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宇，一个有轻微洁癖和重度强迫症的广告策划。我的人生信条是，
一切物品都该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就像行星环绕太阳。我的合租室友显然来自另一个星系。
她的房门永远敞开一条缝，能看见里面堆成山的快递盒和外卖袋。公共区域的沙发上，
总能找到她喝剩一半的酸奶，瓶口敞着，散发着一股发酵的绝望。最让我崩溃的是卫生间，
用过的湿毛巾团成一团，安静地躺在洗手台上，仿佛一件后现代主义的雕塑。我忍了三个月。
终于在一个她把泡面汤洒满整个厨房灶台的夜晚，我爆发了。“你，”我指着她，
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立刻，马上，给我搬出去。”她当时穿着一件起球的卡通睡衣，
头发用一根筷子随意挽着，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上。她甚至没看我，只是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押金不退就算了。”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比直接和我吵一架更让我火大。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回到家，
看着那个被清空、打扫得能反光的房间，感觉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回归了。为了庆祝，
我特意换了新的门锁。周一。我怀着“新生”的喜悦，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九点整，
部门总监领着一个女人走进我们策划部。“各位，介绍一下，”总监笑得像朵菊花，
“这位是公司新聘请的策划总监，姜莱。以后她就是你们的直属领导。”我抬起头，
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前的女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
踩着七公分的裸色高跟鞋。头发盘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是精致的全妆，红唇醒目。
她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闪着寒光。她叫姜莱。她就是那个，
两天前被我连人带行李一起赶出家门的，邋遢女人。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但我分明从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看到了一丝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大家好，
我叫姜莱。”她的声音，清脆、干练，和我记忆中那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判若两人，
“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事。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干净。”她说着，
环视了一圈我们部门的办公区。“所以，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她顿了顿，目光精准地，
落在了我的脸上，“就是颁布‘办公室卫生守则’。”她从助理手中拿过一份文件，扬了扬。
“守则第一条：责任到人。为了确保卫生间的清洁，我们需要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同事，
担任‘厕所清洁监督员’。”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姜莱的红唇，吐出最残忍的审判，“就交给……陈宇吧。
”2“厕所清洁监督员”。这七个字，像七根钢钉，狠狠钉进了我的耻辱柱上。
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同情、幸灾乐祸和纯粹的看热闹。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宇，”姜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有问题吗？”我能有什么问题？我敢有什么问题？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很好。”姜 ...莱满意地点点头，“具体工作职责，助理会发给你。记住，
我每天下班前，会亲自检查。”亲自检查。这四个字，比“厕所清洁监督员”的杀伤力还大。
散会后，我像个游魂一样飘回自己的工位。
助理小妹很快把一份打印好的《厕所清洁监督员工作职责》放在了我的桌上。
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十几条。
次的清洁工作；确保洗手台无水渍、镜面无污渍；保证厕纸、洗手液等物资及时补充；甚至，
连每个蹲位的冲水按钮，都要保证光洁如新。这哪里是监督员，这分明是厕所所长。
我捏着那张纸，感觉手都在抖。这个女人，她是魔鬼吗？下午，
保洁阿姨来打扫卫生间的时候，我只能拿着那份职责表，跟在她身后，尴尬地指指点点。
“阿姨，那个……总监说，这个角落也要拖一下。”“阿姨，镜子上还有个手印。
”保洁阿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我以为噩梦结束了。
没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六点整，姜莱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男卫生间门口。
她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高跟鞋在地砖上敲了敲。“陈宇，检查报告呢？
”“什么……检查报告？”“工作职责第十三条，”她面无表情地背诵，
“监督员需在每日工作结束后，提交一份详细的卫生状况检查报告，由直属领导签字确认。
”我他妈……我压根就没看到第十三条。“现在，当着我的面，检查一遍。”她扬了扬下巴。
我屈辱地走进卫生间，在她鹰一般的注视下，开始检查。我像个质检员一样，摸了摸洗手台，
看了看镜子，甚至，还按了按每个冲水按钮。“怎么样？”她问。“挺……挺干净的。
”我硬着头皮说。“是吗？”她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戴上了一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白色手套，然后，伸出纤纤玉指，
在洗手台下面的管道连接处，轻轻抹了一下。白色的手套上，
立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灰黑色的印记。她举起手，把那道印记，展示在我面前。“这，
