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明蹲在自家苞米地最靠里的田埂上，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他明明该在镇上给韩静买她念叨了三天的雪花膏，
可路过自家地时，却瞥见了那抹熟悉的碎花布裙子。是韩静。他的心跳当时就漏了一拍，
接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凑了过去，胳膊很自然地缠上了韩静的腰。顾天明认得那人，
是邻村的英君，仗着家里开了个小煤窑，平日里油头粉面的，总爱跟在韩静屁股后面转。
前世他为此跟英君打过一架，还被韩静骂 “小心眼”“没风度”，现在想来，
那哪是没风度，那是自己蠢得看不清人家早勾搭上了。“英君哥哥，
” 韩静的声音甜得发腻，跟平时对他说话的冷淡劲儿完全不一样，她往英君怀里缩了缩，
手指还勾着英君的衣角，“你说…… 顾天明那傻子真能把他家的钱都拿出来给我当彩礼吗？
”英君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得意的轻佻，他伸手捏了捏韩静的脸，
动作亲昵得刺眼：“放心，那小子就是个恋爱脑，你再哄他两句，别说彩礼，
就是让他把他爹那点养老钱掏出来，他都肯干。等咱们把他灌醉，
让他在那转让协议上摁了手印，他家那几间瓦房、还有他爹在镇上攒的那笔货款，
不就都是咱们的了？”“讨厌，” 韩静娇嗔着拍了英君一下，眼神里却满是算计，
“我最重要的东西，可只能给你英君哥哥哦。顾天明那蠢货，也就配给咱们当提款机。
”顾天明蹲在苞米秆后面，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泥土里。
前世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窜 —— 韩静也是这样，一边对他说 “我只喜欢你”，
一边跟英君暗通款曲；也是这样哄着他掏彩礼，最后害得他爹为了凑那一千块钱，
大半夜去给人拉货，被混混抢钱时活活打死；也是这样，在他爹头七还没过，
就跟英君逼着他签了财产转让书，连他妈攒的那点私房钱都被搜走了。后来呢？
后来他妈去韩家理论，被韩母当众扒了衣服羞辱，气得住进了医院，没半年就走了。
他自己被英君打断了腿，只能靠捡垃圾过活，最后在桥洞底下冻饿而死。临死前，
韩静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来看他，笑着说：“顾天明，你以为小宝是你儿子？
你就是个笑话，你家的钱、你的命，都是我和英君的垫脚石。”那时候他才知道，
自己这辈子活得有多窝囊，有多愚蠢。“哥！你咋在这儿？
”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脾气的声音突然传来，顾天明猛地回神，
看见他二姐顾小芳拎着个菜篮子跑了过来，“我刚路过就看见那女的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这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你还在这儿看？走，姐帮你揍他们去！
”顾小芳说着就要撸袖子冲上去，顾天明赶紧伸手拉住了她，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二姐，别冲动。”“不冲动？” 顾小芳急了，眼睛瞪得溜圆，
“那女的都跟人搞小动作了，你还惯着她？你忘了前世……”“我没忘。” 顾天明打断她，
眼神冷得像冰，“正因为没忘，才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想算计我，想抢我家的东西，
我得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得让他们付出代价。这叫将计就计。”顾小芳愣了一下，
看着弟弟眼底那股陌生的狠劲儿，突然就放心了。前世弟弟为了韩静，连爹妈都能不管，
现在总算醒过来了。她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行，姐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两人又蹲了一会儿，就看见韩静和英君手牵着手从苞米地走出来，韩静还故意理了理头发，
装作刚摘完苞米的样子。顾天明赶紧拉着二姐躲到了更里面的苞米秆后面，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缓缓站起身。“走，回家。
” 顾天明拍了拍身上的土，语气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里的复仇火焰已经烧得旺极了。回到家时，他妈正在院子里择菜，看见顾天明回来，
赶紧站起来：“天明，你不是去给小静买雪花膏了吗？咋空着手回来了？”顾天明没接话，
先给妈倒了碗水，才坐下说：“妈，我不买了，以后也不给韩静买任何东西了。
”他妈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你又跟小静吵架了？天明啊，两个人处对象，
哪有不拌嘴的？你让着她点……”“不是拌嘴。” 顾天明打断妈，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妈，韩静不是好人，她跟英君勾搭上了，还想骗咱们家的钱。
前世……”他顿了顿，没把前世的惨状全说出来，怕妈担心，
只拣了重点：“前世就是因为我非要娶她，让你和我爸受了太多苦。这一世，
我不会再犯傻了。”他妈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了韩静的声音：“天明，
你在家吗？”顾天明眼神一冷，对妈说：“妈，你别说话，看我怎么跟她说。
”他起身走到门口，看见韩静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个布包，脸上带着惯有的委屈：“天明，
你今天怎么没去给我买雪花膏啊？我等了你一上午。”“忘了。” 顾天明语气平淡，
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好，“再说，我觉得没必要给你买了。”韩静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眼圈瞬间就红了：“天明，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昨天不该跟你闹脾气，你别生气好不好？”要是以前，顾天明早就心疼得不行，
赶紧哄她了。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他看着韩静那双装可怜的眼睛，
慢悠悠地说：“我没生气，就是觉得，我没必要再在你身上浪费钱了。你不是说，
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吗？那正好，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韩静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没想到顾天明会突然变了个人。这时候，英君也从旁边走了过来，假装劝和：“天明，
