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偷我的心,我反手把他变成我的狗。他叫季昀,我表哥。在外人眼里,
他是横空出世的天才画家,一幅《双月》让他名满天下。只有我知道,那幅画是我的。
他偷走了我的心血,我的人生,我的一切。所有人都以为我被毁了,一蹶不振。他们不知道,
季昀现在住在我家,或者说,我的画室。他给我调配颜料,给我清洗画笔,
给我收拾画室里每一个角落。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他是我的一条狗。
一条被我牢牢拴住,永远也别想逃走的狗。这个世界欠我的,我会让他加倍还回来。
用他的双手,他的才华,他的余生。1“手。”我头都没抬,声音不大,
但在空旷的画室里足够清晰。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然后,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视野里。
指甲修剪得干净,骨节分明,是双很适合握笔的手。可惜了。我没看他的人,
拿起旁边温水盆里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掉自己指尖沾上的颜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
擦得干干净净。整个过程,那只手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摆件。
“行了。”我把毛巾扔回盆里,水花溅出来几滴。那只手缩了回去。我这才抬眼,
看向我名义上的表哥,季昀。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居家服,
身上还系着一条黑色的防水围裙,正低着头,收拾我刚用完的画笔。
他把笔一支支在溶剂里涮干净,再用软布擦干,动作熟练又安静,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事实上,也的确是千百遍了。自从半年前他住进这里,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
外人要是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惊掉下巴。毕竟,季昀是谁?
他是现在艺术圈最炙手可热的新贵,一幅名为《双月》的油画,
让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美院毕业生,一跃成为各大画廊和收藏家追捧的对象。
媒体用尽了赞美的词汇,称他为“被神亲吻过双手的天才”,
说他的画里有“破碎的诗意和燃烧的灵魂”。狗屁。我看着他垂下的眼睑,
那里曾经总是闪烁着一种自命不凡的光。现在,那片光熄灭了,只剩下顺从。“地脏了。
”我用脚尖点了点画架旁的一块地面,
那里刚才被我甩颜料的时候弄上了一点ultramarine。季昀什么也没说,
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抹布和水桶,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把那块污渍擦干净。他的动作很轻,
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画架,生怕碰到我未完成的新作。看着他弓起的背,
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半年前,我也曾站在聚光灯下。
不过不是作为主角,而是作为祝贺者。我站在台下,看着季昀走上金羽奖的领奖台。
那是我奋斗了十年的目标,国内青年艺术家最高的荣誉。他穿着昂贵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对着台下几百位业内名流侃侃而谈。“这幅《双月》,
灵感来源于我的一段……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他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画里的两轮月亮,一轮是梦想,一轮是现实。
它们在同一个夜空下,却永不交汇。我想表达的,就是这种撕裂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站在人群里,感觉自己像个笑话。那幅画,从构思到落笔,花了我整整两年。
画里的每一个笔触,都藏着我自己的故事。那两轮月亮,一个是我死去的母亲,
一个是我从未见过的父亲。那是我最私密,最痛苦的记忆。画完成的那天,
我把它放在画室里,准备第二天就提交给金羽奖的评委会。季昀作为唯一知道我进展的亲人,
来我的画室看了。他当时眼睛都在发光,抓着我的肩膀说:“蔚蓝,你会成功的,
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信了。结果,第二天,我的画不见了。连同我所有的草稿和构思笔记,