就是你说的‘干净’？”她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冷。我哑口无言。“看来，
陈策划的‘干净’标准，和我有些出入。”她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也罢。
既然监督员的工作你做不好，那就亲自动手吧。”“什么？”“在你认为，
这里已经完全达到我的标准之前，”她看着我，嘴角，是那种我熟悉的、冰冷的嘲讽，“你，
不许下班。”说完，她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和一整个，
需要我亲手打扫的，卫生间。3那天晚上，我洗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厕所。
我把每一块瓷砖都擦得能反光，把每一个水龙头都擦得锃亮。最后，我累得像条死狗，
瘫在公司的沙发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我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我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公司。
姜莱已经坐在她的独立办公室里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
看起来比昨天柔和了一些。但当她把我叫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柔和，
只是她的保护色。“陈宇，”她指了指我对面的一把椅子，“坐。”我坐了下来，
腰杆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这是城西文旅城项目的策划案，
”她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之前的团队跟了两个月，毫无进展。现在，
我把它交给你。”我心里咯噔一下。城西文旅城？那可是公司今年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客户要求高，预算又抠门，前前后后换了三波策划，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她把这个案子给我，
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总监……”我试图挣扎，“这个项目，难度有点大。我一个人，
可能……”“谁说你一个人了？”她打断我，“我会亲自带你。”我愣住了。她要亲自带我？
“怎么？不乐意？”“不不不，当然乐意。”我连忙摇头。能让策划总监亲自带，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虽然我知道，她所谓的“带”，
八成是“折磨”的另一种说法。“那就好。”她点点头，“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
给我一份全新的方案。我要的，不是小修小补，是从底层逻辑上，完全推翻重来。有问题吗？
”三天？推翻一个跟了两个月的案子？这已经不是折磨了，这是谋杀。“没有。
”我咬着牙说。“出去吧。”她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苍蝇。接下来的三天，
我过得比洗厕所还痛苦。我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查资料，做分析，熬得两眼通红。
脑子里那点东西，被我翻来覆去地榨，榨得一滴都不剩。姜莱，
也确实履行了她“亲自带”的承诺。她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后。
“你这个用户画像，做得太浅了。你真的去了解过，会去文旅城消费的，是些什么人吗？
”“这个创意点，十年前就有人用过了。陈策划，我们是广告公司，不是废品回收站。
”“你这个排版，是什么意思？重点不突出，逻辑混乱。你大学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的每一版稿子，都被她批得体无完肤。尊严，自信，
专业能力……这些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她一片一片地撕下来，扔在地上，然后，
用她那七公分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到了第三天下午，我终于，拿出了一个，
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意思的方案。我把它交给了姜莱。她拿过去，一页一页地，看得很慢，
很仔细。整整十分钟，她没有说一句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后，她看完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行。”她说，“勉强，能看。”然后，
她拿起笔，在我的方案上，圈出了七八个地方。“这些，逻辑不通，重新写。还有这里，
数据支撑不够，去市场部要更详细的报告。”她顿了셔，“今晚六点之前，把最终版，
发给我。”4. 办公室的另一面六点。我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感觉像在看一颗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最终版的方案，在我手里改了又改，
总觉得哪里还差点意思。姜莱的每一个修改意见都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切在我方案的软肋上，但把这些零散的创口缝合起来，让它成为一个完美的作品，
却需要我自己来完成。办公室的人陆续走光了，说话声、键盘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嗡嗡声。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
经过姜莱办公室门口时，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她还在。
她没有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老板椅上，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她的背影，被城市的灯火勾勒出一个孤独又单薄的剪影。她没穿外套，
身上那件白衬衫显得有些空荡。她手里端着一个马克杯，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刻，
她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女魔头。倒有点像……那个窝在沙发里，看着手机，
对我的咆哮无动于衷的，邋遢女人。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荒谬的念头。她是不是，
