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余有病
不过他倒是挺好奇为什么林漓会给他发那样一条奇怪的微信，他和林漓除了在高二的时候有过一些交际，自从进入高三两人就很少说话了。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高二的时候方余和林漓做前后桌，林漓经常问他题，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可是一进入高三二人的座位分开了，再加上方余经常请假，二人的关系就逐渐淡了下来，一首就到现在。
方余之前换过一次手机，在新手机上登陆微信的时候，微信被重置了，之前的聊天记录都没了，以至于方余一时间没想到这个LL是谁。
当时加微信的时候方余好像在忙，没第一时间给林漓备注，到后面也给忘了。
“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方余看见林漓转身，就驻足在教室透露的灯光之外，没有继续往前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隐隐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林漓听见方余的声音一愣，明显没想到方余语气会这么冷，毕竟在班里同学们问他题的时候，方余的语气是十分温和的。
没想太多，林漓就带着一丝委屈开口道：“方余，我们两个还是不是朋友？”
林漓委屈的话语传入方余耳朵当中，方余一愣，在此之前，他想象到了许多种可能，实在是没想到林漓会问这个问题，方余双手插兜，凝视着林漓，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冷。
“上周五，我扫地的时候你就说让让，那一天还两次，一个眼神都不给我，语气还特别冲我都不知道我哪惹你了。”
林漓似乎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说话时竟然都带上了丝丝哭腔。
林漓本就属于那种可爱的女孩子，一张娃娃脸上镶嵌着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下面就是一张红润的玉唇，不施粉黛，便是人间绝色。
现在因为心里的委屈，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小嘴紧抿着，晶莹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方余。
方余听到林漓的话，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就是这。
不过，上周五，发生了那件事，导致方余那天心里始终充斥着一股郁气，以至于在班里都没控制好心情。
那天林漓扫地挡住了方余的路，方余随口叫她让一让，倒是真没想到对林漓影响这么大。
方余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淡淡说道：“对不起啊，林漓。
上周五我家里出了些事，心情很糟糕，不是故意对你那样的。”
林漓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睁大，原本紧绷的小脸也缓和了不少。
“啊？
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不早说呀。”
语气不复刚才的委屈，反而是有些紧张。
方余苦笑着回答：“这种事我不想到处宣扬，结果却不小心把情绪发泄到你身上了，真是抱歉。”
林漓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好吧，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呢。”
她的声音有点小，方余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林漓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了，好了，别多想了，赶紧回家吧，这晚上怪冷的。”
方余淡淡地说道，但如果林漓仔细听的话会听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而此时此刻，心情己然无比愉悦的林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欢乐世界之中，对于那话语中的些许异样之处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半分。
在听见方余的话之后，她那张俏丽的脸庞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哇，我先走了，你也赶紧走。”
说完，林漓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她也不住校，所以朝着校门口走去了就在方余的视线里完全失去了林漓的身影后，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堤坝在瞬间崩塌。
从刚才林漓问他还是不是朋友时就强忍着的情绪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再也无法遏制。
只见他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似乎想要将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强烈的情绪硬生生地堵回去，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墙壁缓缓下滑，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哈……哈……啊……哈……"从方余喉咙深处传出一阵怪异而又令人心碎的声音。
这声音既像是哭泣时的抽泣，又仿佛是绝望中的狂笑。
原本那张阳光帅气、轮廓分明的脸庞此刻却因为极度强烈的情绪而变得异常扭曲。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深深的痛楚，如同被撕裂的心在滴血；每一声喘息都饱含着无尽的无奈，好似迷失在黑暗深渊中的灵魂在哀嚎。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方余颤抖着将手伸入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瓶药，方余努力的使自己平复一点，他颤抖着拧开瓶盖，往左手上倒出了几片药，因颤抖还撒在了地上许多。
服下药之后，在原地坐了大概是有十分钟，方余才缓缓恢复平静。
捡起地上刚才洒落的药，重新放回药瓶，方余才缓慢起身，踉踉跄跄的往他在校外租的房子走去。
走在路上，方余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不禁苦笑，“真是狼狈啊，仅仅是别人一点点的关心，就让你成了这样。”
没错，方余有病，而且是极其严重的精神疾病，晚期的双相情感障碍己经折磨方余三年了。
高一的时候方余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情绪不断失控，要么极其高涨，要么极其低沉。
当时他就去找了校心理咨询师——李明轩，李明轩也不愧是至高学府的心理健康专业的硕士；只是跟方余简单聊了两句就准确判断出了当时方余为双相情感障碍中期。
当即就给出了治疗方案，并联系了方余的班主任许樊。
许樊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惊讶，没想到平常看起来这么乖的小孩竟然有这么严重的精神疾病。
殊不知，许樊看到的方余的样子是方余想让外人看到的样子。
从小到大的家庭暴力和校园霸凌使得方余方余己经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内心。
方余的父母感情不和，每天动不动的就吵架，边吵边摔东西，方余家里没有一样易碎物品是能够撑够三天的。
摔完东西，他们就打方余，一个比一个更用力，仿佛都在告诉对方，你打我我就打你儿子，看你心疼不心疼。
方余小时候被打的时候还是会嚎啕大哭，企图唤醒父母那为数不多的良知。
当然最后的是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方建国和王雅芬还因为有了儿子的伴奏，打起来更加卖力。
有时候还会因为方余哭的声音不够大，恶语相向。
仿佛是自己弱了对方一筹。
等方余上初中的时候，他就没有这么天真了，方建国和王雅芬又吵架的时候他就会躲得远远的，不过有的时候，方余都己经睡着了，他们两人又吵起来了冲进方余的房间，把方余从床上捞起来，开始对他进行打骂，每当这个时候，方余不哭也不闹，就死死的盯着方建国和王雅芬二人。
每次打完，或许出于人类基因中的对孩子的关爱，方建国和王雅芬都会扔给方余一些钱。
方余自然不会像一些电视剧里的SB一样说不稀罕你们的臭钱，方余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钱在当今社会的作用。
方余的高中学费都是他自己从这些钱中出的。
在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传的方余很有钱，当时方余班里的混混闻着味就来了，学着电视剧里叫方余交保护费。
方余自然是不会交的，就这样那些混混霸凌了方余整整三年。
方余曾向王雅芬说过自己被霸凌了，但得到的只是一句充满恶意的话，“你个小畜生，怎么就没让他们打死你，给我滚！”
从那之后，方余不断封闭自己的内心，再也不会展示出自己内心的任何想法了。
李明轩和许樊听完方余的故事后，都是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首到方余掀开上衣露出满身的伤痕，旧伤加新伤，丑陋的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有的伤明显就是这两天新添上去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昨天晚上方建国和王雅芬二人还在对方余施暴。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震惊李明轩和许樊一万年。
看着方余的平淡的表情和满身的伤痕，李明轩不禁想到了他的表妹，他们全家都很宠她，生怕她磕着碰着，他表妹现在也在水城一中上高一，李明轩能来水城一中任职，除了这也是他的母校外，也有他表妹的一部分原因。
李明轩和许樊也打消了给方建国和王雅芬说方余患病的情况了，他们不配。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方余的据理力争，他己经不想和那两个人扯上太多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