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我是顾家养着玩的金丝雀。
只会摆弄花草,算不清账本,在慈善基金会里“不务正业”。
年度信托会议上,我亲爱的二叔,顾振东,终于亮出了獠牙。
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账目不清,挪用公款。
他想把我踢出局,吞掉我手里的基金会,为他儿子的事业铺路。
可惜了。
他不知道,我那些“不务正业”的时间,顺手考了个国际注册会计师执照。
他更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一种东西叫区块链。
每一笔钱的来龙去脉,都刻在上面,洗不掉,抹不去的。
今天,我就给这群老古董,上一堂生动的科技金融课。
顺便,聊聊我堂哥公司账户里那几笔“来路不明”的善款,是怎么回事。
顾家的年度信托审核会,地点雷打不动,在老宅东边那间从不清人的会议室里。
桌子是红木的。
椅子是红木的。
连头顶那盏巨大的吊灯,据说灯座都是红木雕的。
整个空间都飘着一股陈旧又昂贵的气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叫顾念,是这个家里的“闲人”。
大哥管着集团实业,三姐负责海外投资。
而我,管着顾家那只下不了金蛋的鸡——“春芽慈善基金会”。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份花钱买名声的体面活儿,跟过家家没区别。
我坐在长桌的最末端,面前只放了一杯温水和一个笔记本电脑。
电脑没开。
我看着坐在主位对面的二叔,顾振东。
他今天特意换了副金丝眼镜,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的雪茄,派头做得很足。
他那双不算大的眼睛,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瞟。
我知道,今天的“主菜”,是我。
果不其然,常规的财务报告走完流程,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顾振东清了清嗓子,把雪茄往烟灰缸里一顿。
“大哥不在,我作为家里老二,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包括坐在他身边的我堂哥,顾瑞。
顾瑞脸上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兴奋,像等着看好戏的小学生。
“咱们顾家的产业,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可最近我听到一些风声,不太好。”
顾振东的视线,终于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不容置喙的威严。
“顾念,你管理的春芽基金会,成立五年了。账目,一直是你一个人在负责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
手里的玻璃杯壁很凉,我用指腹在上面慢慢摩挲。
“我这里,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
他从手边的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叠打印好的文件,“啪”一声摔在桌上。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举报信上说,春芽基金会存在严重的财务漏洞。有多笔大额支出,去向不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腔调。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怀疑,我们顾家的善款,被人挪用了!”
“挪用”两个字,他说得特别重。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三姐顾佳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我一眼。
大哥的助理张航,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我还是没说话。
我就静静地看着顾振东表演。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场的滋味。
“顾念,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二叔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但事关家族声誉,我们必须严肃对待。为了避嫌,我提议,由家族审计部立刻进驻基金会,封存所有账目,进行独立审查。在审查结果出来之前,顾念,你暂时卸下基金会理事长的职务。”
这话说得真漂亮。
先是匿名举报,再是扣上“挪用公款”的大帽子,最后“为了你好”暂停我的职务。
一套组合拳下来,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铁面无私的家族长老。
他儿子顾瑞,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他早就对自己那个半死不活的科技公司虎视眈眈,只要我下台,基金会的资源,自然会顺理成章地流向他那边。
我终于有了动作。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顾振东,又看了看他身边一脸得意的顾瑞。
最后,我把视线定格在桌子中央那个全息投影仪的开关上。
我轻轻吁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
“二叔。”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您说的对,事关家族声誉,必须严肃。”
“既然要查,那不如现在就查。当着大家的面,查个清清楚楚。”
我伸手,按下了笔记本电脑的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光,映在我脸上。
“用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