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新买的瑜伽垫防滑贴,我在宿舍楼下摔了个四脚朝天。校草陆沉刚好路过,
我慌忙用脸压住滚出来的粉色硅胶条:“别看!这是正经快递!
”他弯腰时衬衫领口擦过我耳朵:“嗯,我信。
”后来全系都知道高冷男神在快递点蹲守三天,只为“偶遇”取包裹的我。
“今天又买什么了?”他挑眉看我拆开半人高的箱子。盆栽标签写着“老公”,
等身镜上贴着“魔镜我美吗”。暴雨天他撑伞等我,却见我头顶塑料袋唱《雨一直下》。
“陆沉,”我戳他发烫的耳垂,“你该不会在追我吧?”他反手扣住我手腕,
把淋湿的“男友力测试抱枕”塞进我怀里。“不然呢?难道在等你的硅胶条二胎?
”---阳光像个没轻没重的醉汉,毫无保留地砸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
烤得水泥地滋滋冒烟。我,林小满,正怀抱着一个沉甸甸、棱角分明的纸箱,
像个刚偷了金砖的笨贼,摇摇晃晃地往三号楼挪动。
箱子里是我斥巨资网购的“瑜伽垫防滑神器”,据说是硅胶材质,安全无毒,
能有效防止我在瑜伽课上表演平地摔——讽刺的是,我现在还没踏上瑜伽垫,
就已经快要提前预演了。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辣辣的。我眯着眼,
试图看清脚下那片被阳光晃得白花花的水泥地。箱子的重量持续下坠,
手臂的肌肉在哀嚎抗议,脚步也跟着虚浮起来。就在我艰难地抬起一只脚,
准备跨过那片被无数人踩踏过、光滑得能当镜子的水泥地凹陷时,脚底板毫无预兆地一滑。
“卧——槽——!”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呼冲破喉咙,尾音被瞬间切断。
世界在我眼前猛地颠倒、旋转。失重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全身。
我像个被丢出去的麻袋,又像一只被翻过身、徒劳挣扎的王八,
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重重地拍在了滚烫的地面上。砰!一声闷响,尘埃被惊起。
后脑勺先着地,磕得我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塞进了一千只愤怒的蜜蜂。
五脏六腑都跟着狠狠震了一下,闷痛感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最要命的是怀里那个宝贝箱子,在撞击的瞬间脱手而出,像个不听话的保龄球,
骨碌碌滚出去老远。纸箱的一角在粗糙的地面上撞裂开来,
一个长长的、粉嫩得极其可疑的硅胶条,从裂缝里滑了出来,
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剧痛和巨大的羞耻感同时袭来,我眼前发黑,
只想原地消失,或者至少,立刻把那个该死的硅胶条藏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快!遮住它!用一切能用的东西遮住它!身体比脑子快,
我猛地一拧脖子,不顾后脑勺的钝痛,整张脸狠狠压在了那根滑溜溜的硅胶条上。
脸颊紧贴着冰凉弹软的硅胶,鼻尖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新塑料的味道。我紧闭着眼,
对着空气,用一种近乎悲壮的语气嘶吼:“别看!别看!这是正经快递!瑜伽垫防滑贴!
真的是防滑贴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还带着点摔懵了的哭腔。空气仿佛凝固了。
阳光依旧刺眼,蝉鸣依旧聒噪,但那一瞬间,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脸上那该死的冰凉触感。完了,社死了,彻底社死了。
林小满,你二十年的光辉形象,今天彻底栽在一根粉色的硅胶条上了!
预想中的哄笑声或者指指点点并没有立刻出现。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里,
只有蝉鸣单调地重复着。然后,一片阴影,
带着一种清冽干净的、像是刚洗过的阳光混合着淡淡皂角的气息,无声地笼罩下来,
隔绝了部分灼人的光线。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一点眼皮。
视线从自己沾了灰的帆布鞋尖往上艰难地移动。笔挺的黑色西裤裤线,一丝不苟。
熨帖的白色衬衫下摆,扎进裤腰里,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再往上……是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
露出一小截线条漂亮的锁骨,还有……一个凸起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喉结。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那喉结上,看着它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最后,
我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睛。陆沉。法学院的大神,公认的校草,传说中行走的制冷机,
高岭之花本花。此刻,他就站在我旁边,微微垂着眼睑,那双清冷得像初冬湖面的眼睛,
正平静地、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任何波澜,既没有嘲笑,
也没有好奇,平静得像是在看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可正是这种平静,
反而让我脸上那点因为羞耻和疼痛而升腾起来的热度,瞬间烧到了耳朵根,火辣辣的。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压着硅胶条的那半边脸,温度高得能煎鸡蛋了。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我保持着那个脸贴硅胶条的诡异姿势,像被施了定身咒,
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再出一点洋相。脑子里疯狂刷屏: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看到了多少?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救命啊!
