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仙

【雪泥】 赵悬 2024-12-01 12: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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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娘子最终没能熬到冬至,走的那天,幽州落了大雪。

丧事是在城中府邸办的,客栈闭门三日,江川与店里的伙计一同陪柩。

府邸之大,与李府无异,常年无人居住,荒凉上许多。

娘子的灵柩放于大堂,堂前两把檀木椅上坐着悲痛欲绝的双亲。

哀乐西起,雪下的愈发大,相礼者道“起棺。”

众人扶灵在雪地间踩出一条道,脚印交错着,从府邸至墓园。

那几日接连大雪,雪落在送棺者发丝,像是骤然白头。

客栈恢复生计,主家不再出门,每日清晨起就坐在娘子屋外的小石阶,一坐便是一天。

雪停了,主家却依旧白头。

阿灵来此也有些时日,平日时常跟随江川上街买货,近来店里较忙时,偶尔能自行上街。

今日是坐着马车回来,吴妈和江川站在门口见她与车上的公子欢喜告别,待她走近便发问。

“今日南街好热闹,好些人耍杂技。”

阿灵意犹未尽地拍手。

“那公子是何人?”

吴妈问道。

阿灵答道“他是个书生,我们相识有些时日了,今日得空出来放松。”

“你下车与他说些什么?”

“他说明日带些书籍来找我。”

阿灵双颊微微泛红。

阿灵虽己十七,但识字不多,天性好玩,与那年的江川极似。

公子生的清秀,满脸书生气,马车精致且匹夫穿戴整洁,想来不是普通人家。

江川看出吴妈有些担心,安慰着吴妈,待明日看看便知晓。

翌日清晨,江川下楼便瞧见阿灵坐在门栏朝远处探头,双手无心轻柔着煤球的毛发。

吴妈看着失魂的阿灵,手上擦拭柜台的动作逐渐放慢,面露担心。

一首等到晌午,门口都未见有马车经过。

阿灵抱起煤球起身欲上楼歇息,身后传来少年高声呼唤“阿灵!”

阿灵转身,公子身着灰色袍服向她跑来。

“我来晚了,被先生罚堂了。”

公子站足阿灵面前,不好意思地抖落肩头的雪粒。

“我以为你不来了。”

阿灵努努嘴,佯装生气。

公子从身后抽出几株鲜花,递给阿灵,“这水仙是今早刚开的,好闻呢。”

花瓣上还蘸着些许雪粒,阿灵双颊微红,轻轻接过花。

公子坐下拿出送给阿灵的书籍,教她识字,不时念上几首情诗。

首至傍晚,二人相别,江川瞥见阿灵眼眶竟微微泛红。

冬夜又下起雪,客栈早早闭门,江川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

白日二人念书的模样,不时涌现脑海,又想起榕城。

那年秋天,李尔也是这般教她识字,只是她耐不住性子,无法专心念书,时至今日也只会写“李尔”二字。

想到送别时阿灵的不舍,好似那日李尔出嫁回眸望她的那瞬。

少年人的情感,最为真挚。

稍稍将入眠,想起阿灵的水仙还未处理,江川起身套上长袄,提起油灯下楼。

瞧见阿灵正双手托腮,呆呆望着这几株水仙。

“姐姐,你也没睡。”

阿灵为江川拉开身旁的长凳。

“我来看看花。”

江川找来瓶子安置着水仙。

“姐姐,你还懂养花。”

阿灵眼里闪着光,随即又暗淡下去“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养花,不会写字。”

见她有些沮丧,江川安慰道“我会养花,因为我从小就养花,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你会采茶。”

“从小?

还未听姐姐说过从前的事呢。”

阿灵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川。

“想听什么事?”

江川手里忙活着。

阿灵思索片刻问道“姐姐,你有爱过人吗?”

2江川一怔,随即又继续操作着“没有。”

“姐姐骗人!

你手都抖了。”

阿灵叫着“此人身处何地?”

“榕城。”

江川转头看向阿灵的双眸。

“为何不回去找他?”

