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求你,别去。”“沈聿,我求你了!”女人凄厉的哀求被隔绝在厚重的红木门外。
沈聿整理着纯黑西装的领口,镜子里的男人英俊,却了无生气。今天是妹妹沈念的葬礼。
三天前,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女孩,从顶楼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而他,沈聿,
她唯一的亲哥哥,在京圈那群狐朋狗友的起哄下,抽中了那根最长的签。“头彩!聿哥牛逼!
亲哥送亲妹,这福气,啧啧。”“就是,哭丧这种活儿,总得有个人干,自家人总比外人强。
”那一张张戏谑的脸,一声声刺耳的调笑,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冰锥,
一根根扎进他的心脏。福气?沈聿看着镜中麻木的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这是他妈的什么福气。门外,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还在哭喊:“沈聿,你疯了吗!
那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怎么能去给她哭丧!沈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脸面。又是脸面。
沈家最看重的,永远是脸面。所以妹妹死了,他们第一时间***,买通媒体,
将一场本该引起轩然***的豪门惨剧,压成了一朵无声的水花。所以现在,
他们能心安理得地将哭丧这种“丢人”的活,用抽签这种荒唐的方式,
丢到他这个亲哥哥头上。沈聿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沈念的脸。那张总是苍白,
总是带着怯懦的脸。她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三天前的深夜。她敲开他的房门,
手里紧紧攥着一份体检报告,抖得不成样子。“哥,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抑郁症,
是他们……”他当时是怎么做的?他烦躁地挥开她的手,报告单飘落在地。“沈念,
你闹够了没有?全家上下谁不让着你?非要搅得鸡犬不宁你才开心是不是?
赶紧滚回去吃你的药!”滚回去吃你的药。那句话,成了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
她真的“滚”了,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绞肉机般的剧痛,
痛得沈聿几乎无法呼吸。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不会再推开她。
他会好好看看那份报告,会听她把话说完,会告诉她,别怕,哥在。剧痛席卷全身,
意识在迅速抽离,耳边只剩下法事单调的唢呐声,和他未婚妻越来越远的哭喊。……“聿哥!
醒醒!到你了!”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沈聿猛地睁开眼。没有压抑的黑白,
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眼前是“黑曜石”会所里最纸醉金迷的包厢,水晶灯光芒璀璨,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酒气和香水味。一群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京圈二代,正围着他起哄。
为首的,正是他最大的对头,顾决。顾决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签筒,
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怎么了我们沈大少,不敢玩了?不就是抽个签,赌注还是老样子,
输了的,学狗叫绕场三圈。”沈聿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场景……这个场景他妈的该死的熟悉!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点亮屏幕。
日期清晰地显示着——2023年8月15日。距离沈念跳楼,整整一年前。他,重生了。
“喂,沈聿,你哑巴了?”顾决见他不说话,有些不耐烦,直接将签筒怼到他面前,“快抽!
别磨磨唧唧的!”沈聿的视线缓缓从手机屏幕,移到那根根长短不一的竹签上。上一世,
就是在这里,就是这个游戏。顾决当时笑着说:“玩点***的吧,谁抽到最短的,
就去跟沈念表白怎么样?就说爱她爱得要死,想娶她当老婆!”满座哄笑。所有人都知道,
沈念是沈家的“禁忌”,是沈聿最不愿提起的“污点”。而他,为了那点可笑的少爷面子,
不仅没发火,反而第一个抽了签,还“运气极好”地抽中了最长的那根,逃过一劫。那晚,
输了的倒霉蛋真的去跟沈念“表白”了。沈念被吓得当场犯了病,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三天。
而他,只觉得她小题大做,丢人现眼。此刻,同样的场景重演。
顾决的狐朋狗友们已经开始起哄。“对啊,玩点大的!就赌沈念!”“哈哈,这个好!
