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映照着李明僵硬的脸。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合租屋的窗户，

像是一阵阵急促的催命符。身旁的小雅翻了个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累了一天，

睡得很沉。李明却毫无睡意。他指尖滑动，屏幕上是刚收到的银行扣款短信。这个月的工资，

在支付完房租、水电和一笔分期还款后，再次所剩无几。数字后面那几个零，寒酸得刺眼。

他轻轻叹了口气，动作小心地坐起身，怕惊醒小雅。客厅狭***仄，

堆放着从网上淘来的廉价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隔壁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饭菜隔夜味。

这就是他们在繁华都市里的“家”，一个勉强遮风挡雨，却时刻被经济压力渗透的角落。

他和小雅大学毕业两年，怀揣着梦想留在这座城市。他是一家小公司的项目专员，

她是幼儿园老师。两人的工资加起来，应付完基本开销，几乎存不下什么钱。所谓的未来，

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不清。“会好的，明哥。”小雅总是这样安慰他，

脸上带着疲惫却坚定的笑容。可现实，往往比理想更骨感。---几天后，

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彻底击碎了这勉强的平静。“明、明哥……”电话那头，

小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妈妈……妈妈心脏病犯了，

在医院……医生说要马上做手术，

心脏搭桥……要三十万……”轰——李明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颗炸弹炸开，耳边嗡嗡作响。

三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山，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们所有的存款加起来，不到五万。

三十万？去哪里弄？他请了假，冲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病房外，

小雅单薄的身影靠在墙上，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怎么办……明哥……我们怎么办……”她抓住李明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李明用力抱住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和绝望，那感觉同样在他心里疯狂蔓延。

他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跟亲戚朋友借，杯水车薪；在网上发起筹款，效果寥寥。

医院的催款单却像雪片一样飞来，截止日期一天天逼近，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小雅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看着女友日益憔悴的脸，

看着病房里插着管子的未来岳母，李明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彻底的怀疑。他那点微薄的薪水，

他那所谓的努力，在现实的巨浪面前，不堪一击。他需要一个奇迹。或者说，

他需要一笔他根本负担不起的钱。---深夜，李明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楼梯间。

手机屏幕的光再次亮起，这次，停留在一个备注为“陈总”的联系人上。陈美娟。

那个在几次商务场合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企业家，那个身价数十亿，

眼神精明锐利得能看穿人心的女人。她曾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过：“小李，模样挺周正，

人也机灵，窝在小公司可惜了。要是遇到难处，可以来找我。”当时他只当是客套话，

甚至带着一丝被轻慢的恼怒。但现在，这句话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可以来找我。

”他死死盯着那串号码，手指悬在拨打键上方，微微颤抖。自尊心在疯狂叫嚣，

警告他这是条不归路。但小雅无助的哭声，医院冰冷的催款单，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

推着他往下跳。屈辱、挣扎、恐惧……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撕扯。最终，

对失去小雅、对见死不救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闭上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按下了那个拨号键。电话接通了。“喂？”一个沉稳，带着些许慵懒的女声传来。

李明喉咙发干，声音涩得几乎不像自己的：“陈、陈总……您好，

我是李明……我……我遇到点麻烦，想请您……帮个忙……”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尊严。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

陈美娟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响起：“哦，小李啊。别急，慢慢说。需要多少？

”……手术很顺利。母亲被推出手术室时，小雅喜极而泣，紧紧抱着李明，

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明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她哽咽着，

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李明回抱着她，脸上在笑，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第二天，他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狭长的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块腕表。

金属表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昂贵的光泽，品牌logo低调而奢华。他认得这个牌子，

价格至少六位数。盒子里没有卡片，只有一条简单的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见面礼。

周末晚上七点，云顶餐厅，司机去接你。”李明拿起那块表，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腕生疼。

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灯火的城市，繁华依旧，却再也照不进他心底的寒意。他知道，

从他拨出那个电话开始，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第二章云顶餐厅位于城市之巅，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将整片璀璨的江景与霓虹灯海尽收眼底。

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却昂贵的光线，空气里流淌着若有似无的古典乐，

以及金钱堆砌出来的宁静。李明坐在柔软的丝绒座椅上，浑身不自在。

他身上穿着陈美娟提前让人送来的定制西装，合身得像是第二层皮肤，

面料细腻得让他不敢轻易动作。手腕上那块名表沉甸甸的，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与周围那些举止优雅、谈笑自若的客人相比，他像个误入宫殿的闯入者，

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格格不入。陈美娟来了。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旗袍，

肩搭一条羊绒披肩，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没有过多的珠宝，但无名指上一枚翡翠戒指，

通透欲滴，无声地诉说着身份。她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像精准的探照灯，在他身上扫过，

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满意。“衣服很合身。”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气场，

“人靠衣装，马靠鞍。不错。”李明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谢谢陈总。”“在这里，叫美娟姐。”她纠正道，语气不容置疑。“……美娟姐。

”这两个字吐出来，带着生涩和屈从。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陈美娟似乎并不急于谈“正事”，只是闲闲地问起他的工作，他的家庭，语气随意，

