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我每天给婆婆熬中药,做家务到凌晨。丈夫说:“你除了听话还有什么用?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试管婴儿合同——原来他根本不能生育。
离婚那天我笑着祝他断子绝孙。三个月后,
他跪在我新开的律师事务所门口:“求你帮我打官司…她卷走了所有财产。
”---初夏的午后,阳光斜斜地泼进不算宽敞的客厅,给老旧家具蒙上一层虚浮的金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涩苦的中药味,挥之不去,像是渗进了墙壁和地板缝里。
林晚蹲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前,守着一个咕嘟冒泡的砂锅。她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家居服,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在皮肤上。
她拿着把破旧的蒲扇,对着炉火不紧不慢地扇着,控制着火候。这药是给婆婆周桂香熬的,
治她那套说不清道不明的“老毛病”。一天两次,雷打不动,已经熬了整整三年。“林晚!
药好了没?磨磨蹭蹭想苦死我啊!”婆婆尖利的声音从主卧传来,带着惯常的不耐。“快了,
妈,再等五分钟,火候到了药效才好。”林晚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应了一声,声音平和,
听不出情绪。长期的这种对话,已经让她失去了争辩的欲望。“就你事儿多!
”周桂香嘟囔着,却没再催促。时钟指向下午四点。
林晚小心地将深褐色的药汁滤进白瓷碗里,浓烈的苦味瞬间霸占了整个鼻腔。她端着碗,
步子稳当地走向主卧。婆婆周桂香半靠在床上,脸色有些黄,眼皮耷拉着。
林晚把碗放在床头柜,又递上一杯温水和一小碟冰糖。“妈,药好了,趁热喝吧。
”周桂香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端起药碗,皱着眉,屏着气,一口口往下灌。喝完,
赶紧塞了块冰糖到嘴里,咂咂嘴,指挥道:“晚上想吃点清淡的,
上次那个冬瓜薏米排骨汤就不错。”“好。”林晚应下,收起空碗,“我待会儿就去买排骨。
”“嗯。地拖了没?客厅那茶几上都是灰,志伟回来看着像什么样子!”“拖过了,
茶几也擦过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饭。”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林晚才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她走进厨房,开始收拾中午的碗筷,然后是擦拭灶台,
清洗水槽。水流声哗哗,映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嫁给陈志伟这三年,
她的生活就是由一个接一个的家务片段串联起来的。从清晨到深夜,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
围着这个家,围着婆婆和丈夫打转。陈志伟是独子,在区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单位当个小科长,
工资尚可,人也体面。当初介绍人说,这家人老实,男人工作稳定,就是婆婆身体弱些,
需要人照顾。她图个安稳,嫁了过来。安稳是安稳了,只是这安稳,沉甸甸的,
压得人喘不过气。晚上七点,陈志伟准时到家。他把公文包往玄关柜子上一放,换鞋,
没看正在摆碗筷的林晚。饭菜上桌,三菜一汤,色香味寻常,是过日子最普通的样子。
吃饭时,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声和周桂香偶尔对菜品的点评。“志伟,今天这汤熬得火候差点。
”周桂香用勺子搅着汤碗。陈志伟“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青菜,没发表意见。
林晚低头默默吃饭。饭后,陈志伟径直进了书房,关上门。
里面很快传来隐约的电脑游戏音效。林晚收拾了餐桌,洗碗,擦地,
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好。等一切忙完,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她捶了捶酸胀的后腰,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
眼底带着常年睡眠不足留下的淡淡青黑。才二十六岁,眼神却已经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
只剩下一种温顺的疲惫。她想起刚结婚那半年,陈志伟对她还算温和,虽然话不多,
但偶尔也会问一句“累不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从婆婆一次次在他面前念叨“谁家媳妇又升职了”、“谁家儿子靠老婆娘家发了财”,
而自己始终没能怀孕开始吧。夜深了,主卧里传来婆婆轻微的鼾声。
林晚躺在次卧的小床上——自从半年前陈志伟以“工作晚怕打扰她”为由搬去书房睡后,
她就一直睡在这里。口渴得厉害,她起身去客厅倒水。经过书房时,发现门缝底下还透着光。
还没睡?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早点休息。手刚碰到门把手,
里面传来陈志伟压低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我知道,钱不是问题……你放心,
都打点好了……嗯,资料准备得很全……”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柔,
是林晚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语调。她心里莫名一紧,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門,而是停在门外。
里面的对话断断续续。“下次检查时间确定了我通知你……嗯,
我也期待……很快就能见面了……”期待?见面?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在跟谁打电话?
