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考上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同村的人都羡慕我们这个家。
父亲当场撕碎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家里没钱,只够供一个。’一向疼爱我的母亲,
拿着扫帚将我扫地出门。‘你走吧,找个婆家,帮衬下你哥。’我拖着行李,头也没回。
心里的那个家,碎了。1.”张燕,你国庆放假去哪里玩啊?”室友小柳瞪着大眼看着我,
言语中满是放假的兴奋与期待。“我可能没时间,我想趁着放假,看看有没有什么兼职。
”“你不是申请了助学贷吗?压力不要太大了,该放松放松。”我没说话,笑了笑。
今天是放假的前一天,我联系了经常兼职的店铺和中介。却都没回复,我生怕中介忘记了,
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姐,我是小柳,国庆期间有没有合适的兼职可以做?
”“今年不太好找啊,国庆和中秋都在一个假期里面。很多都关店回家过节了!
”“没关系的姐,有合适的您先给我留着呗?”“小柳啊,实在没活回家看看吧,
我今晚也要回去了!”“嗯...谢谢姐.....”是啊,回家!自从大学以来,
忙着学业和兼职,我都忘记了过节都要回家了。
每年中秋爸妈都会做一桌子菜我和哥哥爱吃的菜,一家人坐在一起。
还有我最喜欢吃的五仁月饼。我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想了很久,
拨打了那一串许久未拨通的号码。“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请稍后再拨.......”连续拨了几遍,都无人接听。我急的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毅然决然的打开购票软件。买了一张回家的站票。2.回到家,家门紧锁。
门口挂了一个房屋售卖的告示牌。看来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女儿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为了供哥哥上学,他们竟然不惜卖掉房子。记得出门前父亲还和我说:“你赶紧走,
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供你读书。”“你也大了,不行就找个人嫁了。”母亲拿着扫帚指着我。
我拖着行李头也没回。他们的话像无数的针一样刺痛我的心。他们心里没有我,只有哥哥。
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了半个小时,母亲急匆匆的从去城里的那条路赶回来。“小燕,
你怎么回来了?”“每年我们不都是一起过节吗?”“是啊!”母亲脸上的表情,
从惊喜变成了失落。“等多久了?我去城里送饭了!”“刚到。
”母亲提着手里的饭盒让我进屋,还是那个熟悉的环境,但显得格外冷清与杂乱。晚上,
母亲烧了我最爱吃的土豆丝和红烧肉。父亲只是一个劲的向我碗里夹菜,说我瘦了。
我没说话,生怕破坏了这久违的爱,哪怕只是一顿饭的时间。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3.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村的张大爷。“秀玉啊,听说你家卖房子。”我妈看了看我,
眼神闪躲,并未回复。“你看能给多少钱,尽快出了吧。”父亲咳嗽了几声,
点了根烟眉头紧皱。“三万吧,儿子娶了外地老婆,总要有个家!”“太少了吧,
最起码五万。”没想到父亲为了供哥哥读书,竟然真的要卖掉家里的栖身之所。我忍不住了。
我一把扯下了张大爷手里的买房告示撕碎。“走走走,
我们家不卖房子”边说边推搡他往门口走去。张大爷边退边说。“秀玉啊,
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才买花这些钱买这个房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们过的这么苦。
”“我们家好好的,你不就是嫉妒我们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吗?”我回怼道。“你又没工资,
你父母能撑下去吗?你知不知道.....”我妈一把捂住了张大爷的嘴,推搡着往门外赶。
“神经病,你全家都撑不下去。”我怒骂道。张大爷走后,父亲眼见房子的事情落空,
气愤的瞪了我一眼,一咳一咳的朝着卧室走去。母亲没在说话,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饭桌上痛哭流涕。透过门缝,我看到父亲拿了个铁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父亲哮喘的药,但比以前的用量要多了些许。
父亲吃了药骑着院子里的自行车出去了。“妈,爸晚上干嘛去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少操我们的心。”我拿着药盒子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父亲骑的很快,不过方向应该是镇上。
走了半小时,我到了镇上的药店。“您好,请问能帮我看看这些是什么药吗?”“稍等。
”“一个是哮喘药,一个是止疼片。“我拿着手里的铁盒子走出药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说话遮遮掩掩。张大爷说的撑不住又是什么意思?父亲的一反常态外出是为了什么?