但每个问题都像在剥开他的外壳，探究内里的真实。李明回答得小心翼翼，避重就轻。

他提到小雅，只说是在交往的女友，家境普通。陈美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用银质刀叉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年轻人，谈谈恋爱无妨。但要知道，什么样的感情，

配什么样的代价。”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饭后，她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加长轿车无声地滑行在夜色中，最终停在一家私人俱乐部门前。门口没有招牌，

只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安保，见到陈美娟，恭敬地躬身开门。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低调的奢华，私密的卡座，空气中混合着雪茄、香水和陈年酒液的味道。

几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人正在谈笑，见到陈美娟，纷纷起身打招呼。“陈董，这位是？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李明，眼神带着探究。“李明，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陈美娟介绍得轻描淡写，手却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李明的胳膊。

那一刻，李明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玩味，

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他像一个被展示的物品，标签是“陈美娟的新宠”。

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翻涌着难堪。他意识到，从那块表，

到这身衣服，再到这个挽手的动作，他正在被一点点打上属于陈美娟的烙印。接下来的日子，

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陈美娟开始系统地“培养”他。她带他出入各种高级场所，

高尔夫球场、私人画廊、慈善晚宴。她教他品酒，教他识别雪茄的产地，

教他在不同场合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她送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从西装、皮鞋，

到袖扣、领带夹，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她甚至“随口”指点了他几句关于他正在跟进的项目的关键，让他回去“试试”。李明试了，

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刁难的客户轻易被拿下，上司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物质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搬出了那个破旧的合租屋，

在陈美娟“建议”的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租了一套精装两居室。理由是“离公司近，环境好，

有利于事业发展”。他没告诉小雅真实租金，只说是公司提供了住房补贴。

当他带着小雅走进新家，看着明亮宽敞的客厅、干净的卫生间、朝南的卧室，

以及窗外不再是压抑的楼房而是绿意盎然的小区花园时，小雅惊喜地捂住了嘴，眼里闪着光。

“明哥！这……这太好了！”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各个房间穿梭，

“我们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当然。”李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

心里那份因为隐瞒而产生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一些。他用“项目成功，老板赏识，

提前预支了奖金和补贴”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小雅沉浸在拥有一个“家”的喜悦中，

似乎并未深究。她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如何布置这个新空间。然而，变化还是悄然发生了。

李明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加班、应酬变得频繁。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身上有时会带着淡淡的、不属于他的香水味，那是陈美娟惯用的某种冷冽木质香。一开始，

小雅只是默默地把他的西装拿去干洗，什么也没问。直到有一天，她在帮他整理衣物时，

无意中摸到了他西装内袋里的一张消费小票。是一家顶级日料店的，消费金额高达五千多元，

日期是上周三，他声称在公司加班到深夜的那天。小雅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站在客厅中央，

感觉全身的血液一点点冷下去。

收到的“公司福利”——昂贵的海鲜礼盒、进口水果、甚至是两张热门音乐剧的VIP门票。

想起他手腕上那块突然多出来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解释说是在二手平台淘的高仿。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疲惫，

以及眼神里某种她看不懂的、复杂又疏离的东西。怀疑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

缠绕得她几乎窒息。那个晚上，李明又是一身酒气地回来，比平时更晚。他脱掉外套，

习惯性地想去拥抱小雅，却被她轻轻推开。“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异常，醉意醒了几分。

小雅抬起头，眼睛在灯光下有些发红，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明哥，

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李明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却强作镇定：“不是说了吗，项目关键期，应酬多。”“应酬需要喷这么贵的香水吗？

”小雅直直地看着他，目光锐利，“需要去吃五千块一顿的日料吗？

”她拿出那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小票，放到茶几上。空气瞬间凝固了。李明看着那张小票，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没想到会留下这种证据。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他张了张嘴，

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他的沉默和慌乱，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小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地往下掉，带着巨大的失望和痛苦。

“李明……你到底……你是不是……有了别人？”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有！小雅，你听我解释！”李明急忙上前，想要抱住她，却被她再次用力推开。“解释？

你怎么解释？”小雅指着这个崭新的家，指着他手腕上的表，声音破碎，

“房子、手表、那些根本不是你工资能负担得起的东西……还有你身上永远散不掉的香水味！

李明，我不是傻子！”她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妈的手术费……是不是也……也是……”她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语像一把锤子，

重重砸在李明的胸口。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谎言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真相像脓水一样即将涌出。他该怎么办？告诉她，他为了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富婆？

告诉她，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种肮脏的交易之上？不，他不能说。

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代价。他蹲下身，抓住小雅的手，声音沙哑而急切：“小雅，你相信我！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些……这些是因为我帮了一个大客户一个很大的忙，

他私下感谢我的！是资源，人脉！你知道的，这个圈子里有些收入不能明说！那块表，

是那个客户送的，我怕你多想才说是高仿……”他语无伦次，半真半假地编织着理由。

酬场合沾上的……小票……小票是帮客户订位不小心放在口袋里的……”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小雅，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