就在我快要被自己的脑补和尴尬窒息而亡的时候,陆沉动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非常自然地弯下了腰,动作从容得像是在捡起一片落叶。
他修长的手指伸向那个裂开的纸箱,以及……纸箱旁边散落的另外几个小包装。
他的指尖干净,骨节分明。就在他俯身靠近的刹那,一阵极细微的气流拂过。
他衬衫微微敞开的领口,不经意地擦过了我发烫的、正死死压着硅胶条的耳朵边缘。
那布料很轻,很凉,带着他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像羽毛一样扫过我的耳廓。
那一瞬间的触感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猝不及防地窜过我的神经末梢。我浑身猛地一僵,连脚趾都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又骤然松开,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耳朵上被他衣料擦过的地方,热度骤然飙升,烫得惊人。他离得那样近,
近到我甚至能看清他垂下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然后,
我听到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玉石撞击般的质感,
没什么起伏地响在离我耳朵很近的地方:“嗯,我信。”语调平平淡淡,
听不出是认真还是敷衍。说完,他已经利落地将地上散落的硅胶条、小包装,
连同那个破掉的箱子一起,稳稳地抱了起来。整个过程快得不过几秒,
仿佛只是随手帮人捡起掉落的书本。他站直身体,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身后宿舍楼的方向:“能起来吗?
”“能!能能能!”我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
慌忙伸手想去接他怀里的箱子,“谢谢谢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他手臂却不着痕迹地往后让了让,避开了我的手,抱着那个装着粉色硅胶条的破箱子,
率先迈开长腿朝宿舍楼门口走去。那挺拔的背影,抱着一个破纸箱,
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又……带着点奇异的反差感。我顶着周围若有若无扫过来的目光,
脸上火烧火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同手同脚地跟在他身后。
他帮我把箱子放在宿管阿姨的桌子旁边,朝我微微点了下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转身就走。白衬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宿舍楼外的阳光里,干净利落,
仿佛刚才那场荒诞的“救援”从未发生。我站在原地,
怀里抱着那个失而复得、却感觉更加烫手的箱子,耳朵上被他衣料擦过的地方,
那阵异样的酥麻和滚烫,久久不散。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他那句没什么温度的“嗯,我信”。
他信?他信什么?信那是正经的瑜伽垫防滑贴?
还是……信我是个能把正经防滑贴用出猥琐效果的奇葩?---“号外号外!惊天大八卦!
高冷冰山陆沉疑似化身望妻石,连续三天蹲守快递点!目标疑似……某位骨骼清奇的奇女子!
”室友李薇举着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我脸上,声音激动得能掀翻天花板。
屏幕上赫然是我们学校匿名八卦论坛的热帖标题,配图是一张明显偷拍的远景照片。照片里,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快递点前的小广场上。陆沉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休闲裤,
斜倚在快递点旁边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他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一点眉眼,
侧脸线条清晰而冷淡,手里随意地划着手机屏幕。周围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他却像自带了结界,那份遗世独立的气质隔着像素都能透出来。拍摄者显然蹲守了很久,
下面还有几张不同时间段的照片,主角都是同一个陆沉,同一个位置,
同一个专注或者说放空的姿态。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炸锅了。“卧槽???陆沉???
他在快递点干嘛?等快递?他那种人还需要亲自取快递?”“楼上醒醒,
陆神家司机直接开到宿舍楼下好吧!这明显是在蹲人!”“蹲谁???
谁有这么大魅力能让我们陆神连续三天打卡快递点?求扒!显微镜女孩快上!
”“等等……你们仔细看背景!
那个抱着巨大箱子、头发像被炸过、走路同手同脚冲进快递点的……是不是林小满?
就那个在宿舍楼下摔出惊天动地一跤的……”“!!!破案了破案了!是她是她就是她!
我们的沙雕勇士林小满!”“???信息量过大我CPU烧了!陆沉?林小满?
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画风也太诡异了吧?一个高岭之花,一个……嗯,泥石流?”“我不管!