谁输了谁去追沈家那个小哑巴!”“顾少这招高啊,专戳沈聿肺管子!”一声声污言秽语,
钻进沈聿的耳朵里。上一世的他,听到这些话,只觉得烦躁。而此刻,
这些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他看着顾决那张欠揍的脸,
看着周围一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胸腔里积攒了一辈子的悔恨与暴怒,在此刻轰然引爆。
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沈聿站了起来。他没有去拿那根签。而是伸手,
一把夺过了顾决手里的签筒,然后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昂贵的紫檀木桌上!
“砰——!”一声巨响。签筒四分五裂,竹签散落一地。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沈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顾决最先反应过来,
一张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沈聿!***发什么疯!”沈聿没理他。
他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冰冷到足以将人冻僵的眼神,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
定格在顾决身上。他一字一句,字字如刀。“我再说最后一遍。”“从今天起,
谁再敢提我妹妹一个字。”“我就让他,从京城消失。”2整个“黑曜石”顶层包厢,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看着沈聿。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沈聿吗?那个虽然乖张跋扈,但从不会为了那个“阴郁”的妹妹,
和他们撕破脸的沈聿?顾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未有”的挑衅。“沈聿,你吃错药了?”他上前一步,
揪住沈聿的衣领,压低了嗓音,“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沈念,你跟我来这套?
”沈聿没有挣扎。他只是垂下眼,看着顾决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然后抬起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森然和……怜悯。“顾决,放手。”他平静地开口,
“别逼我在这里,打断你的手。”顾决一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聿。
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而是一种陈述。仿佛打断他的手,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一股寒意从顾决的脊背窜起,他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沈聿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顾决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辣的,恼羞成怒地吼道,“沈聿!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们俩就彻底完了!”沈聿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说完,他拉开门,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去。包厢里,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二世祖,
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顾决。“操!”顾决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酒瓶碎了一地。
“他妈的,真是疯了!”……沈聿开着他的迈巴赫,在京城的夜色里风驰电掣。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见沈念。他必须立刻,马上,见到她。他要确认,
她还好好地活着。车子以一种堪称疯狂的速度,冲进了沈家庄园的大门,
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啸。他连车都来不及停好,直接跳下车,冲进了主宅。客厅里,
他的父亲沈正国和他名义上的母亲,也就是沈念的继母周岚,正坐在沙发上。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正国眉头紧锁。“像什么样子!毛毛躁躁的!
”周岚也跟着假惺惺地关心道:“阿聿,这是怎么了?在外面跟人吵架了?
”沈聿根本没心情理会他们。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沈念的身影。“沈念呢?”他开口,
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沈正国一听到这个名字,
脸色更沉了:“你提那个晦气的东西做什么!她不正在楼上她的画室里,一天到晚阴沉沉的,
谁知道在鼓捣什么!”画室!沈聿心里一紧,立刻转身朝楼上冲去。沈家的画室,
在阁楼最偏僻的角落,阴暗潮湿,常年不见光。那是沈念在这个家里,唯一的“自留地”。
上一世,沈聿从没踏足过那里,他嫌脏。他用尽最快的速度冲上阁楼,
一把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门内,一个瘦弱的女孩正背对着他,站在画架前。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整个人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听到开门声,女孩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我说了,我不饿,别来烦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和疏离。沈聿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是她。活生生的,沈念。他的妹妹。他一步步走过去,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女孩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不对劲,她终于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来人是沈聿时,她那双本就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紧紧贴住了冰冷的墙壁,双手无措地攥着裙角。“哥……哥哥?
”她叫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沈聿的心,猛地一痛。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念念。”他开口,
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沈念被他这个称呼吓得又是一哆嗦。从小到大,
他从没这么叫过她。他总是连名带姓,或者干脆用“喂”来代替。“你……你有什么事吗?
