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晚期,肺癌。”电话那头,李医生的声音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着,嗡嗡作响,
每个字都砸在我的鼓膜上,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我“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三天,窗外阳光灿烂,楼下小广场上,孩子们举着小国旗嬉笑打闹,
一片喜庆祥和。我叫林未,今年二十八岁,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插画工作室的创始人,
年入七位数,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的公寓,自己全款买的。在外人眼里,
我是标准的成功女性,是“别人家的孩子”。可现在,我成了肺癌晚期患者。
我捏着那张刚刚才从医院取回来的诊断报告,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有千斤重。我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家门。扑面而来的是饭菜的香气,客厅里,我妈赵桂芬正系着围裙,
满脸堆笑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红烧排骨。“未未回来啦!快去洗手,就等你了!
”我弟林涛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嚷嚷:“姐,你可算回来了,
我都快饿死了!你今天去哪儿了,电话也打不通?”“去医院拿个体检报告。”我换着鞋,
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赵桂芬把排骨放在桌上,擦了擦手,
关切地走过来:“报告怎么说?没什么事吧?你这孩子就是瞎花钱,公司体检还不够,
非要自己再去查一遍。”我爸林建国坐在餐桌旁,看着手里的报纸,
头也不抬地说:“让她查,她有钱,烧得慌。”这就是我的家。一个永远在索取,
却吝于付出的家。我没说话,默默地去洗了手,坐在了餐桌旁。一桌子都是我爱吃的菜,
若是放在平时,我会觉得很温暖。可今天,我只觉得讽刺。“来来来,吃饭吃饭!
”赵桂芬热情地给我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未未啊,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工作别太拼了。”林涛放下手机,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姐,
我跟你说个事儿。”“嗯?”“我跟莉莉准备年底订婚了,她家要求在市区有套婚房,
不然免谈。”林涛理直气壮地看着我,“妈说,让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还没开口,
赵桂芬就接过了话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未未,你看,
你弟也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那套房子那么大,一个人住也冷清。要不……先过户给你弟,
让他把婚结了?你反正也不常住,偶尔回来住一两天,我们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我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我看着赵桂“芬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
又看了看我弟那副“姐姐帮我天经地义”的嘴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就是我的好妈妈,好弟弟。我还没死呢,他们就已经开始盘算我的房子了。我放下筷子,
看着赵桂芬,一字一句地问:“妈,如果我快死了呢?”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林涛愣住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林建国也终于从报纸里抬起了头。赵桂芬的笑容僵在脸上,
随即皱起了眉,没好气地拍了我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大过节的,咒自己死,
你是不是有病?”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妈,我没开玩笑。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被我捏得皱巴巴的诊断报告,摊开,放在桌子中央,推到她面前。
“肺癌,晚期。”那四个字,像四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饭桌上。
赵桂芬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她难以置信地拿起报告,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林涛也凑了过去,看完之后,脸色煞白。“姐……这,这是不是搞错了?
现在的医院,经常误诊的!”只有我爸,林建国,他只是瞥了一眼,就重新低下了头,
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他女儿的绝症,而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社会新闻。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赵桂芬粗重的呼吸声。我以为,她会哭,会抱着我,会问我怎么办。然而,我等来的,
却是她小心翼翼、带着一丝试探的询问。“未未……那,那医生说,还能活多久?”我的心,
在那一瞬间,彻底凉了。我平静地看着她:“不化疗,三个月。化疗,运气好,一年半载。
”赵桂芬的眼神闪烁着,她张了张嘴,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握住我的手,那只刚刚还给我夹排骨的手,此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未未啊,
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得继续过日子,对不对?”她顿了顿,
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让我永生难忘的话。“你反正也……也用不上了。你弟还年轻,
他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你看,你能不能……立个遗嘱,把你名下的房子和存款,
都留给你弟?”2赵桂芬的话音刚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心脏一寸寸碎裂的声音。我看着她,
这个生我养我的母亲,此刻她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心痛,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算计和急切。
仿佛我不是她身患绝症的女儿,而是一笔即将到期的理财产品,
她正急于规划如何将收益最大化。“你说什么?”我轻轻地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因为所有的情绪都在刚才那一瞬间死掉了。“姐!你怎么跟妈说话呢?”林涛回过神来,
猛地一拍桌子,饭粒都飞溅了出来,“妈也是为了我好!为了咱们林家好!你一个女孩子,
早晚要嫁人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现在你又得了这个病……留着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给我怎么了?”他梗着脖子,满脸的愤愤不平,好像我占了他多大的便宜。我笑了,
低低地笑出了声。我看向一直沉默的林建国:“爸,你也这么想吗?
