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开颅，满朝权贵跪着求医

暮色四合，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汤药味，几乎凝滞在绥安伯府西跨院的上空。

院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却被一片死寂般的压抑笼罩。产房内，大奶奶钱氏凄厉的哭喊声已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作孽啊！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出来！”府里的老太君，苏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急得在廊下直转圈，嘴里不住地念着佛。

绥安伯苏成是个清癯的中年文士，此刻也失了往日的从容，脸色煞白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内是他的长子嫡媳，还有他尚未出世的嫡长孙。

“父亲，母亲，你们别急，大嫂吉人自有天相……”长子苏延之是个温润的读书人，嘴上劝着，可攥紧的拳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报应！都是报应！”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是二房的张姨娘，她用帕子掩着嘴，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谁让她当初过门时，冲撞了咱们府里的好风水！”

“你住口！”苏伯爷怒喝一声，吓得张姨娘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产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满脸皱纹的王婆子颤巍巍地探出头来，一脸的晦气和无奈。

“伯爷，老夫人，大奶奶她……她怕是不行了。胎位不正，脚先出来的，卡住了……老身接生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等凶险的……如今已是气若游丝，请伯爷和老夫人……准备后事吧。”

轰！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苏家人魂飞魄散。苏延之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被身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武的青年一把扶住。

“大哥！”扶着他的正是二公子苏云瑾，他性如烈火，一把揪住王婆子的衣领，怒目圆睁：“你这庸医！若是救不活我大嫂，我拆了你的骨头！”

王婆子吓得魂不附体，哭喊道：“二公子饶命啊！非是老身不尽力，实乃……实乃天命啊！一尸两命，这……这都是命数啊！”

“命数？”

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现场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如远黛，目若秋水，只是那双本该天真烂漫的眸子里，此刻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锐利。

正是绥安伯府最受宠的嫡出幺女，苏锦璃。

可眼前的苏锦璃，又似乎和往日那个娇憨软糯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璃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污秽，快回去！”苏夫人柳氏见是小女儿，连忙上前要将她拉走。

苏锦璃却轻轻挣开母亲的手，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王婆子身上，一字一句地问：“你说，胎位不正，脚先出来？”

“是……是啊……”王婆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产妇宫口开全了吗？胎心如何？羊水是否浑浊？”苏锦璃语速极快，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王婆子晕头转向。

“什……什么宫口胎心？四姑娘，您在说什么胡话？”

苏锦璃不再理她，眼神扫过面如死灰的大哥和悲痛欲绝的父母，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而坚定：“让我进去。或许，还有一救。”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胡闹！”苏伯爷第一个呵斥出声，“璃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进产房这等血腥之地！速速回去！”

“是啊，小妹，别添乱了！”二哥苏云瑾也皱起了眉头，只当她是关心则乱。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苏锦璃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执着与恳切，“你们信我一次。时间拖得越久，大嫂和孩子就越危险。现在，每一息都是在和阎王抢命！”

她的话，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尤其是那句“和阎王抢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苏家人的心上。

苏延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妹妹：“小妹……你……你当真有办法？”

苏锦璃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有办法。因为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苏锦璃了。真正的苏锦璃，三天前因一场风寒高烧不退，香消玉殒。而现在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妇产科圣手，苏锦。一场医疗事故，让她在手术台上猝死，醒来便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少女。

这三天，她一边养病，一边拼命吸收着原主的记忆，努力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本想低调行事，可如今人命关天，她骨子里的医者仁心，不允许她袖手旁观。

“好！就让小妹试试！”苏延之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猛地转向父母，“父亲，母亲！横竖已是绝境，何不让璃儿一试！万一……万一有奇迹呢？”

苏伯爷和苏夫人看着小女儿那双沉静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心中竟也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最终，苏伯爷一跺脚，牙关一咬：“罢了！璃儿，你……你进去吧！云瑾，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擅入！”

“是！”苏云瑾虽满心疑虑，但还是立刻领命，像一尊门神般守在门前。

苏锦璃不再耽搁，对王婆子命令道：“烧大量的开水，越多越好！再准备最干净的棉布和烈酒！快去！”

她的语气沉稳干练，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王婆子竟不敢反驳，愣愣地就去照办了。

苏锦璃提裙，毅然决然地推门而入。

产房内的景象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钱氏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呼吸微弱。两个接生嬷嬷束手无策，正准备给她擦身换上寿衣。

“都出去！”苏锦璃冷声喝道。

两个嬷嬷一愣，见是府里最金贵的四姑娘，不敢得罪，诺诺地退了出去。

苏锦璃快步上前，手指迅速搭上钱氏的颈动脉，尚有搏动！她又俯身听了听腹部，胎心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还活着！

还有机会！

她迅速检查了钱氏的身体状况，是典型的足先露，胎儿的一只脚已经出来了，但身体卡在了产道。因为长时间的压迫和缺氧，母子二人都已到了极限。

古代没有剖腹产的条件，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胎位倒转术！

这在现代都是风险极高的操作，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条件几乎为零的古代。但现在，这是唯一的生路。

“水！酒！布！”她朝门外喊道。

很快，苏云瑾亲自提着热水和东西进来，放下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苏锦璃用烈酒反复清洗自己的双手和手臂，直到皮肤发红刺痛。这是最原始的消毒。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探入产道，开始尝试那个九死一生的操作。

门外，时间仿佛被拉成了无限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苏家人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之际，产房内，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哇——！哇——！”

这哭声，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击碎了笼罩在西跨院上空的阴霾！

活了！孩子活了！

苏延之浑身一颤，热泪瞬间夺眶而出。苏老夫人和苏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苏云瑾激动地一拳砸在廊柱上，眼眶通红。

门开了。

苏锦璃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素白衣裙也被血污浸染，显得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稳了稳身形，对上家人一张张激动、震惊、难以置信的脸，缓缓露出一抹疲惫却安心的微笑。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七斤六两，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