蹲守三天!这什么纯爱情节!冰山融化只为她!kswl!
”“只有我好奇林小满到底买了什么好东西,值得陆神如此执着地蹲守吗?
”我盯着那张照片,尤其是照片角落里那个抱着巨大纸箱、头发确实有点炸毛的自己,
感觉一股热气“腾”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三天!他竟然真的连续三天都出现在快递点?
他到底想干嘛?难道……真的是在等我?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被我自己狠狠按了回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可是陆沉!他大概是恰好路过,或者……在等别人?对,
一定是在等别人!我林小满何德何能?可心里那个小小的、名为“万一呢”的泡泡,
却不受控制地、悄悄地膨胀了一点。“小满!说话呀!”李薇激动地摇晃我的肩膀,
“你跟陆沉到底怎么回事?他真是在等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不对,
是他什么时候被你勾搭上的?快从实招来!”“勾搭个鬼啊!”我一把推开她八卦的脸,
强行压下脸上的热度,故作镇定地捋了捋炸毛的头发,“巧合!纯属巧合!
人家陆沉就不能有自己的事?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快递点那棵树呢!”嘴上这么说,
身体却很诚实。第二天下午,当我手机上跳出取件码时,我对着镜子纠结了整整十分钟。
是去,还是不去?不去显得我心虚,去了万一又碰到他……那场面得多尴尬?最后,
我一咬牙,还是冲向了快递点。林小满,输人不输阵!不就是取个快递吗?怕什么!
事实证明,墨菲定律永远有效。当我吭哧吭哧地从一堆包裹里刨出我的那个小纸箱时,
一转身,差点直接撞进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里。抬头,正对上陆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薄款针织衫,衬得肤色愈发冷白。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挡住了一部分斜射过来的阳光。“又是你?”我脱口而出,
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变调。他垂眸,
目光落在我手里那个印着“老公の专属营养液”字样的纸箱上,又慢悠悠地移到我脸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那眼神分明在说:又是什么奇葩玩意儿?“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我那句“又是你”,然后视线重新聚焦在我手里的箱子上,
语气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探究,“今天又买什么了?”那语调平平,
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可听在我耳朵里,却莫名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尤其是他目光扫过纸箱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时,我恨不得当场把箱子塞进地缝里!
“植、植物营养液!”我梗着脖子,强行解释,声音因为心虚拔高了好几度,
“给我新买的盆栽用的!名字是商家乱起的!跟我没关系!
”我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写着“老公”的箱子往身后藏,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违禁品。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甚至当场就开始暴力拆箱,试图用里面的实物证明清白。
纸箱被我撕扯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造型相当……别致的陶瓷小花盆,
花盆上还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两个大字:“老公”。陆沉的视线定格在那个花盆上,
又缓缓抬起,落在我涨红的脸上。他那双清冷的眼睛里,
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极难捕捉的笑意,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他没说话,
只是唇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毫米的弧度。就在这时,快递点的老板,
一个四十多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叔,叼着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这个“常客”和旁边这位连续打卡的“名人”,
视线在我、陆沉和那个写着“老公”的花盆上来回扫视,脸上露出一种“我懂,
我都懂”的促狭笑容。“哟,小姑娘,又来取快递啦?”老板吐了个烟圈,声音洪亮,
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次又是啥宝贝?给‘老公’买的营养液?
我看你这‘老公’挺娇贵啊,还得天天喝营养液?”他故意把“老公”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陆沉。
周围几个正在翻找快递的同学闻声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目光在我和那个“老公”花盆之间来回逡巡,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轰——!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头顶都快冒烟了!老板的调侃像一把盐,
狠狠洒在了我本就尴尬得冒血的伤口上。我简直想当场扛起那个花盆把自己砸晕算了!
“不是!这是盆栽!盆栽名字!老板你别乱说!”我急得跳脚,语无伦次地解释,
抱着那个写着“老公”的花盆,感觉它此刻重逾千斤。陆沉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目光扫了一眼窘迫得快原地爆炸的我,然后转向了还在嘿嘿笑的快递老板,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感:“老板,她的取件码。”老板被他那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一扫,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赶紧低头去核对信息:“哦哦,对,取件码报一下……”我如蒙大赦,赶紧报出数字,
抱着我的“老公”盆栽,几乎是落荒而逃,连看都不敢再看陆沉一眼。跑出老远,
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清冷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得我浑身不自在。完了,
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林小满,你网购的奇葩玩意儿和陆沉连续三天的“蹲守”,
绝对会成为本年度校园论坛最劲爆的连续剧!标题我都想好了:《惊!高岭之花痴守快递点,
竟为沙雕女的“老公”盆栽?!》---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来,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雨。
我对着桌子上那个写着“魔镜我美吗”的巨大等身镜快递箱,愁得直薅头发。
这玩意儿又大又沉,靠我一个人搬回宿舍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看看这鬼天气,
随时可能倒水下来,再不搬走,淋湿了更麻烦。“薇薇!江湖救急!下楼帮我搬镜子!