”林建国终于放下了报纸,他推了推眼镜,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你妈说得有道理。林涛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林家的根要靠他传下去。你帮衬他,是应该的。”“应该的?”我重复着这三个字,
只觉得无比荒谬,“就因为我是姐姐,就因为我是女的,所以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切,
都‘应该’给他?”“不然呢?”赵桂芬的声音尖利起来,“我十月怀胎生了你,
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书,现在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你还不乐意了?林未,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是啊,姐,你现在一个月挣好几万,我呢?
我一个月就那几千块工资,连给莉莉买个包都费劲!你不帮我谁帮我?
”林涛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怨气。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只觉得陌生得可怕。他们像三只贪婪的秃鹫,盘旋在我的上空,等着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后扑上来,分食我的血肉。我的房子,我的存款,我拼了命换来的一切,在他们眼里,
不过是给我弟弟准备的彩礼。而我,不过是一个会挣钱的工具。现在这个工具快报废了,
他们想的是如何榨干我最后的剩余价值。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我站起身,
拿起我的包和那张诊断报告。“我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会留给林涛。”我看着他们,
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反了你了!”赵桂芬猛地站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未!我白养你了!你这个不孝女!你要是敢不给你弟,
我……我就去你公司闹!我去法院告你!告你弃养!”“对!告你!”林涛也跟着叫嚣,
“你不给我买房,我就不结婚了!我看你死了都闭不上眼!”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
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
是赵桂芬气急败坏的咒骂和盘子摔碎的刺耳声响。“你滚!滚了就别回来!你死在外面,
我们也不会给你收尸!”我关上门,将那些恶毒的诅咒隔绝在身后。电梯里,
光洁的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很可笑。过去二十八年,
我一直努力工作,拼命挣钱,想着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想着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夸奖。我以为,
只要我足够优秀,就能捂热他们那颗偏到咯吱窝的心。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在他们眼里,我所有的价值,就是成为弟弟的踏脚石。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我走了出去,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因为我的心,已经冻成了冰。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周然吗?是我,林未。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未未?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劲。
”周然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闺蜜,现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师。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周然,帮我个忙。我想立一份遗嘱。
”3“立遗”嘱?林未你疯了?你才多大!”周然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
充满了震惊和担忧。我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城市的霓虹灯在我眼中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我没疯,周然。
”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拿到诊断报告,到回家后那场堪称荒诞的“遗产”讨论,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我甚至能听到周然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
“这他妈还是人吗!”终于,她忍不住爆了粗口,“抱歉未未,我失态了。
但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听着闺蜜为我抱不平的声音,
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眼眶也有些发热。“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我苦笑一声,“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林涛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
是我去道歉赔钱;他逃课打游戏,是我被爸妈打;他要买最新款的手机,
我就得压缩我自己的生活费。”“以前我觉得,只要我忍,只要我付出,
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我的好。现在我明白了,在他们心里,我永远比不上林涛那根‘独苗’。
”“别说了,未未。”周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然,我找你,
不只是想跟你诉苦。我是真的要立遗嘱。而且,我还有一个计划。”“什么计划?
”“他们不是想要我的房子和钱吗?”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不但如此,我还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冷血,付出代价。
”周-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想……玩把大的?”“嗯。
”我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那里有我奋斗了无数个日夜的办公室,
“我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然后,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给他们最沉重的一击。
”“好!我陪你!”周然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支持,“说吧,第一步,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步,帮我草拟一份遗嘱。”我说道,“遗嘱内容是,我死后,我名下所有的财产,
包括房产、存款、股票以及我工作室的所有股份,全部捐赠给一个山区女童助学基金会。
受益人里,没有林涛,也没有我父母。”“漂亮!”周然赞叹道,“够狠!我喜欢!