”她紧张地问,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沈聿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在了她面前的画架上。
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整个画面色调阴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浓重的黑和绝望的紫交织在一起,画面的中央,是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她抱着膝盖,
无声地哭泣。而在她的周围,无数双没有身体的眼睛,正从黑暗中窥视着她。恶意,冰冷,
不怀好意。沈聿的呼吸,骤然一滞。这幅画……上一世,他见过。是在沈念的遗物里。
当时他只觉得这画阴森诡异,便让管家烧了。可现在,重活一世,
他才看懂了这幅画里的绝望和求救。她在害怕。她在向他求救!“念念。”沈聿再次开口,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这画的是什么?”沈念被他问得一愣,
随即更加慌乱。她像是要保护什么珍宝一样,猛地张开双臂,挡在了画架前。“没什么!
我……我就是随便画画的!”她的反应,激烈得有些反常。沈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上一世,他就是被她这种“不正常”的态度,磨光了所有的耐心。可现在,他只觉得心疼。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放缓了声音,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念念,这个画室太潮了,
对你身体不好。我让张妈给你在二楼朝阳的那间房,重新收拾一个画室,好不好?
”二楼朝阳的那间房,是沈家最好的一间客房,带着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沈念彻底愣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聿,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你……你说什么?”“我说,
”沈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认真,“换个画室。采光好的,对眼睛好。
”沈念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
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迷茫。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厌恶她,视她为累赘的哥哥吗?
3沈聿的提议,在沈家掀起了轩然***。当沈正国和周岚得知,
沈聿要把家里最好的那间向阳客房,改成沈念的画室时,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沈正国勃然大怒:“胡闹!那间房是留给重要客人的!给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当画室?
她配吗!”周岚则是在一旁假惺惺地打圆场:“阿聿,我知道你心疼妹妹,
可你爸爸说得也有道理。再说了,念念那孩子性子孤僻,就喜欢待在阁楼,
你突然给她换地方,她也未必习惯啊。”“她配。”沈聿直接打断了沈正国的话,
眼神平静地迎上父亲的怒火,“我是她哥,我说她配,她就配。”他又转向周岚,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阿姨,你不是念念,你怎么知道她不习惯?还是说,
你希望她一辈子都待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周岚的脸色一僵,
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沈正国气得拍案而起:“沈聿!你这是什么态度!为了那个丫头,
你要跟我对着干?”“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沈聿站得笔直,身形挺拔如松,
“沈念是我妹妹,这个家里,她不该过得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说完,
他不再理会暴怒的父亲和尴尬的继母,直接对管家吩咐道:“张叔,立刻去办。
把二楼的房间清出来,按照最高标准布置,所有颜料画具,都换成最好的。钱,从我账上走。
”管家张叔看了看沈正国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看态度强硬的沈聿,最终还是低头应下:“是,
大少爷。”沈聿的雷厉风行,让沈正国和周岚都措手不及。他们从没想过,
一向对沈念不闻不问的沈聿,会突然变得如此维护她。当天下午,二楼的房间就被彻底清空,
专业的施工队进场,开始按照沈聿的要求进行改造。而沈念,则被沈聿“请”出了阁楼。
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着楼下工人们进进出出,整个人还处在一种不真实地恍惚中。
沈聿……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要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是又想玩什么新的游戏,来羞辱她吗?
沈念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警惕。沈聿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
自己过去对她的伤害太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他没有急着解释,
只是默默地为她做着一切。他亲自盯着画室的装修,从墙面的颜色,到灯光的角度,
都一一过问。他还找来了京城最好的营养师,为沈念制定了专门的调理餐。沈家的餐桌上,
第一次出现了沈念爱吃的菜。而沈聿,则像个监工一样,亲眼看着她吃下去。
沈念一开始是抗拒的。她不习惯沈聿的靠近,更不习惯他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
可沈聿的态度却异常强硬。“吃掉。”他把一筷子清炒虾仁夹到她碗里,不容置疑。
沈念攥着筷子,和他对峙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默默地将虾仁塞进了嘴里。这样的场景,
在沈家饭桌上,每天都在上演。沈正国和周岚看在眼里,心中各怀鬼胎。
而沈聿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很快就发现,沈聿变了。他不再参加任何组局,
每天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去公司。顾决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他直接挂断。最后,
顾决忍无可忍,直接杀到了沈氏集团的楼下。“沈聿,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决堵在停车场,
拦住了沈聿的去路,“玩消失?跟我赌气?”沈聿看着他,神情淡漠:“我没空跟你玩。
”“没空?”顾决冷笑,“我看你是被沈念那个小哑巴给下了降头吧!我可听说了,
你最近为了她,连你爸都敢顶撞了。怎么,浪子回头,想当个好哥哥了?”他的话里,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沈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顾决,我警告过你。”“警告我?