消失得一干二净。我疯了一样地找,报警,查监控。但我的画室在一个老旧的厂房区,
监控早就坏了。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做了个笔录,就再也没有下文。一个月后,
金羽奖公布入围名单,季昀的名字赫然在列,作品名——《双月》。我看到新闻的时候,
正在吃一碗泡面。我愣了很久,久到面条都坨了,汤也冷了。我没哭,也没闹,
只是平静地把那碗面倒掉,然后给季昀打了个电话。我说:“恭喜你啊,表哥。
”电话那头的他明显僵住了,
过了好几秒才干巴巴地说:“蔚蓝……你听我解释……”“不用解释,”我打断他,
“解释给评委听吧。”我没去闹,没去公开场合指责他。我知道,我没有证据。
画上没有我的签名,我的构思笔记也都在他手上。我去闹,
只会得到一个“因嫉妒而污蔑天才表哥的疯女人”的称号。我等了三个月。等他拿了奖,
等他签了顶级的画廊,等他搬进了市中心的高档公寓,等他以为这件事已经彻底翻篇的时候。
我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
是我装在画室角落里的一个微型摄像头拍下的。那个摄像头很隐蔽,
是我为了观察一只在画室筑巢的燕子装的,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它拍下了那天深夜,
季昀是如何用备用钥匙打开我的门,熟练地打包好我的画和资料,
然后像做贼一样离开的全过程。视频发过去不到一分钟,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蔚蓝……你想要什么?”我对着电话,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什么都不要,”我说,“我只要你,来给我当条狗。”2季昀擦完地,站起来,
把水桶和抹布归置好,然后又站回了我身边,像个影子。我正在给新画上色。
这是一幅尺寸巨大的画,画面上是一片枯萎的向日葵花田。我用了很多焦赭和土黄,
整个画面看起来压抑又死气沉沉。“这里,”季昀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这里的暗部,
如果加一点点紫色,会不会让枯萎的感觉更突出?”我握着画笔的手停住了。我没说话,
画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嘴唇动了动,没再发出声音。
我转过头,慢慢地看向他。这是他住进来之后,第一次对我的画提出建议。“你觉得,
”我把画笔在调色盘上戳了戳,发出轻微的声响,“你在教我画画?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立刻否认,眼神有些慌乱,
“我只是……只是一个下意识的想法。”“下意识?”我笑了,笑声很轻,
却让他整个人都绷紧了,“你的下意识,就是偷走我的画,安上你自己的名字,
然后站在台上,用我的痛苦,去换你的名利?”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蔚蓝,
我们说好不提……”“谁跟你说好了?”我站起来,一步步逼近他,手里的画笔还滴着颜料,
“我让你住进来,让你给我打杂,是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你是个贼!一个小偷!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画指手画脚?”颜料滴在了地板上,像一滴血。他被我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对不起……对不起……”他开始道歉,
这是他这半年来最熟练的两个字。“对不起?”我把脸凑近他,几乎能感受到他颤抖的呼吸,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你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你不是什么天才,
你是个寄生虫,吸着我的血,才能活下去。”我把手里的画笔塞进他手里,抓着他的手,
把他拖到画架前。“来,你不是有想法吗?你来画。”我命令道,“你给我画,
画出那种‘枯萎的感觉’。”他握着画笔,手抖得厉害,根本无法落笔。“画啊!
”我加重了语气。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面前的画布,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没有灵魂。他最大的才能,
从来不是创造,而是模仿。他可以模仿任何人的风格,甚至模仿得惟妙惟惟肖。当年在美院,
他就是靠这个拿遍了所有模仿类课程的最高分。但他自己的创作,永远是空洞的,乏味的。
《双月》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那里面有我的灵魂。他只是个把它搬上展台的小偷。
“怎么不画了?”我冷冷地看着他,“‘被神亲吻过双手的天才’,连一笔都画不出来了吗?