我马上就去办,保证办得滴水不漏,让他们将来连打官司的机会都没有!”“第二步,
”我继续说,“帮我找一个靠谱的演员。”“演员?”周然愣了一下。“对,
一个能扮演‘房产中介’的演员。”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狡黠,“我要‘卖’了我的房子。
”周然冰雪聪明,立刻就懂了我的计划:“你想假装卖房,把钱给你弟,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不只是空欢喜。”我冷笑一声,“我要让他们在全小区面前,丢尽脸面。”挂了电话,
我打车回了我的公寓。推开门,看着这个我亲手设计、一砖一瓦布置起来的家,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港湾。第二天一早,我“主动”回了家。一进门,
就看到赵桂芬和林涛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看到我,赵桂芬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她面前,把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有五万块钱。
”我平静地说。林涛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要去拿。赵桂芬一把按住他的手,
狐疑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打发叫花子呢?”“这是我这个月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金了。
”我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工作室最近资金周转不开,我手头也紧。”“五万块够干什么的?
连个首付的零头都不够!”林涛不满地嚷嚷。“那你们想要多少?”我问。
赵桂芬和林涛对视了一眼,然后狮子大开口:“莉莉家说了,首付至少要一百五十万!
你那套房子,现在卖了怎么也得值个五六百万吧?你先卖了房,拿一百五十万给你弟付首付,
剩下的钱,你留着治病。”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那剩下的钱是她对我天大的恩赐。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房子是我唯一的住处了,卖了,我住哪儿?
”“住家里啊!”赵桂芬立刻说,“你弟结婚了,你就住你原来的小房间。
反正……反正你也住不了多久了……”她没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挣扎”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痛苦地点了点头。“好,我卖。
”看到我点头,赵桂芬和林涛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那副嘴脸,
比昨天还要丑陋百倍。“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赵桂芬的好女儿!”赵桂芬亲热地拉住我的手,
仿佛昨天那个咒我死在外面的人不是她。林涛也喜不自胜:“姐,你放心,等你走了,
我每年都会给你烧纸的!”我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点了点头。好戏,才刚刚开始。
4我“松口”同意卖房后,家里的气氛瞬间从冰点回升到了沸点。赵桂芬一扫之前的阴霾,
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精明又热情的笑容。她忙前忙后,给我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那份突如其来的关怀,虚假得让我恶心。“未未啊,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你这病啊,
就得好好养着,心情最重要!”她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絮絮叨叨。林涛更是殷勤备至,
一口一个“好姐姐”,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不快。“姐,你放心,等你把房子卖了,
我跟莉莉的婚事一定大办,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地坐主桌!”他拍着胸脯保证,
眼睛里闪烁着对那一百五十万的无限憧憬。我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表演,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配合地露出虚弱又顺从的表情。他们要演,我便陪他们演。我倒要看看,这场戏的结局,
他们是否能笑得出来。没过两天,林涛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他的女朋友莉莉上了门。美其名曰,
“让她来看看未来的嫂子”,实际上,是来看她“未来的婚房”。
莉莉是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一进门,眼睛就滴溜溜地在我那一百二十平的公寓里打转,
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家,而是在审视一件商品。“哇,林涛,你姐这房子地段真好,
装修也不错嘛!”莉莉挽着林涛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满意。
赵桂芬笑得合不拢嘴,像个金牌销售一样,拉着莉莉在屋里四处参观。“那是,
这可是未未花大价钱请设计师设计的!莉莉啊,你看看这客厅,多敞亮!还有这个阳台,
视野多好!以后你跟林涛住进来,把这儿稍微改一改,就是你们俩的爱巢了!
”她指着我的主卧,对莉莉说:“你看这间房,朝向最好,带一个独立的衣帽间和卫生间,
以后就给你们俩做婚房!”莉莉走进我的卧室,毫不客气地在我的床上坐了坐,
又打开我的衣帽间,看着我满柜子的衣服和包包,眼中流露出贪婪和嫉妒。“阿姨,
这些……以后也都是我的吗?”她指着我的那些收藏款包包,天真地问。赵桂芬大手一挥,
豪气干云:“那当然!你姐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嘛!她一个病人,也用不上这些了!
”她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像两个强盗一样,肆无忌惮地瓜分着我的所有物。
我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苍白,虚弱地咳嗽着。这副病态,一部分是病情所致,另一部分,
则是我伪装出来的。我越是虚弱,他们就越是安心,越是得意忘形。林涛走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关怀:“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这里有我跟妈招呼着就行了。”他的潜台词是:你这个病人,就别在这儿碍眼了,
这儿马上就要换新主人了。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我坐会儿就好。
房子……我已经联系中介了,他们说这两天就带人来看房。”“真的?!