心里莫名一颤,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镇子上乱走。4.镇子不大,只有三条街。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父亲这么晚到镇上来干嘛。就当我走遍三条街的时候,
一辆熟悉的粉色自行车映入眼帘。还是去县城上高中那年,距离家较远的同学都选择了住校。
母亲说学习固然重要,累坏了身体就不值得了。学校的伙食咋比的上家里的饭,
虽然不是大鱼大肉,最起码吃得饱健康。为了方便上学,
父亲拿着辛苦小半个月凑出来的六百块钱。那是他全部的钱,给我买了辆自行车。
白天在工地打零工,下午去喷漆厂兼职。从那以后父亲就断断续续的咳嗽,
一家人都劝他不要去工作了。但是父亲还是一再坚持。即使从家到县城的路很远,
骑车都要一个半小时。吃的也只是稀饭咸菜。但是那时候父母是真正关心我的,
我能感受到他们满满的爱意。并不觉得苦,反而很开心快乐。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
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他们的期待。“小姑娘,你是干嘛的?你都站半天了。
”一位保安大爷从岗亭里出来质问我。“我找张成军”“哦,你说老张啊,他刚进去没多久,
你是他女儿?”“是的,我能进去看看吗?”“现在是上班期间,而且车间里面有毒,
你还是回家等他吧”“嗯,那我回家等吧。”我笑了笑。我边说边往回走,
趁着大爷回头进亭子,我从旁边的小道钻了进去。车间很大,油漆的味道刺鼻。
我一阵头晕目眩。父亲穿着防护的衣服和白色口罩,虽然咳嗽但是手头的工作丝毫没停。
一旁的工友嘀咕道:“老张啊,你不要命了?为了儿子赚棺材本啊?”我又气,又心疼。
我冲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喷漆工具。我哭着喊:“你不要命了吗!
他张飞宇是没手没脚吗?要你拿命给他换钱!”父亲双目赤红,气得发抖:“闭嘴!
你没资格说他!你给我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父亲一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手在发抖,眼角下的皮肉一直抖动。这是他第一次打我。5.“不就是钱吗?
我这有我能挣钱,我养你们。”我掏出钱包里仅有的两千元扔在了地上。
我蹲在地上哭了出来。父亲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塞到我口袋里。
我不放弃的拽着父亲往门外走,他却把我往门外推。“我就算累死了,也与你无关。
”他边说边把门反锁。任凭我怎么拍打门,他都无动于衷。透过窗户他还在边咳边喷漆。
门口的大爷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这小孩这么不听话,
这是你来的地方吗?”我被拽出了厂子。门口大爷死死盯着我,生怕我回头又跑了进去。
我捂着脸哭着跑了回去。我哭的不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疼。而是心里的不甘与失落。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父亲他真的病了。母亲看到我脸上通红的手印赶紧跟上来。
“燕儿,你这是干嘛去了?谁欺负你了?”“妈爸是不是病了?
”“你爸他....”到嘴边的话,却又收了回去。“过几天你过完节,
就回去吧”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你就别问了。”这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听到了父亲回来的声音。我的手机屏幕的搜索页面“什么样的病,需要吃止痛药。
”“油漆厂对身体的危害。”我已经考虑到最坏的打算。凌晨4点,我偷摸走到父母的房间。
我在柜子里翻找。记得小时候父亲总说:“重要的东西放在中间一层才安心。
”打开抽屉的瞬间我红了眼眶。上层是父亲吃药的盒子。
中层排了一排满满当当的散装五仁月饼。下面是一个红色塑料袋。虽然我做足了准备,
还是被这一幕惊吓到。几张CT和纸质病历。父亲得了肺癌。病历上只有一次检查,
日期是高考的前一年。我脑袋里传来一阵轰鸣。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把我打的措手不及。
“早知道…”“我怎么就没…”我看着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疲惫的父亲。
不善言辞的父亲付出了这么多。6.趁着天未亮,我跑到厨房做了早点。父亲靠在门上,
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爸,你醒了!吃饭吧。”这是父亲第一次吃到我做的饭。“好吃吗?
”我托着腮看着他。父亲点了点头,又顿了顿。“小燕,你别怪爸爸!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无奈。“不会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
”“爸知道,你们兄妹两,就属你从最懂事,
但是有些事情.....”“你就当爸自私一回。”“我知道了,但是有病咱得看,
不能拖着。”“趁着早期,配合,我都查了早期是最容易恢复的!总不能为了哥哥,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吧?”父亲听到以后没有再说话,
而是迅速把早点吃完以后骑着自行车出去了。父亲走后,我没有在追。而是下定决心,
即使不上学,也要赚钱给父亲治病。“小燕,你过来。”母亲也醒了,看着她疲惫的样子,
我大概猜到她晚上也没睡着。“爸的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不上学,出去打工,只要爸积极配合,
肯定是会好起来的!”“别干傻事了,没说不治,这不是卖房子了吗?”“还有啊,
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要再刺激他了。
母亲叹息道:“你这倔脾气算是继承你爸的全部了。”“你爸去镇上上班了,
那工作得来不易,没事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去哪里上班,那个服装厂?
”母亲起身没在理会我,而是转身去了厨房。父亲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自己的病不好好治,
一天还打两份工,供哥哥读书。还没等我回过神来。
来了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怪异青年抽着烟,骂骂咧咧的踹门而入。“什么时候还钱。
”为首的是一个黄毛手里拿着棍子。母亲急忙跑过来推我:“快走!”“怎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