”“我……”他张了张嘴,最后颓然地垂下了手,“我画不出来。”“大声点。
”“我画不出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丝绝望的崩溃。“这就对了。
”我从他手里抽回画笔,把他推到一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我,
你连一个像样的笔触都画不出来。”我回到画架前,蘸了点紫色,
涂在了他刚才说的那片暗部。他说的没错。加了紫色之后,枯萎和腐败的感觉,
确实更强烈了。但我永远不会告诉他。那天晚上,
我罚他把画室里所有的画笔都重新清洗保养一遍,直到深夜。我让他跪在地上,
一件一件地把那些工具擦拭干净。我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画册。“季昀,
”我忽然开口。他抬起头,眼睛在灯光下有些发红。“你再给我讲一遍,”我合上画册,
看着他,“你是怎么偷走《双月》的。每个细节,都不要漏。”他的身体僵住了,
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蔚蓝,求你……”“讲。”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反抗。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了。他低下头,用一种空洞的、没有起伏的语调,
开始重复那个他已经被我逼着讲了无数遍的故事。从他是如何配好了我画室的钥匙,
到他是如何趁着深夜溜进来,再到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把画卷好,带走……每讲一遍,
都是对他的一次凌迟。而我,就是要让他记住这种痛。让他永远活在偷窃者的耻辱里,
不得翻身。3一个星期后,画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门铃响的时候,季昀正在拖地。
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会意,放下拖把,走到门边通过可视门禁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就变了。
“是……是周淼。”他回头对我说,声音有些紧张。周淼。我和季昀的美院同学,
也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毕业后她开了一家自己的小画廊,混得还不错。我出事之后,
她是为数不多一直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问我情况的人。但我一个都没回。“开门。”我说。
“可是……”季昀有些犹豫,“你现在这样……我这样……”“让你开门。”我重复了一遍。
他不敢再说什么,打开了门。周淼提着一个果篮站在门口,看到开门的是季昀,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季昀?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以为我找错地方了呢!”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当她看到穿着围裙,
手里还拿着拖把的季昀,和画室里那个巨大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画架,以及坐在画架前,
一身颜料的我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蔚蓝?”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我从画架后探出头,对她笑了笑:“淼淼,好久不见。
”“你们……”周淼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全是震惊和不解,
“你们这是……同居了?”“算是吧。”我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颜料粉末,
“我这儿地方大,表哥过来借住一阵子,顺便帮我打理一下画室,省得我请助理了。
”我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周淼不是傻子。她看着季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
和我身上那件一看就很贵的真丝衬衫,再看看季昀那副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眉头皱了起来。“季昀,你现在可是大画家,怎么还干这种杂活?”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但话里带着刺。季昀的脸涨红了,他攥着拖把杆,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哎,
这你就不懂了,”我走过去,很自然地搂住周淼的肩膀,把她往沙发那边带,
“天才也需要体验生活,才能有灵感嘛。是不是啊,表哥?”我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季昀说的,
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他浑身一颤,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点了点头:“是……是的。体验生活。”周淼被我按在沙发上坐下,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蔚蓝,你最近怎么样?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她担忧地看着我。“没事,就是之前那幅画丢了,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现在缓过来了,
准备重新开始。”我给她倒了杯水。“那就好!我就说嘛,你这么有才华,一幅画而已,
没了就再画一幅!”周淼拍了拍我的手,又看了一眼季昀,“说起来,季昀,
你那幅《双月》,真的太牛了!我看了好多遍,那笔触,那构图,说实话,
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蔚蓝画的呢,跟你俩之前的风格都太像了!”周淼是无心的,
但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进了季昀的心脏。我看到他的身体猛地一抖,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是吗?可能我们是表兄妹吧,
从小一起长大,画风互相影响也正常。”“也是,”周淼点点头,随即又兴奋起来,
“对了季昀,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跟你谈合作的!我那个画廊,最近想签几个有潜力的新人,
你有没有兴趣?条件好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周淼的画廊虽然不大,
但在业内口碑很好,对艺术家的扶持力度也很大。如果季昀能搭上这条线,
他的事业就能真正稳固下来。这是一个逃离我的机会。我能感觉到,
季<em>昀</em>的呼吸都急促了。他抬头看着周淼,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那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看到一丝缝隙时才会有的眼神。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笑了。我放下水杯,站起来,走到季昀身边,亲昵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衣领,
动作温柔得像个体贴的妹妹。我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敢答应,我就把视频发给周淼。你说,她看了之后,
还会不会想签你这个‘天才’?”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眼里的光,灭了。我直起身,
笑着对周淼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淼淼,我表哥他……已经跟别的大画廊签了独家协议了,
恐怕没法跟你合作了。我们也是刚知道,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哦。”“啊?