工作上的同事不会用这种语气。电话似乎打完了,里面传来脚步声。林晚慌忙后退几步,
闪身进了旁边的卫生间,轻轻关上门,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过了几分钟,
她听到书房门打开,陈志伟走去厨房倒水,然后又回了书房,再次锁上了门。
林晚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手脚一阵发凉。那个声音里的温柔,像一根细针,
扎進了她早已麻木的神经。第二天,陈志伟出门上班后,
婆婆周桂香说约了老姐妹去听健康讲座,也拎着小包出了门。家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巨大的寂静笼罩下来,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昨晚听到的那些话语,
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她走到书房门口。这间房,平时陈志伟不在家时都是锁着的,
他说里面有重要文件。今天,或许是走得匆忙,
或许是觉得她这个逆来顺受的妻子根本没胆子进去,门竟然只是虚掩着。
林晚的手心有些出汗。她知道自己不该进去,这是侵犯隐私。可那个声音,那句“期待”,
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书房不大,收拾得还算整齐。
书桌上放着电脑和一些文件夹。她的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书桌最底下那个带锁的小抽屉上。
那个抽屉,陈志伟从来不许她碰。心跳如擂鼓。她走过去,试着拉了拉,锁着。她环顾四周,
视线落在窗台的一盆小仙人掌上。她走过去,挪开仙人掌,花盆底下,
赫然压着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那是很久以前,她打扫卫生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并没在意,
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拿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她***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抽屉里东西不多,几本房产证,一些票据,
最上面,放着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林晚拿起那份文件。封面上,
加粗的黑字刺入她的眼帘:《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技术服务合同》甲方:陈志伟。
乙方:某某辅助生殖医院。她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颤抖着翻开合同,
里面的条款密密麻麻,她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最终定格在附件的体检报告摘要上。
“男方:陈志伟,诊断为非梗阻性无精症NOA,
刺未发现成熟***……”非梗阻性无精症……未发现成熟***……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她扶着书桌边缘,才勉强站稳。不能生育的,竟然是陈志伟!这三年来,
她喝了多少婆婆求来的所谓“助孕”偏方?听了多少亲戚邻居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心”?
承受了婆婆多少含沙射影的指责和丈夫日渐加深的冷漠?原来,这一切的罪责,
这顶扣在她头上、压得她直不起腰的“不会下蛋的母鸡”的帽子,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愤怒,屈辱,还有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
像火山喷发般瞬间淹没了她。她死死攥着那份合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来她这三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付出,在陈志伟和他母亲眼里,
不过是个既能伺候他们母子,又能完美替他们掩盖致命缺陷的工具!
难怪陈志伟对她越来越不耐烦,因为他心虚!
因为他需要用冷漠和贬低来维持自己可怜的自尊,把她牢牢控制在愧疚和顺从的位置上!
她拿着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合同,一步步走出书房,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次卧。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晚上陈志伟回来时,
脸色不太好看,吃饭时也比平时更沉默。饭后,林晚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洗碗。
她平静地收拾好碗筷,走进客厅。陈志伟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林晚在他面前站定,
将手里那份复印好的合同原件她已收好,轻轻放在茶几上。“陈志伟,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波澜,“我们离婚吧。”陈志伟玩游戏的动作一顿,
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茶几上,当看清那份合同的内容时,他的脸色骤变,猛地坐直身体,
抬头瞪着林晚,眼神里瞬间充满了被窥破秘密的惊慌和随之而来的暴怒。“你翻我东西?!
”他霍地站起来,声音又尖又厉,“林晚!谁给你的胆子!”“胆子?
”林晚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三年的压抑和隐忍,
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比不上你啊,陈志伟。不能生育就算计着让我背黑锅,
让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三年,还得感恩戴德地承受你们母子的脸色。你这算计,
才真是胆大包天。”“你胡说什么!”陈志伟脸色涨红,上前一步,似乎想动手,
但被林晚眼中那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嘲讽定在了原地。“我胡说?”林晚拿起那份合同,
抖了抖,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非梗阻性无精症……陈志伟,你早就知道你自己有问题,对不对?所以你才哄着我结婚,
因为你需要一个傻女人来替你瞒天过海,来伺候你妈,来承受所有压力!你妈知道吗?
她肯定知道!你们母子,真是打得好算盘!”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扎在陈志伟最痛的地方。陈志伟胸口剧烈起伏,羞愤交加,指着林晚的鼻子,
口不择言地低吼:“是!我是不能生!那又怎么样?林晚,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还算听话,
你还有什么用?一个破大专毕业,找个像样的工作都难!要不是我娶你,
你能有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敢跟我提离婚?”除了听话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像最终判决,
彻底斩断了林晚心里对这段婚姻、对这个男人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留恋。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是啊,我没用。
”林晚轻轻点头,眼神里一片荒凉,“所以,我这个没用的人,
就不耽误您这位‘有用’的大科长了。离婚,协议我明天准备好给你。”她不再看他,
转身走向次卧,开始平静地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衣物和物品。大部分东西都是结婚时买的,
或者婆婆淘汰下来的,她没什么可带的。陈志伟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看着她的动作,
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知道,事情已经彻底败露,无可挽回。那份合同,
是铁证。离婚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陈志伟大概是怕事情闹大,影响他的脸面和前途,
在财产分割上没敢太过分。这套婚房是他婚前财产,家里存款不多,林晚几乎算是净身出户。
她只拿走了自己当初带来的几件旧衣服和几本书。去民政局办手续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陈志伟穿着笔挺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他看着身边沉默的林晚,忽然冷笑一声,压低声音:“林晚,离开我,
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什么好归宿?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林晚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视着他。
三年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不带任何滤镜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的眉眼依旧端正,
却透着一股因狭隘和自私而生的刻薄。她忽然笑了。不是过去那种温顺的、讨好的笑,
而是带着一种解脱的、冰冷的,甚至有一丝残酷的意味。阳光照在她脸上,
给她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浅金。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陈志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清晰而缓慢地说:“陈志伟,祝你……”她顿了顿,看着他下意识蹙起的眉头,一字一句,
轻轻吐出后面四个字:“断、子、绝、孙。”陈志伟的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暴怒前的铁青。
林晚却不再看他,利落地转身,脊背挺得笔直,走向民政局大门外那片明媚得过分的阳光里。
身后,是陈志伟粗重得近乎破碎的喘息声。离开那个困了她三年的家,林晚没有回娘家。
当初她执意要嫁给陈志伟,父母并不十分赞成,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她不想去看亲戚们或同情或看笑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