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错觉的
她居然不想死了。
林落面无表情地拿着房卡，“滴”地一下刷开了房间的门。
姜惜惜站在身后，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你也不想老师和同学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吧。”
林落说完就走了进去，脱下湿透的外套扔在地上。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和外面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购物软件。
自己废了半条命才把她救上来，总归要收点利息的。
不知道是林落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外面有点冷。
姜惜惜低着头跟了进来，还没来及打量西周环境，一台手机递到自己眼前。
“挑一套衣服，叫个闪送，一个小时就到。”
林落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道。
手机屏幕上，是他早就筛选好的页面，全是各种款式的连衣裙。
姜惜惜的视线落在那些衣服的价格标签上，瞳孔微微收缩。
5999。
7888。
9200。
这些数字，对她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她***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赚三千块。
“我……我不能要，我也有手机可以买其他便宜的。”
她把手机推了回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必须用我的手机，算我借你的，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
林落一手撑着墙，把姜惜惜笼罩在自己阴影下面。
“太贵了，我没有钱。”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林落笑了。
他要的就是你没有钱。
他把毛巾往旁边一扔，走到姜惜惜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救了你的命。”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力。
“一条差点就没了的命，换一件几千块的衣服，你觉得贵？”
姜惜惜瞪大了眼睛，这逻辑是不是出错了。
他救了自己的命，不该是自己付出才对吗？
“你……你是不是弄错了……”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疑惑。
“我不是开慈善堂的，我时间宝贵，精力有限，救人是要收费的。”
林落又开始端起了架子。
你倒是收啊，姜惜惜只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江鱼一把把她推进了浴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温暖的蒸汽很快模糊了整个空间。
姜惜惜脱下冰冷潮湿的连衣裙，站到花洒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也冲刷着她冰冻的知觉。
她慢慢滑坐下来，任由水流从头顶浇下。
她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没有哭。
只是觉得很累，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
她以为跳进江里，一切就都解脱了。
可她又被拉了回来。
从一个深渊，掉进了另一个陌生的、让她看不懂的境地。
那个男人……他的话那么冷，那么刻薄，像刀子一样。
可他的怀抱，在他把她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用力。
给她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按在她胸口的手掌，是那么烫。
还有……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一种陌生的触感。
那是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留下的温度。
姜惜惜的脸颊，在蒸腾的热气中，一点点变红了。
那是她的初吻。
在一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为了“借钱给自己”而救她，这怎么看都不合理。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难道是看上了.....？
不像。
他到现在都没有提出那种要求。
他说他不是慈善家，可他的行为，又处处透着一种古怪的矛盾。
姜惜惜关了花洒，躺进浴缸里，挤了很多沐浴露，打出满缸的泡泡。
她用手捧起一堆雪白的泡沫，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轻盈的泡泡飞了起来，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彩虹一样的光晕，然后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破灭。
或许……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好吧？
用这种凶巴巴的方式，来掩饰他的关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除了这个解释，她找不到别的理由。
一个在她一心求死时，奋不顾身跳进冰冷江水里救她的人，怎么会是个纯粹的坏人呢？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他点的闪送到了。
一个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巨大纸袋，还有一个普通塑料袋。
他打开纸袋，里面是那件五千九的白色连衣裙。
另一个袋子里，是他自己的一套休闲服，加起来不到三百块。
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衣服。”
门开了一道小缝，一只白皙纤细、还带着水汽的手伸了出来。
林落把那个大纸袋递了过去。
门又立刻关上了。
他回到床边坐下，心里开始盘算。
功能二：放贷。
宿主可通过向他人放贷，贷款到期第一天不还，借贷者将遭遇厄运；第二天不还，系统将首接从其生命点中进行抵扣。
五千九百九十九。
对一个穷学生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大概率是还不起的。
只要拖过第二天，系统就能自动开始扣除她的生命点。
一个本来就想死的人，帮她减少一点生命，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林落为自己的想法找到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他不是在害人。
他是在进行一场公平的交易。
他付出了跳江的风险和体力，收取一点“利息”，天经地义。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那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生命力余额：6天21小时]他不能心软。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锁，轻轻转动了一下。
“咔哒。”
门开了。
林落抬起头。
姜惜惜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那条白色的连衣裙，裙子的剪裁很好，衬得她的腰肢格外纤细，身材的曲线也显露出来。
她头发半干，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洗去了一身污泥和绝望，那张小脸在灯光下，白得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她不再是江边那个充满死气的女孩了。
此刻的她，干净，脆弱，带着一种雨后初晴般的美感。
小家碧玉的气质，有些人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林落心里冒出这么一句吐槽。
姜惜惜不敢看他，两只手紧张地抓着裙摆，低着头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衣服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的。”
林落双手抱胸，站到了她的身前，“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我是个好人的错觉。”
“我先跟你说，今天你不花个十万八万别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