这样啊……”周淼有些失望,但也没多想,“那太可惜了。是哪家画廊啊?手笔这么大。
”“这个嘛……”我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商业机密,暂时还不能说。”我能感觉到,
身边的季昀,整个人都在往下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周淼又坐了一会儿,
气氛始终有些尴尬。她几次想跟我单独聊聊,都被我巧妙地岔开了话题。最后,
她只好起身告辞。送周淼到门口的时候,她拉住我,压低声音说:“蔚蓝,
你跟季昀……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他很怕你。”“有吗?”我一脸无辜,
“可能是他偷了我的画,心里有鬼吧。”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周淼愣住了,
她看着我,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我笑得天衣无缝。“你……你别开玩笑了。
”她干巴巴地说。“谁知道呢?”我耸耸肩,关上了门。关上门的瞬间,
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转过身,看着还僵在原地的季昀。“刚才,
你是不是很想答应她?”我问。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觉得找到救命稻草了?
觉得可以摆脱我了?”我一步步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季昀,我告诉你,
别做梦了。只要我不想放手,你这辈子都得待在我身边。你逃不掉的。”他猛地抬起头,
眼睛通红,里面是压抑的愤怒和屈辱。“蔚蓝,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低吼道。
“我想怎么样?”我歪着头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是想看着你,
看着你这个所谓的天才,是怎么一点点烂在我手里的。”4周淼的到访像一颗石子,
在我俩之间死水般的关系里激起了一点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从那天起,
季昀变得更加沉默了。他不再试图对我的画发表任何看法,
只是机械地做着我交代给他的所有事情,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而我,陷入了瓶颈。
那幅枯萎的向日葵,我画不下去了。不管我怎么尝试,都找不到感觉。
我每天对着巨大的画布发呆,烦躁得想把整个画室都砸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的心乱了。偷窃事件带来的巨大创伤和恨意,以及现在这种扭曲的报复关系,
让我的情绪变得极端而混乱。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沉下心来,与我的画进行灵魂上的对话。
我的画,也失去了灵魂。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把画笔狠狠摔在地上,颜料溅得到处都是。
“啊!”我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正在角落里清洗调色盘的季昀被吓了一跳,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安地看着我。“看什么看!”我冲他吼道,“还不快把地弄干净!
”他立刻放下东西,拿来工具,默默地收拾残局。我看着他跪在地上的身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冷战,但它一旦出现,
就再也挥之不去了。等他收拾完,我把他叫到画架前。“你看这幅画,
”我指着那片枯萎的向日葵,“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画?”他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我会主动问他。他犹豫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生怕这又是我设下的一个陷阱。“说。”我命令道。“……我不知道。”他垂下眼。
“你撒谎。”我盯着他,“我知道你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分析我的画,不是吗?否则,
你怎么能把《双月》的创作理念在台上说得头头是道?”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看着我的画,”我加重了语气,“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画下去?”他沉默了很久。
画室里只剩下老旧空调的嗡嗡声。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声音干涩:“天空……天空的颜色太亮了。花田已经死了,
天空不该是这样……它应该和大地一样,是灰败的,没有希望的。”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飞快地补充道:“这只是我的感觉。”我没说话,只是把一支干净的画笔递给他。“你来画。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我不行……”“我让你画。
”我把画笔硬塞到他手里,“就画你说的天空。用我的方法,我的笔触,画给我看。
”“我……”他握着笔,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季昀,”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你偷了我的画,毁了我的事业。现在,我要你用你的手,把它给我找回来。
这是你欠我的。”“你不是一直想画画吗?现在我给你机会。”我指着画布,“画。画不好,
