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中追凶雨水顺着铁皮屋檐砸下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耳膜上。
我蹲在警局后巷的垃圾桶旁，手指冻得发紫，还在翻找那份被扔进废纸堆的案卷复印件。
保安老陈叼着烟从门卫室探出头：“又来偷资料？滚远点，别脏了我们刑侦队的地！
”我没理他。指尖触到半张烧焦的照片——画廊失窃那晚的监控截图，边缘有个模糊黑影，
身形与我相似。他们想把我钉死在那个位置，可我知道，那不是我。三天前，
我还是市局最年轻的犯罪侧写师，负责追查代号“零”的连环怪盗。
直到副局长当着全队甩出一段剪辑视频：“许砚，你涉嫌监守自盗。”我的工牌被当场收回，
档案封存，连母亲住院的费用都被冻结。而真正的“零”，正用我的脸作案。
我捏紧照片站起身，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讯息：明晚八点，中央美术馆，第十三幅画将消失。你若不来，
真相永埋。署名是——零。我知道这是陷阱。但也是唯一能洗清自己的机会。
我把照片塞进内袋，抬头看了眼警局二楼亮灯的办公室。玻璃倒影里，
那个穿风衣的男人站在对面街角，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提着一只老旧皮箱。他也看见了我。
他举起左手，做了个开锁的动作。那一刻我明白：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只是追捕。
他是冲着我来的。雨水把城市泡成了灰黑色的水彩画。我坐在一辆报废的出租车里，
车窗布满裂纹，像蜘蛛网罩住整座城市。仪表盘上的时钟停在七点四十二分，
和三年前父亲自杀那天的死亡时间一模一样。那时他是市局重案组组长，
负责调查一起跨国艺术品走私案。案件刚有突破，他就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家书房，
现场留下一封潦草遗书：“我撑不住了。”没人怀疑。除了我。因为那封遗书的笔迹，
不像他。而且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我，只说了一句：“别信名单上的名字。
”后来案子被迅速结案，涉案人员销声匿迹，连证物都莫名其妙丢失。我考入警校，
就是为了查清真相。可现在，我却被当成叛徒赶了出来。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医院发来的缴费提醒：母亲透析费用逾期48小时，若不补缴，治疗暂停。我攥紧方向盘，
指节发白。2 挑衅我不是没想过放弃。可如果连我都退了，谁还能替父亲说话？
谁又能阻止“零”继续用我的身份作恶？我启动车子，老旧引擎发出咳嗽般的声响。
导航设定为中央美术馆，全程三十七分钟。但我不能走主路——警方已在全市布控，
所有监控系统升级，只为等“零”现身。我必须比警察更快，也更隐蔽。
车子拐进地下隧道时，后视镜闪过一道蓝光——是警用摩托的顶灯。我立刻熄火滑行，
贴着墙边缓缓前行。两分钟后，那辆摩托呼啸而过，朝着美术馆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也被通知了。看来，“零”不只是挑衅我，还在引导整个系统的注意力。我重新点火，
加速驶出隧道。
脑海中浮现过去五个月的案件细节：第一起：皇家珠宝展钻石“星辰之泪”失踪，
现场留有一枚镀金钥匙，刻着罗马数字Ⅰ；第二起：古籍拍卖会《山海经》孤本蒸发，
墙上用红漆写下“谎言终将曝光”；第三起：私人收藏家宅邸被盗明代青花瓷瓶，
保险柜完好无损，唯独少了一幅题跋……每一件失窃品背后，
都牵扯到当年参与掩盖父亲死因的人。Ⅰ号钥匙持有者，
故海关副关长赵承业；“谎言终将曝光”出自某媒体主编在报道父亲案时的标题；那幅题跋，
则属于现任文化局副局长周慕云的父亲……这不是随机盗窃，是复仇。
而“零”选择在我被革职之际接连作案，
——精准的时间判断、侧写式逃脱路线、对安保漏洞的极致利用——显然是在向我传递信息。
3 密室真相他在等我醒过来。美术馆越来越近。我停在两条街外，换上一套黑色工装，
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背包里装着从旧物市场淘来的信号干扰器、微型摄像头，
还有一把父亲留下的老式万能钥匙。它曾打开过无数密室，也见证过太多秘密。
走进侧门配电间时，我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巡逻保安正低头看手机新闻：“听说了吗？
那个怪盗‘零’今晚要来偷《月下赤兔图》，局长都惊动了！”“切，装神弄鬼，
还不是为了出名？”我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才撬开通风口螺丝。金属板移开的瞬间，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爬进通风管道后，我才发觉不对劲——这里的灰尘分布异常均匀，
像是有人近期清理过。而且角落有一小块反光物，我凑近一看，是一粒纽扣电池。
微型摄像机残留部件。有人比我先到了。而且不是警察。我在第三个岔口停下，
掏出随身携带的热感仪。前方三十米处有微弱体温反应，静止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放慢动作，一点点向前挪动。直到透过格栅看到展厅内部。灯光昏暗，
《月下赤兔图》悬挂在中央展柜，四周布满激光感应线。但在展柜正下方，
地板微微隆起——那里有个暗格。而就在暗格外侧，站着一个人。风衣，礼帽，手持皮箱，
背对着我。他缓缓转身，抬头望向通风口，嘴角扬起。然后，他打开了皮箱。里面没有赃物，
只有一叠文件。最上面那张，赫然是父亲当年案件的原始尸检报告。他的嘴唇动了动，
无声地说了一个字：“来。”我心跳几乎停滞。这不是敌人。这是盟友。4 传承或者，
是另一个版本的我。我猛地意识到一件事——“零”从未真正偷走任何东西。他只是在归还。
那些被掩埋的证据，那些被销毁的真相，他一件件地，从黑暗中取出来，摆在世人眼前。
而今晚这幅《月下赤兔图》，恐怕也不是画本身重要。而是画框夹层里的东西。我正欲行动，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通风管尽头，一道金属闸门正在缓缓落下！是远程控制！
我猛冲过去，在最后一秒钻出格栅。落地时滚了两圈，撞翻一个工具箱。警报瞬间响起。
展厅灯光大亮。风衣男人却笑了。他合上皮箱，轻声道：“欢迎回来，许砚。”话音未落，
四周响起密集脚步声。警察来了。他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钥匙，
插入展柜底座的小孔。咔哒。地板自动开启，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你要么跟上来，
”他说，“要么永远当个被栽赃的废物。”我没有犹豫。纵身跳下。阶梯尽头是一间密室，
墙上挂满了照片、时间轴、人物关系网——全是关于父亲案件的线索拼图。中央桌上，
摊开着一本日记。封面写着三个字：零号计划。我翻开第一页，手开始颤抖。
“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我已经死了。但‘零’不会死。只要还有人敢掩盖真相，
它就会一直存在。”落款日期：三年前七月十五日。正是父亲“自杀”前一天。日记主人，
是我的父亲。原来，“零”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传承。5 父之遗志而我现在，已被选中。
密室空气沉闷，混杂着纸张氧化的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味道。
我站在桌前，手指抚过那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仿佛能感受到他写下这些字时的颤抖。
七月十四日 晴“今晚我要见一个人。他说掌握‘零号计划’的全部资料。
我不该信他的，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组织已经渗透到骨髓，连我的直属上司都在名单上。
如果我死了，请记住：不要相信官方结论。去找E-13，它藏在第七幅画的背面。
”我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关系图。E-13是什么？
被红线连接的名字：赵承业、周慕云、现任局长蒋世勋、前法医主任陆铭……足足二十七人，
横跨政界、司法、文化、安保系统。而在最顶端，用红笔圈出一个名字：沈既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