”顾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聿,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货色,
我们都是一丘之貉!你现在装什么情深义重?你不就是嫌沈念丢你的人吗?怎么,
现在改路子了,想把她培养成名媛,给你脸上贴金?”“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狠狠甩在了顾决的脸上。顾决被打懵了。他捂着***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聿。
“你……你敢打我?”沈聿甩了甩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这一巴掌,是替念念打的。
”他看着顾决,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我跟你不一样。以前是我***,但从现在开始,
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拼了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你,听懂了吗?
”顾决被他眼里的狠戾震慑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沈聿不再看他,径直上车,
绝尘而去。他没有回家,而是驱车,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公墓。他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苏婉。沈念的亲生母亲。也是他沈聿的,亲生母亲。
上一世,直到沈念死后,他整理遗物时,才发现了一封母亲留给沈念的信。信里,
母亲将她名下所有的海外资产,全部留给了沈念,并嘱咐她,一定要小心沈正“正国”。
而那笔资产,数额之大,足以让整个沈家都为之疯狂。沈聿看着墓碑上那个温柔的名字,
胸口一阵翻涌。上一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竟然相信了沈正国和周岚的鬼话,
以为母亲是因病去世,以为沈念的“抑郁症”是天生的。他从没想过,这一切,
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针对他们兄妹,针对母亲留下的巨额遗产的阴谋!沈念的死,
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是谋杀!而凶手,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沈聿的手,
死死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分明。这一世,他不仅要保护好念念。他还要,
让那些害死她的人,血债血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喂,
是陈律师吗?”“我是沈聿。”“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关于我母亲苏婉,
当年留下的所有遗产协议。”4陈律师是苏婉生前最信任的私人律师,
也是苏婉遗产的执行人之一。上一世,沈聿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直到沈念死后,
他才后知后觉地从遗物中发现了线索。而那时,一切都太晚了。电话那头的陈律师,
在听到沈聿的声音时,明显有些惊讶。“沈少爷?您……您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需要知道,我母亲留给沈念的,到底是什么。”沈聿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以及,
启动那份遗产的条件,又是什么。”陈律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沈少爷,
这件事……很复杂。夫人在遗嘱中特别交代,只有在沈念小姐年满二十二周岁,
或者在她本人主动要求的情况下,才能公开部分内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沈聿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我怀疑,有人为了这份遗产,在伤害她。”这句话,
像一颗重磅炸弹,让电话那头的陈律师瞬间警惕起来。“伤害?沈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聿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家庄园,眼神冰冷,“我需要你的帮助,
陈律师。我需要知道所有真相,才能保护她。”这一次,陈律师没有再犹豫。“好。沈少爷,
我们见一面吧。有些东西,我必须当面交给您。”……和陈律师的会面,约在了第二天下午。
沈聿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陈律师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看到沈聿,他起身点了点头,
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沈少爷,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他将文件袋推到沈聿面前。“这是夫人当年亲手设立的信托基金,
受益人是您和沈念小姐两个人。其中百分之七十,归属沈念小姐,另外百分之三十,归属您。
”沈聿的心猛地一沉。百分之七十。他从不知道,母亲竟然给念念留了这么多。“这笔资产,
数额非常庞大。”陈律师的表情凝重,“足以让任何人,铤而走险。”他顿了顿,
继续说:“按照夫人的遗嘱,这笔基金在沈念小姐二十二岁生日时自动生效。
但遗嘱里还有一条附加条款——如果在此之前,
沈念小姐被证实‘精神失常’或‘丧失行为能力’,那么她的监护人,
将有权代为管理这笔资产。”监护人。沈聿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沈念的监护人,
