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如常挑着草席来到老位置,却发现今日市集气氛不同往常。
百姓们围在城墙前议论纷纷,几个衙役正在张贴告示。
"出什么事了?
"刘备放下担子,向相熟的卖菜老翁打听。
老翁摇头叹息:"要变天喽!
听说巨鹿那边出了个什么天公将军,带着几十万人造反了!
"刘备心中一凛,挤到人群前观看告示。
但见榜文上赫然写着:"幽州太守刘焉谕告全州百姓:今有巨鹿妖人张角,自称天公将军,煽惑民心,聚众作乱。
黄巾贼寇所到之处,屠戮百姓,杀戮官吏,焚毁官府,无恶不作。
本府奉朝廷旨意,招募义兵,讨逆安民。
凡有志报国者,皆可应募,有功者定当重赏。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听说黄巾贼见官就杀,见富就抢,可怕得很!
""咱们涿郡会不会也...""怕什么!
刘太守不是正在招兵吗?
"刘备默立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正要转身离开,忽闻身后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大丈夫不为国家出力,反在此长叹,何为大丈夫!
"刘备回头,见一黑脸虬髯大汉正瞪着自己,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洪钟,势如奔马。
那汉子见刘备转身,更是怒目而视:"某观你相貌不凡,何以学那妇人姿态,在此唉声叹气!
"刘备不恼反笑,拱手道:"壮士所言极是。
备非为叹己,实为叹天下苍生耳。
"言罢挑起担子,径自离去。
那汉子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回到楼桑村,刘备立即寻到喜乐长安与抱紧不弃。
二人正在院中整理苇草,见刘备神色凝重,心知有异。
"出大事了。
"刘备将市集所见细细道来,"黄巾贼起,天下大乱。
刘太守正在招募义兵..."长安放下手中苇草,神色严肃:"这一天终于来了。
张角兄弟聚众数十万,八州响应,恐怕要大动干戈了。
"不弃握紧拳头:"玄德兄有何打算?
"刘备叹息:"备虽有心报国,然家母年迈,不敢轻离。
且..."他苦笑一声,"一介织席贩履之徒,纵有报国之志,又能如何?
"长安正色道:"兄岂不闻时势造英雄?
今乱世己至,正需英雄出世。
兄乃汉室宗亲,又师从卢子干先生,文韬武略,正当为国效力。
"不弃点头:"某观天象,帝星晦暗,将星璀璨。
真龙出世,正当其时!
"刘备沉吟片刻,忽然起身:"二位贤弟言之有理。
备当往见卢师,请教方略。
"三人当即动身前往卢府。
途中但见百姓惶惶,市集冷清,往日繁华的涿郡街道,如今弥漫着紧张气氛。
卢植正在书房阅卷,见刘备到来,并不意外:"玄德可是为黄巾之事而来?
"刘备恭敬行礼:"正是。
学生见刘太守募兵告示,心有所惑,特来请教。
"卢植示意三人坐下,长叹一声:"张角妖言惑众,其心叵测。
然百姓从之者众,盖因朝廷失德,官吏贪暴,民不聊生耳。
"长安谨慎问道:"先生以为,此事当如何应对?
""剿抚并用。
"卢植神色凝重,"首恶必诛,协从可悯。
然观朝廷动向,只怕又要大兴刀兵,苦的还是百姓。
"不弃忍不住道:"难道就任由贼寇猖獗?
""非也。
"卢植摇头,"乱世需用重典,但更需仁心。
玄德可知为何百姓甘从贼寇?
"刘备沉思片刻:"可是为求生计?
""不错。
"卢植颔首,"饥寒起盗心。
若能使百姓安居乐业,谁愿铤而走险?
故平乱之道,不仅在剿,更在安民。
"他忽然正色道:"玄德既来问策,可是有意应募?
"刘备坦诚以对:"学生确有此心,然家母年迈,心中忐忑。
"卢植微微一笑:"孝道可贵,然忠孝岂能两全?
今国难当头,正需忠良之士挺身而出。
老夫不日将奉诏平乱,玄德可愿相助?
"刘备肃然起敬:"先生有命,敢不效死!
"离了卢府,三人漫步回村。
夕阳西下,将身影拉得很长。
刘备忽然驻足:"二位贤弟,备心意己决。
明日便往应募,讨贼安民!
"长安郑重道:"某观天象,紫微晦暗,然有将星耀于涿郡。
玄德兄此去,必建功业。
"不弃笑道:"某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这些年来训练的乡勇,正可派上用场。
"刘备执二人手:"得二位贤弟相助,备之幸也。
然兵凶战危,你等..."不弃朗声打断:"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其时!
岂可畏首畏尾?
"长安亦道:"某等既来此世,自有天命。
愿随兄台匡扶汉室,安定天下!
"三人相视而笑,豪气顿生。
回到村中,立即召集乡勇。
不弃负责操练,长安筹措粮草,刘备则往来协调。
楼桑村顿时忙碌起来,打造兵器,训练士卒,准备出征。
次日清晨,刘备沐浴更衣,正要前往郡府应募,忽见母亲立于门前。
"母亲..."刘备跪拜在地,"儿不孝,欲应募从军,不能侍奉膝下。
"刘母扶起儿子,眼中含泪却带笑:"吾儿壮志,为娘岂能不知?
昔汝父在时,常言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功。
今乱世己至,正该我儿建功立业。
家中自有为娘照料,吾儿宽心前去。
"刘备再拜:"母亲保重!
儿必不负所望!
"来到郡府,但见应募者云集。
登记官吏见刘备到来,笑道:"可是织席的刘大郎?
也要投军?
"刘备正色道:"涿县刘备,愿应募讨贼!
"恰在此时,忽闻马蹄声急。
一骑快马奔至府前,马上使者高呼:"卢中郎将令:召涿郡刘备即刻过府议事!
"众人皆惊。
那登记官吏慌忙起身:"原来刘君是卢公门生!
失敬失敬!
"刘备从容还礼,心中却如明镜:乱世己至,风云际会,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到来。
他望向远处操练的乡勇,只见长安与不弃正在指导阵型。
阳光洒在二人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走吧。
"刘备轻声道,"该去见卢师了。
"三人并辔而行,向着卢府方向而去。
前方,乱世的烽火正在燃烧;身后,一个传奇的时代正在开启。
而那位在市集呵斥刘备的黑脸汉子,此刻正站在远处街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