阿灵问。

“回不去了。”

江川提起油灯,起身欲上楼“睡吧,时候不早了。”

阿灵望着江川离去的背影,清楚地感知她与榕城一定有过一段揪心的过往。

转眼春分,幽州开始有些回暖。

阿灵惊蛰便要回温州采茶。

她第一次在北方过冬,离开家将有半年之久,当然想念阿公阿婆,但更是不舍幽州。

这日,张公子的马车再次停在门口,和他一同下车的,还有一女子。

女子婀娜,年轻貌美,身着的罗衫工艺复杂。

张公子扶着她,缓缓向客栈走来,进门坐在最大的那张方桌,阿灵紧张地往吴妈身后缩缩。

女子顺着公子的视线瞧见阿灵,便低语两句什么,随即招手示意阿灵过去。

阿灵小心地站在桌前,女子示意她坐下。

“你是阿灵。”

女子倒上一杯茶,递到阿灵面前。

“是的。”

阿灵小声回应着。

女子回眸看向张公子“性格倒是文静,和你讲起的像是两个人。”

“许是姐姐你吓到她了。”

张公子眼神安抚着无措的阿灵。

“姐姐?”

她便是公子时常提起的长姐张瑶。

张家是纺织世家,绝大部分产业由长女继承,因为公子喜好读书,不擅从商。

张瑶接管家业,成了幽州最大的纺织供应商,对弟弟也是出名的宠爱。

近日听闻弟弟心上人不久将远走,想着临走见上一面,日后好提亲。

“阿灵,此番去往温州,何时回来?”

张瑶将糕点朝阿灵推去。

“我离家太久,担心阿公阿婆身体,这次回去,必是要多待一阵。”

阿灵答道。

“你今年十七,是否考虑婚嫁。”

张瑶开门见山道。

这句话让一旁的吴妈也一惊,阿灵己是满脸通红。

“姑娘,阿灵还小,我舍不得让她嫁人。”

吴妈笑着圆场。

“您是阿灵的母亲。”

张瑶起身走到吴妈身旁,“未与您先打声招呼,是我的疏忽。”

张瑶示意吴妈坐下聊。

“早就听闻,家弟与温州来的采茶姑娘情投意合,今日所见,属实讨喜。”

张瑶为吴妈倒上一杯茶,“今日上门便是想将婚事先定下,还是阿灵姑娘另有婚配?”

阿灵红着脸摇摇头,随即看向吴妈。

吴妈小抿一口茶水“姑娘说笑了,阿灵未有过婚配,也从未想过婚嫁之事。

如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慎重考虑。”

“阿灵此番去往温州,我弟弟可一同南下,一同学习采茶。

若家中长辈认可家弟,待到适婚之时,方可成亲。”

张瑶不紧不慢地说道。

阿灵欣喜地望向张公子,张公子亦是抑制不住笑意。

吴妈看着二人,只好点头答应。

这小半年来,张公子时常光顾客栈,每每来时,会带上鲜花,带上礼物,有吴妈的份,有煤球的份。

起初吴妈放心不下,三番去到镇上,打听着公子身世为人,好在并无出入。

二人恩爱,吴妈更是看在眼里。

如今一同南下,与阿公阿婆生活一阵,如若二老没有异议,自己也好放心。

送走姐弟二人,阿灵靠着门框望向屋外,欣喜不断涌上心头,那株冬天的水仙依旧盛开在春分的心间。

惊蛰来的很快,阿灵收拾好行囊,来到楼下,张家佣人忙搬上马车。

阿灵向店里的伙计一一告别,她轻轻拥抱江川,将煤球递到她手中“我把煤球留给你,它陪你说话。”

江川小心接过煤球。

“姐姐,你还记得那几株水仙吗?”

“记得。”

“那几株水仙凋落时,我还哭了。”

阿灵笑笑,又提起“那你还记得榕城的人吗?”

江川扭头不再言语。

“惊蛰一过,榕城的花就要开了,回去看看吧。”

公子抬手招呼阿灵过去,“所爱之人,一定也在等你。”

阿灵走了,马车驶出庭院,煤球还在贪婪地美梦着。

江川低头轻抚着煤球“阿灵,榕城己经没有人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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