”我扯着嗓子朝阳台喊。“没空!追剧呢!关键时刻!
”李薇的声音从平板电脑的音响效果里传出来,带着一种决绝的沉迷。得,靠山山倒,
靠人人跑。林小满,只能靠自己了!我一咬牙,
抄起旁边一个超市购物时送的最大号白色塑料袋,顶在头上权当临时雨具,深吸一口气,
扛起那个巨大的箱子一角,以一种极其扭曲、重心不稳的姿势,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宿舍楼。
刚走到通往快递点的小路中间,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兜头浇下。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又急又密,瞬间就在干燥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世界被哗啦啦的雨声填满。顶在头上的塑料袋迅速被打湿,软塌塌地糊在脑袋上,
雨水顺着发丝流进脖子里,冰凉一片。箱子又沉又滑,雨水一淋,几乎抱不住。
我像个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的蜗牛,每一步都走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卧槽!
这雨也太大了吧!”我忍不住哀嚎一声,试图把糊在脸上的湿塑料袋扒拉开一点。
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反而带来一种莫名的……爽快感?在这种极端狼狈的情况下,
我那点莫名其妙的沙雕精神不合时宜地冒了头。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一边吭哧吭哧地和沉重的箱子以及糊脸的塑料袋搏斗,一边居然扯开嗓子,
在哗哗的雨声中,
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破锣嗓子在雨幕里显得格外凄厉又滑稽。
吼到高音处,还因为用力过猛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和雨水混在一起。就在这时,头顶密集的雨点声骤然变小了。一片安静的阴影笼罩下来,
隔绝了那瓢泼的冰冷。我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荒腔走板的歌声和咳嗽,
顶着那个湿透的白色塑料袋,艰难地扭过头。一把透明的长柄雨伞,稳稳地撑在我的头顶。
伞骨干净,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握着伞柄的那只手,骨节分明,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在伞下略显昏暗的光线里,透着一股冷玉般的质感。
是陆沉。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站得离我很近。
他身上那件浅色的衬衫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洇出深色的水痕。他微微低着头,
垂着眼看我,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睛里,
着一个湿透塑料袋、脸上还挂着雨珠也可能是刚才咳出来的泪珠、表情呆滞又滑稽的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在伞外喧嚣。他看着我,看着我这副蠢到家的样子,
看着那个糊在我头上的、还在滴水的白色塑料袋,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一闪而过的、难以捕捉的笑意。是真正意义上的,唇角弯起一个清晰而明显的弧度,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漂亮眼睛里,也漾开了清晰的笑意,像初春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细纹,
阳光透了进去,瞬间生动得让人移不开眼。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逸出来,很轻,
在哗哗的雨声中几乎听不清,却像带着羽毛的小钩子,轻轻挠了一下我的心尖。
“噗……”他笑了!那个传说中面部神经坏死的陆沉!他居然真的看着我笑了!
还是在我顶个塑料袋、唱破音、咳得惊天动地的时候!巨大的冲击让我脑子彻底宕机,
顶在头上的湿塑料袋都忘了拿下来,就那么傻乎乎地仰着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容,
感觉脸上的温度比刚才淋雨时还要烫。陆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很快收敛了笑容,
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那短暂的笑意。但眼底残留的那点笑意,
却像水面的涟漪,久久未散。他伸手,动作自然地帮我拨开那个糊在脸上的湿漉漉的塑料袋,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同样湿漉漉的额发和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然后,
他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我怀里那个沉重又湿滑的巨大镜箱。“给我。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却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点点。我怀里一空,
手上还残留着箱子的重量感,整个人却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雨水被伞隔绝在外,
狭小的伞下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他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雨水微凉的味道,
变得格外清晰。空间太逼仄了,我的手臂几乎要挨着他微湿的衬衫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