你就滚出去。我会把视频发给所有我认识的人,所有你认识的人,所有报道过你的媒体。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季昀,是个无耻的小偷,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番话像最后的稻草,压垮了他所有的抵抗。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神里只剩下绝望的死寂。他走到调色盘前,开始调色。我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
我看到他挤出几种灰色和棕色的颜料,用画刀熟练地混合。他的动作,他的习惯,
都和我一模一样。这些年,他跟在我身后,就像我的影子,把我的一切都学了去。他拿起笔,
站到画布前。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落下第一笔。那一刻,我看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个卑微、顺从的杂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画家。他的笔触果断而精准,
带着一种压抑的、暴烈的力量。他没有完全模仿我,而是在我的风格基础上,
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那片天空,在他的笔下,变得阴沉,厚重,仿佛马上就要塌下来,
把整个世界都压垮。我静静地看着,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恨他。我也……嫉妒他。
我嫉妒他能如此轻易地就抓住我想要表达,却始终无法表达出来的情绪。他像一把钥匙,
能精准地打开我艺术世界的大门,然后把里面的东西,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呈现出来。
他画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才停下笔,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复杂。我走到画布前,
看着那片被重新绘制过的天空。“画得不错。”我淡淡地说,“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做那些杂活了。”我说,
“你就做我的手。我来构思,你来画。我们一起,完成一幅新的‘杰作’。”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恐惧。他知道,这不是解放。这是一条新的,更牢固的,
锁在他脖子上的项圈。5新的合作模式就这么开始了。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奴役。
我成了大脑,他成了我的手。每天,我坐在沙发上,告诉他我的构想,我的要求,
细致到每一笔的颜色,每一个笔触的方向。而他,就站在画架前,
沉默地执行我的每一个指令。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有我单方面的命令和他机械的服从。
画室里的气氛压抑得像座坟墓。那幅《枯萎的向日葵》在我们这种诡异的合作下,进展飞快。
画面呈现出一种惊人的张力,比我之前任何一幅作品都更有冲击力。
我看着画布上日益成型的画面,心里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我毁掉了一个季昀,
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季昀。这个新的季昀,完全属于我,是我的延伸,我的工具。一天下午,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接起来,对方自称是“风华画廊”的总监,姓赵。
“蔚蓝小姐是吗?”对方的声音很干练,是个听起来就很精明的女人,
“我从周淼那里听说了你,也看到了你之前的一些作品。我很欣赏你的才华。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新的作品?我们画廊很希望能跟你合作。”风华画廊。我心里一动。
这是国内最顶级的画廊之一,比签下季昀的那家还要好。如果能跟他们合作,
对任何一个画家来说,都是一步登天。“赵总监,你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最近确实在创作一幅新作,但还没完成。”“没关系,”赵总监立刻说,
“我们老板下周会来这边,他对发掘新人非常有兴趣。不知道蔚蓝小姐方不方便,
带上你的新作,我们一起吃个饭,聊一聊?”我几乎想立刻答应。但挂了电话,
看着画架前季昀的背影,我又犹豫了。这幅画,是“我们”一起画的。如果我拿去签约,
季昀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借此来要挟我?不行,我不能给他任何机会。晚上,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昀。我观察着他的反应。他听完后,没什么表情,
只是淡淡地说:“这是你的画,你自己决定。”“你就不怕我签了画廊,功成名就之后,
就把你一脚踢开,然后把视频公之于众?”我试探地问。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怜悯?“你不会的。”他说。“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离不开我了。”他平静地说,“没有我这只‘手’,你画不下去。你的创作,
需要我来完成。毁了我,也等于毁了你自己。”我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冷静地剖析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忽然感到一阵恐慌。他说得对。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习惯了把他当成工具。我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我们共同创造出一幅杰作的过程。这种共生关系,像毒品一样,让我上了瘾。“所以,
你觉得我该去?”我问。“去。”他说,“但不是以你的名义。”“什么意思?”“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