除了他父亲沈正国,还能有谁!一切都串起来了。
为什么沈念从小就被冠上“抑郁症”的名头。为什么沈正国和周岚,
要费尽心机地将她孤立起来,让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正常”。他们不是在养女儿,
他们是在养一个可以随时被他们操控,进而侵吞巨额遗产的工具!上一世,他们成功了。
沈念死了,死于“抑郁症***”。一个精神病人的死,不会引起太多怀疑。而他们,
则顺理成章地,以“监护人”的身份,拿到了那笔他们觊觎已久的财富。多么完美的计划。
多么歹毒的心肠!沈聿的手,在桌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陈律师,”他抬起头,
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我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去世的?”陈律师叹了口气,
推了推眼镜。“对外公布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我要听实话。
”陈律师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的年轻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夫人去世前,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说,她怀疑沈正国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但,
我没有证据。”“等我赶到医院时,夫人已经……抢救无效了。”沈聿的身体,
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心脏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一寸寸地变冷,变硬。他想起了上一世,
沈念死后,他浑浑噩噩,签下了一堆他看都没看的文件。其中一份,
就是“放弃遗产继承权”的声明。现在想来,沈正国和周岚,不仅谋杀了母亲,害死了妹妹,
还把他这个亲儿子,当成了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无尽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平复下胸腔里那头咆哮的野兽。“陈律师,”他重新坐直身体,
眼神恢复了清明,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全力协助我。
我要保全念念应得的一切,还有,我要为我母亲,讨回公道。”陈律师看着他,
重重地点了点头。“沈少爷,我等您这句话,已经等了十年了。”从咖啡馆出来,
沈聿没有回家。他知道,沈家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家了,而是一个布满了陷阱和毒蛇的牢笼。
他必须尽快,带念念离开。可他更清楚,以沈正“正国”的控制欲,绝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带走沈念的契机。沈聿的脑中,飞速地盘算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
“喂,请问……是沈聿先生吗?”“我是。”“您好,我是京城大学艺术学院的辅导员,
我姓王。我打电话是想问一下,关于沈念同学的休学申请……她已经休学快一年了,您看,
下学期,她能回来复学吗?”沈聿的眼睛,倏地一亮。复学!这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
最好的理由吗!5“王老师,您好。”沈聿的声音立刻变得客气而诚恳,
“关于念念复学的事情,我正想跟学校沟通。您放心,下学期,她一定会准时返校。
”挂掉电话,沈聿立刻调转车头,朝京城大学驶去。他要亲自去一趟学校,
为沈念铺好所有的路。他不能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上一世,
沈念也曾无数次提出想要复学,但每一次,都被沈正国和周岚以“病情尚未稳定”为由驳回。
久而久之,学校那边也默认了她“精神有问题”的说法。而沈聿,作为她的亲哥哥,
对此不闻不问,甚至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他亲手,斩断了她向外界求救的所有可能。
一想到这些,沈聿的心就痛如刀绞。他将车停在京大校门口,
直接找到了艺术学院的院长办公室。凭着沈家的名头,他很顺利地见到了院长。“沈先生,
您好您好。”院长是个地中海中年男人,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沈聿没有跟他废话,
开门见山:“李院长,我今天来,是为了我妹妹沈念的复学事宜。”“哦哦,沈念同学啊,
我记得。”李院长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那孩子很有绘画天赋,
可惜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们也很关心她,不知道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她很好。
”沈聿斩钉截铁地说,“之前休学,只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
她随时可以回来上课。”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院长面前。“这是我个人,
为学院捐赠的一间画廊,希望能为学弟学妹们,提供一个展示才华的平台。
”李院长看着支票上那一长串的零,眼睛都直了。他搓着手,
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哎呀,沈先生,您这真是……太客气了!
为教育事业做贡献,我们举双手欢迎啊!沈念同学复学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就安排,
保证给她最好的学习环境!”沈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