也挺累的？空降总监，听起来风光。但下面的人不服，上面的老板盯着业绩，其中的压力，
肯定比我这个小策划大得多。我甩了甩头，把这些不该有的同情心甩出脑海。
她累不累关我屁事？我自己的方案还没搞定呢。我端着咖啡回到座位，刚坐下，
企业微信就响了。是姜莱。进来。两个字，简洁，冰冷，是她一贯的风格。
我拿着笔记本，硬着头皮走进了她的办公室。“总监。”她转过身，
已经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表情。“方案呢？”“还在……润色。”“拿来我看看。
”我把笔记本递过去。她接过来，直接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开始看。
她的办公室，和我合租时她的那个房间，简直是两个极端。这里一尘不染，
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连桌上的笔筒，里面的笔都是按照颜色和长短顺序排列的。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我站在旁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屏幕光的映照下，
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鼻梁很高，嘴唇的形状很好看。我突然发现，撇开她魔鬼的本质，
这个女人，长得是真他妈的好看。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你觉得，
这个方案的核心问题在哪儿？”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批判，而是反问我。我愣了一下，
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创意点还是不够打动人。我们想强调文旅城的‘文化’属性，
但表现方式太老套了。”“嗯。”她点点头，算是认可我的说法。“那你觉得，
什么样的‘文化’，才能打动现在的年轻人？”“我……”“别说那些报告里的陈词滥调。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我要听你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我的想法？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觉得，是‘烟火气’。”我说，
“现在的年轻人，嘴上说着躺平，其实心里比谁都焦虑。他们缺的不是高大上的文化说教，
而是一个能让他们暂时忘记KPI，真正放松下来的地方。他们想看的，
可能不是什么大师的画展，而是一个老大爷，坐在街角，捏着一个糖人。那种，
最朴实的人间烟火。”我说完，心里有点忐忑。这种想法，太感性，不够“专业”。没想到，
姜莱听完，竟然沉默了。她看着屏幕，很久没有说话。然后，我看到她，拿起鼠标，
把我方案里那些华丽的辞藻，那些宏大的叙事，一行一行地，删掉了。最后，
她打上了四个字。人间烟火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就按这个思路，通宵。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能闻到饭菜香味的方案。
”5. 通宵的默契整个部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巨大的办公区，
灯光只开了我们这一小块，显得格外安静。我第一次，和姜莱，
在一种非上下级的、近乎于“战友”的氛围里，并肩作战。我们没有太多交流。大部分时间，
都是我在写，她在看。我敲击着键盘，把脑子里关于“人间烟火”的想法，一点点变成文字。
而她，就坐在我对面，时不时地，会提出一两个关键词。“夜市。”“糖葫芦。”“老电影。
”她的每一个词，都能精准地，戳中我脑子里最模糊的那块灵感。我们之间，
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凌晨三点，我写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休息十分钟。
”姜莱的声音传来。我如蒙大赦，瘫倒在椅子上。她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以为她去卫生间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她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她把袋子放在我桌上。里面是两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还有两瓶可乐。“吃吧。”她说。
我看着那两杯关东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魔头，竟然会给我买夜宵？“看什么？
怕我下毒？”她挑了挑眉。“没……没有。”我赶紧拿起一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鱼丸很弹牙，萝卜煮得很入味，暖暖的汤喝下去，感觉整个胃都舒展开了。这是我这辈子，
吃过的最好吃的关东煮。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只剩下吸溜丸子的声音。气氛，
有点微妙。“那个……”我吃完，擦了擦嘴，鼓起勇气开口，“你为什么，
会想到‘人间烟火’这个点？”我以为她会说，这是市场趋势，
或者用户洞察之类的专业术语。没想到，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因为我饿了。”“啊？
”“在我人生最糟糕的一段时间里，”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每天，
就是靠楼下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关东煮活下来的。我觉得，能把一碗关东煮，
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对生活，就还没彻底失望。”我愣住了。她说的，
是她住在我那儿的时候吗？那个时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看着她，第一次，
对这个女人，产生了除了恐惧和厌恶之外的，第三种情绪。好奇。“好了，
吃饱了就继续干活。”她很快就收起了那难得一见的脆弱，恢复了女魔头的本色。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效率出奇地高。早上八点半，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的时候，一份全新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策划案，终于，
完成了。我把最终版发到她的邮箱，感觉自己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虚脱，