”林涛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么快?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赵桂芬和莉莉也听到了,
立刻凑了过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喜。“哪家中介啊?靠不靠谱?
价格可不能被压得太低了!”赵桂fen紧张地问。“放心吧,妈。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是周然介绍的,叫‘安家地产’,金牌中介,姓王,
说是他们店的王牌,成交率特别高。”这张名片,是周然特意找人定做的,
上面的信息一应俱全,看起来专业得不能再专业。赵桂芬接过名片,翻来覆去地看,
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看着还行。那你可得盯紧点,尽快把房子卖出去,
别耽误了你弟的正事!”“我知道了。”我顺从地点头。送走心满意足的莉莉后,
林涛兴奋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搓着手,已经开始规划他的美好未来了。“妈,等拿到钱,
我先去把那辆我看中的宝马定了!开出去多有面子!”“定什么车!先付首付!
”赵桂芬瞪了他一眼,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等房子买了,剩下的钱,
妈给你存着,以后都是你的!”他们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如何分配我用命换来的钱,
没有一个人,再问过一句我的病情。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被贪欲冲昏头脑的丑恶嘴脸,
只觉得浑身发冷。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然发来的消息。“演员已就位,
王牌中介‘王哥’随时可以登场。未未,准备好开演第二幕了吗?
”我回复她:“灯光、音响准备好。好戏,马上开场。”5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我约了“王牌中介”王哥带“客户”来看房。为了让这场戏更逼真,
我特意把赵桂芬和林涛都叫了过来,让他们“亲眼见证”这笔交易。
两人一大早就赶到了我的公寓,比我还积极。赵桂芬甚至还带来了拖把和抹布,
把屋子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嘴里念叨着:“得让买家看着舒心,这样才好讲价!
”林涛则穿上了他最贵的一套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仿佛他才是这房子的主人。门铃响起时,林涛一个箭步冲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
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精明又干练。他就是周然找来的演员,老戏骨,张老师。
“您好,是林女士家吗?我是安家地产的王海,约好了今天带客户来看房。
”王哥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专业又不失热情。“是是是,王哥快请进!
”林涛热情地把他迎了进来。赵桂芬也立刻堆起笑脸:“王哥喝水!您就是王牌中介吧?
我女儿的房子,可就拜托您了!”“阿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哥滴水不漏地应付着,然后朝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客户”走了进来。这也是周然安排的,
她一个客户公司的老板,友情出演。“李总,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套房子,市中心黄金地段,
全景落地窗,视野绝佳。”王哥开始了他的专业表演。
赵桂芬和林涛立刻像两只苍蝇一样围了上去,极尽谄媚之能事。“李总您看,
我们家这房子保养得多好!”“是啊李总,这个地段,这个价位,
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套了!”我则虚弱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卖力地推销着我的房子,
嘴角噙着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那位“李总”在王哥的陪同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脸上始终带着满意的微笑。最后,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
点了点头:“不错,这房子我很满意。价格方面,如果合适,我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听到“今天就可以定下来”,赵桂芬和林涛的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价格好说!好说!
”赵桂芬搓着手,急切地看着王哥。王哥清了清嗓子,看向我:“林女士,
您之前的报价是六百万,对吧?”我点了点头。王哥转向李总:“李总,
您看……”李总沉吟片刻,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八十万。如果林女士同意,
我们现在就可以签意向合同,我马上付二十万定金。”“五百八十万?
”赵桂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王哥,这也太低了吧?怎么也得六百万啊!一分都不能少!
”林涛也急了:“是啊,怎么能降价呢!我姐这房子……”“闭嘴!
”我突然厉声喝断了他们。两人都被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我撑着沙发站起来,
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我看着王哥和李总,
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王哥,李总,我……我急用钱治病,
五百八十万……就五百八十万吧!我同意!”我的“妥协”和“急切”,
让赵桂芬和林涛都闭上了嘴。他们虽然心疼那二十万,但更怕这笔买卖黄了。毕竟,
对我来说是救命钱,对他们来说,是婚房款。“好!林女士快人快语!”李总很满意,
“王哥,准备合同吧。”王哥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合同我都带来了,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