你怎么跟小静说话呢？小静那么喜欢你，你可别伤她的心。”顾天明瞥了英君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跟我对象说话，有你什么事？英君，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别总盯着别人的对象不放，传出去不好听。”英君的脸也僵了，他没料到顾天明会这么直接，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韩静见状，赶紧拉了拉英君的胳膊，又转向顾天明，
声音带着点撒娇：“天明，你别误会，我跟英君就是普通朋友。
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买包子吗？我还没吃饭呢。”顾天明心里冷笑，这就开始提要求了？
前世他就是这样，被韩静牵着鼻子走，省下饭票给她买包子，自己却啃窝头。他想了想，
说：“行，我带你去买。”韩静以为顾天明又妥协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跟着他往镇上的包子铺走。英君也想跟着，顾天明回头看了他一眼：“英君，你还有事吧？
就不麻烦你跟着了。”英君没办法，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到了镇上的包子铺，
老板魏姐正忙着给客人装包子，看见顾天明，笑着说：“天明来了？还是要两个肉包？
”顾天明以前总舍不得吃，每次都只买两个给韩静，自己从来不吃。这次，
他直接说：“魏姐，给我来八个肉包。”魏姐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哟，
今天开窍了？知道给自己也买了？”韩静在旁边听着，脸色有点不好看，
她以为顾天明是买给她的，可顾天明接过包子，直接递了四个给魏姐：“魏姐，
你也没吃饭吧？这四个你拿着吃。”魏姐愣了，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你自己买的，
我怎么能要？”“魏姐，你就拿着吧。” 顾天明笑着说，“以前我省下饭票给别人买包子，
自己饿着，现在想通了，得先顾着自己人。你平时多照顾我，这几个包子算我谢你的。
”韩静在旁边听得脸都绿了，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拿剩下的四个包子：“天明，
这包子是给我买的吧？我都饿坏了。”顾天明却先一步把包子拿开了，
看着她说：“这包子是我买给自己吃的，你饿了？自己买去。
”韩静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天明：“顾天明，你什么意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顾天明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故意吃得很香，
“嗯，还是魏姐家的包子好吃，比给某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吃强多了。”这时候，
旁边一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是韩静的表哥李金刚。李金刚平时就爱跟着韩静起哄，
看见这一幕，立刻帮着韩静说话：“顾天明，你怎么跟小静说话呢？小静是你对象，
你给她买个包子怎么了？你也太抠门了吧？”顾天明看了李金刚一眼，
冷笑一声：“我给我对象买包子，那是我愿意。可现在，我不愿意了。李金刚，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要是心疼你表妹，你给她买啊，别在这儿充好人。
”李金刚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你……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说话了？
” 顾天明放下包子，眼神冷了下来，“以前我给韩静买包子，买零食，给她交学费，
付饭钱，她呢？转身就跟别人勾三搭四，还说没有我她过得更好。李金刚，你说说，
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还对她好？”周围买包子的人都看了过来，对着韩静指指点点。
韩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装不下去了，跺了跺脚，哭着跑了。李金刚也觉得没面子，
狠狠瞪了顾天明一眼，跟着跑了。魏姐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天明，你早该这样了。
那韩静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以前我就想劝你，可你不听。”顾天明笑了笑：“魏姐，
以前是我傻，现在醒了。以后我自己挣钱，自己吃包子，再也不做那冤大头了。
”从包子铺出来，顾天明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镇上的邮局。他记得前世这个时候，
他爹正在跟人商量着把家里的几间瓦房抵押出去，就为了给他凑彩礼。他必须得阻止这件事。
刚走到邮局门口，就看见他爹顾国风背着个布包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愁容。
顾天明赶紧跑过去：“爸！”顾国风看见儿子，愣了一下：“天明？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 顾天明接过爹的布包，感觉沉甸甸的，“爸，
你是不是又在跟人说抵押房子的事？”顾国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天明啊，
你跟小静的婚事，人家要一千块彩礼，还要四大件全新的。家里的钱不够，
只能先把房子抵押出去，等以后再赎回来。”“爸，不能抵押！” 顾天明急了，
他拉着爹的手，声音带着恳求，“那房子是咱们家的根，抵押出去就拿不回来了。
韩静不是好人，她跟英君勾搭上了，就是想骗咱们家的钱。这婚，我不结了！
”顾国风愣住了，他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这么说。以前儿子为了韩静，连死都愿意，
现在怎么突然变了？他皱着眉头：“天明，你是不是跟小静吵架了？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你别意气用事。”“爸，我没意气用事。” 顾天明看着爹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亲眼看见韩静和英君在苞米地搂搂抱抱，还听见他们商量着要把我灌醉，
骗咱们家的财产。前世…… 前世就是因为我非要娶她，你为了凑彩礼，被混混打死了，
妈也被他们羞辱死了，咱们家的钱全被他们抢光了。爸，我不能再让你出事了！
”顾国风被儿子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儿子眼底的真诚和痛苦，不像是在说谎。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天明，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顾天明用力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