但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搞定了。”我说。“嗯。”姜莱点点头，她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那一瞬间，她身上那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因为这个动作，
勾勒出了一个非常动人的曲线。我赶紧移开了目光。“你可以回去了。”她说，
“回去洗个澡，睡一觉。下午再来公司。”“那你呢？”“我？”她笑了笑，
“我得拿着我们俩熬了一夜的成果，去跟客户拼命。”说完，她拿起包，踩着高跟鞋，
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王，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女人，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6. 意外的援手我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但精神，却好了很多。我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到公司。一进办公室，
我就感觉气氛不对。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比之前更复杂了。除了同情，
好像还多了点……敬畏？我的小徒弟，刚毕业的大学生张萌，凑了过来。“师傅，你火了！
”她压低声音，激动地说。“火了？什么意思？”“你跟姜总监，联手把城西文旅那个案子，
拿下了！”“拿下了？！”我大吃一惊。这么快？“是啊！听说，今天上午的提案会，
简直是神仙打架！”张萌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客户那边，本来是铁了心要毙掉我们的。
结果，姜总监一个人，舌战群儒，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客户的老总，当场拍板，
就用我们的方案！”我听得有点发愣。“姜总监在会上，指名道姓地表扬你了。
”张萌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她说，这个方案的核心创意，‘人间烟火’，完全是你的功劳。
她说，你是我们部门，最有灵气的策划。”最有灵气的策划？这话从姜莱嘴里说出来，
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我觉得惊悚。我正发着呆，姜莱的内线电话就打到了我的座机上。
“来我办公室。”还是那副命令的口吻，但我听着，怎么感觉，顺耳多了？
我走进她的办公室。她正在打电话，看起来，心情不错。“好，王总，合作愉快。
”她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我。“听说了？”“嗯。”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总监，谢谢你。”“谢我什么？”她靠在椅背上，“方案是你做的，
功劳自然是你的。我只是，把它卖了出去而已。”“但是……”“没有但是。”她打断我，
“陈宇，在我的团队里，不看资历，不看关系，只看能力。你有能力，就该得到你应得的。
”她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什么？”“项目奖金。”她说，
“客户预付了一部分款，我跟公司申请，提前给你发的。”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
红色的钞票。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拿到这么大一笔奖金。“总监，
这……太多了。”“这是你应得的。”她说，“拿着。另外，还有一件事。”“什么事？
”“今天晚上，客户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我也要去？”“你是这个方案的主策划，
当然要去。”她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不过，你这身衣服，不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下班后，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7. 她的另一面晚上六点，我准时出现在了姜莱的办公室门口。她也换了一身衣服。
不是上班时的那种职业套装，而是一条黑色的、款式简约的连衣裙。
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她没化妆，或者说，化了那种看不出来的淡妆。整个人，
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走吧。”她带着我，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档商场。然后，
直接把我领进了一家，我平时连看都不敢看的男装品牌店。“把他，从里到外，换一身。
”她对导购小姐说，语气，像女王在吩咐她的侍从。半个小时后，我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点陌生。深蓝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还有一条，
和姜莱连衣裙颜色很搭的、深灰色的领带。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是精神多了。“就这套吧。
”姜莱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出她的卡，递给了导购。“总监，这怎么行？
太贵了。”我连忙阻止。“就当是……公司给你配的‘战袍’。”她不容置疑地说，
“打赢了仗，总得给点像样的奖励。”我拗不过她，只能接受了。去饭局的路上，
我们俩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谁都没有说话。我有点不自在，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
瞥了她一眼。她正看着窗外，城市的灯光，在她脸上，流光溢彩。“那个……”我又一次，
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公司？”我很好奇。以她的能力，
完全可以去更大，更好的平台。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想换个地方，
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嗯。”她点点头，“我之前那家公司，
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我被我最信任的同事，从背后捅了一刀。所以，我辞职了，
休息了三个月。”三个月。刚好，就是她住在我那里的，三个月。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