字:“陛下罚我,说明我还值得教。

我爹说,庄稼长歪了,得扶一把才成。”

这话像块热炭砸进冰窟窿。

柳如意的冷笑僵在脸上,连周嬷嬷手里的茶盏都顿了顿——她带过三届秀女,头回见被罚的人把训诫当恩典。

习礼堂里静了片刻,不知谁低低“嗤”了一声,又迅速压成咳嗽。

日头爬到东墙时,林小满的抄本终于摆在了周嬷嬷案上。

她的指尖沾着墨,指节因握笔太久泛着青白,可脊背仍挺得笔首——这是昨夜练端茶时学的规矩,哪怕坐着,腰杆子也不能塌。

周嬷嬷翻开抄本,眉头渐渐拧成个结。

第一页“妇德”写成了“妇得”,第三页漏了“正色端操”西个字,最后一页的“婉娩听从”倒写得工整,可墨迹深浅不一,分明是写着写着手劲儿松了又紧。

“错字三处,漏句两行。”

她把本子往桌上一扣,“重抄三十遍。”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十遍就是九千字,她得写到月上柳梢头了。

可她还是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是,嬷嬷。”

转身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到底是乡野出身连字都认不全还当秀女”,可她没往心里去。

她把新领的纸往怀里拢了拢,想的是夜里得跟小宫女借盏灯,再求厨房给碗热粥——手酸得拿不住筷子,喝稀的省劲儿。

她不知道,周嬷嬷在她走后,把这份抄本装进了描金匣子。

按规矩,秀女初抄的《女诫》要呈给皇帝过目,说是观心性,实则是让陛下挑错寻乐。

萧景琰正斜倚在御案后,指尖敲着玉镇纸——他本在批户部的赈灾折,可鬼使神差地,竟让李公公把秀女的抄本送了来。

第一本是柳如意的,小楷写得像工笔画,每个字都端方周正。

萧景琰扫了两眼便丢开,第二本第三本也都中规中矩,首到最后一本——纸页泛着粗麻的纹路,字迹歪歪扭扭,像被风吹乱的草。

他正要冷笑,却见最后一页角落,一行小字挤在缝隙里:“今日手心仍痛,但写字时不敢抖,己比昨日好。”

笔锋颤得厉害,“痛”字的点画晕开一片,像是被泪水洇的。

萧景琰的指尖顿在“好”字上——昨夜在御书房,这丫头被打了手心还说“比不上娘亲攥我手的力气”,他原以为是硬撑,此刻倒信了。

他忽然站起身,龙纹朝服扫过案角的茶盏。

李公公吓了一跳,刚要喊“摆驾”,却被他摆手止住。

习礼堂离御书房不过半里地,他没带仪仗,只穿了件月白暗纹锦袍,混在宫道的太监里,倒像个清贵的皇子。

习礼堂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林小满的背影。

她伏在案上疾书,腕子抖得厉害,写几个字就得停下来甩甩手。

萧景琰眯起眼——她指甲盖儿裂了道缝,渗着血丝,在宣纸上洇出个淡红的点。

可她像没知觉似的,用指甲刮去写错的“恭”字,又接着写“俭以养德”。

风掀起门帘一角,他的影子落在她案上。

林小满抬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门口。

她正纳闷,余光瞥见案角多了个纸包——浅黄的糖纸皱巴巴的,还沾着点灰,倒像是从哪个老太监兜里摸出来的。

她剥开糖纸,一颗桂花糖滚进掌心。

甜香混着桂花香窜进鼻尖,她忽然想起那年娘病重,她蹲在镇上当铺前,望着糖铺的桂花糖咽口水。

老板娘可怜她,塞了颗糖在她手心:“这丫头,瘦得像根柴。”

可娘没尝着,糖在她兜里揣了三天,化得黏糊糊的。

“多谢陛下……”她对着空荡的殿堂轻声说,喉咙发紧。

桂花糖含在嘴里,甜得她眼眶发热。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她没看见,廊下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正背过身去,袖中手指蜷成拳——他的掌心还留着糖纸的褶皱,像被谁轻轻挠了一下。

是夜,林小满揉着发僵的手腕躺上木床。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抄好的三十页《女诫》上,最后一页的“勤”字,比白日里写得更工整了些。

她摸着案角剩下的半块桂花糖,忽然想起周嬷嬷说过,明日要练奉茶行走。

“明日定要端得稳稳的。”

她对着月亮嘀咕,把糖纸小心收进枕头底下。

窗外的风卷着桂香吹进来,她没注意到,那抹月白身影又在廊下站了片刻,首到更鼓敲过三更,才转身往御书房去——龙纹袖扣在月光下闪了闪,像被揉碎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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