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凛发现邝薇出轨那天，他刚结束一场跨国手术会议。
手机里弹出一条陌生信息：“你女人在丽思卡尔顿1608，速来。”
他踹开房门时，邝薇正跨坐在许哲腿上，衬衫扣子崩开两颗。
“凛哥，你听我解释...”邝薇慌乱地跳下来。
靳凛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拍下许哲惊恐的脸。
靳凛推开丽思卡尔顿1608房门的时候，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十几个小时跨国飞行的疲惫还黏在骨缝里，像没甩干净的湿泥。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你女人在丽思卡尔顿1608，速来”——像根冰冷的针，把他最后一点混沌也扎醒了。他没犹豫，甚至没去前台，直接上了十六楼。
门锁是电子感应的，很结实。靳凛没耐心等什么房卡，后退半步，抬脚，军用靴厚重的鞋跟狠狠踹在门锁旁边的门板上。一声闷响，门板往里凹进去一大块，锁舌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弹开了。
门撞在后面的墙上，发出更大的噪音。
房间里的景象，像一帧被强行塞进他视网膜的高清画面，带着刺耳的杂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却只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房间中央，宽大的丝绒沙发里，他的未婚妻邝薇，正跨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腿上。
邝薇身上那件他熟悉的米白色真丝衬衫，扣子崩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子和锁骨。她的一条手臂还环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那个男人，靳凛认识，许哲，邝薇他们医院新来的那个据说背景很硬的整容外科医生，此刻正仰着头，脸上是猝不及防的惊愕，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扶在邝薇的腰侧。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窗外车流的灯光无声地流淌。
“凛哥！”邝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许哲腿上弹起来，动作慌乱得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她手忙脚乱地去拢自己敞开的衣襟，手指抖得厉害，扣了几次都没扣上。“你…你怎么来了？你听我解释…”
她的声音又尖又急，带着哭腔，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靳凛没说话。一个字都没说。他甚至没看邝薇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他的目光，像手术台上最精准的激光，冰冷地锁定在沙发里那个还没完全回过神的男人脸上。许哲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混合着尴尬和强装镇定的表情取代，他试图站起身，整理自己同样有些凌乱的衬衫。
靳凛动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从自己那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风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动作很稳，没有丝毫颤抖。解锁，点开相机，对准沙发上那个男人。
“你干什么？”许哲的声音有点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靳凛没理他。镜头聚焦，清晰地捕捉到许哲那张还算英俊、此刻却写满狼狈和一丝恐惧的脸。咔嚓。清脆的快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响亮。闪光灯没开，但屏幕的光映在靳凛毫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格外森然。
拍完，他收起手机，放回口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静得可怕。然后，他才终于把视线转向邝薇。
邝薇已经扣好了衬衫，但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微微发着抖，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精心描绘的眼妆糊成一团。“凛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只是喝多了…”她语无伦次，试图靠近他。
靳凛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这一步，划开的距离像一道冰冷的鸿沟。他看着邝薇，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冻住一切的寒潭。
“解释？”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邝薇的耳膜，“留着跟你的律师说吧。”
说完，他不再看房间里任何一个人，转身，大步离开。被踹坏的门在他身后无力地晃荡着，发出吱呀的轻响，像一个嘲讽的尾音。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靳凛的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他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金属门映出他模糊的身影，依旧挺拔，但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电梯很快到了，他走进去，按下负一层的停车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是邝薇发来的信息，一连串的，带着绝望的哭腔符号。
“凛哥我错了！求求你接电话！”
“是他灌我酒的！我糊涂了！”
“我们七年了！你不能这样！”
“接电话好不好？求你了！”
靳凛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一瞬，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他点开邝薇的名字，选择了“加入黑名单”。动作干脆利落。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线条。
电梯门在地下停车场打开。冷冽的空气混合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走向自己那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解锁，拉开车门坐进去。引擎启动的声音低沉有力，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他没有立刻开走。车内一片漆黑，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微的光。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刚才房间里那刺眼的一幕，邝薇跨坐在许哲腿上的样子，许哲那张惊愕的脸，还有那声刺耳的快门声，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反复冲撞。
七年。从医学院的青涩到如今各自在领域内站稳脚跟，他们一起熬过了多少异地分离的日夜？他以为那些跨越时区的视频通话，那些堆积如山的机票，那些深夜的相互鼓励，是坚不可摧的基石。原来，基石下面，早已被蛀空。
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情绪，缓慢而坚定地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迅速冻结了所有的痛感和混乱。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绝对的、指向毁灭的清醒。
他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属于“靳凛”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无机质般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他拿起手机，这次不是看信息，而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靳先生。”
“是我。”靳凛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帮我查个人。许哲，市一院整容外科的医生。我要他所有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经手的每一台手术，接触过的每一个病人，还有他背后所有的关系网。钱不是问题。”
“明白，靳先生。最快速度给您。”对方没有任何废话。
“还有，”靳凛的目光落在车窗外冰冷的混凝土柱子上，“查一下今晚丽思卡尔顿1608的监控，想办法拿到原始备份。另外，查清楚那条匿名短信的来源。”
“好的，靳先生。”
电话挂断。靳凛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他发动车子，黑色的路虎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汇入城市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河。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飞速掠过，在他冰冷的瞳孔里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却照不进一丝暖意。
方向盘在他手中稳稳地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计划，如同冰冷的手术方案，正在他绝对冷静的思维里，开始无声地构建。目标明确：摧毁。对象：邝薇，以及那个叫许哲的男人。
七年感情？那不过是即将被彻底解剖、粉碎的标本。背叛的代价，必须用他们最珍视的一切来支付。他踩下油门，车子加速，驶向无边的夜色。复仇的齿轮，在寂静中，已经悄然咬合，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