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酒液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又粘又冷。勃艮第的香气混合着裴书喻身上的香水味,
钻进我的鼻子。大厅里水晶灯的光芒被红色的液体折射,我眼前晃动着一片血色。
上百双眼睛都盯着我。“手抖了一下。”裴书喻笑着说,她晃了晃空掉的高脚杯,“姜沉,
你怎么不躲?”杯子是Riedel的黑领结系列,手工吹制,杯壁很薄。她的手指很白,
指甲涂成了张扬的红色。我没有回答。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舒缓的弦乐。
我接过旁边侍者递来的白色毛巾,低头擦脸上的酒渍。动作不能太快,
显得急躁不甘;也不能太慢,那会被当成挑衅。我用了三年,才掌握好这个分寸。“脏了。
”裴书喻看着我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我湿透的白衬衫。昂贵的布料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让我狼狈不堪。她身边的男人嗤笑一声。那是卫家的三公子,卫哲。他凑到裴书喻耳边,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几个人听见。“书喻,你家的狗,教得真不错。”裴书喻没有否认。
她抬起穿着Pérella定制款高跟鞋的脚,鞋尖在我笔直的西裤上蹭了蹭,
好像那里沾了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我家的狗,就是要时时刻刻都听话才行。
”人群里传来几声压抑的笑。那些目光,有审视,有轻蔑,还有看热闹的快感,
全都落在我身上。我擦干净脸,将湿透的毛巾叠好,放在侍者的托盘里。然后,
我转向裴书喻,微微躬身。“裴小姐,我去换件衣服。”“不准。”她的声音很轻,
但语气坚决。她拿起桌上一杯新的红酒,递到我面前。“刚才给我挡酒,慢了半秒。
自罚一杯,这事就算了。”我接过酒杯。杯身很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咙里火辣辣的。“这才乖。”裴书喻满意地笑了,她伸出手,
看样子是想拍拍我的脸。我没有动。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转而整理了一下我的领带。动作很轻柔。“好了,别杵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我垂下眼,
退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这是我的位置。派对继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卫哲端着酒杯,
和另几个人走过来。“书喻,生日快乐。今年老爷子又送了你什么好东西?”“一艘游艇,
老样子,没什么新意。”裴书喻的语气很平淡。“啧,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卫哲夸张地摇着头,“对了,你身边这位,不介绍一下?”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在打量一件商品。我能感觉到衬衫里的寒意,湿衣服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裴书喻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玩味。她忽然向前一步,挽住我的胳膊。她的身体很软,
手臂贴着我的手臂。我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大厅里,
所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都停下了交谈。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震惊。
裴书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姿态亲昵。“介绍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这是我的未婚夫,姜沉。”现场死一般寂静。
卫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未婚夫。这两个字像一颗炸弹,
在人群中炸开。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的变化。从单纯的轻蔑,
变成了混杂着嫉妒、鄙夷和荒唐的复杂情绪。裴书喻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挽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对着众人宣布。“虽然出身低了点,但胜在听话。
”人群开始重新流动起来。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裴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就他?
刚才不是还像个下人一样……”“你懂什么,这叫情趣。”“真是疯了,找谁不好,
找这么个软骨头。”我面无表情地站着,好像那些议论都与我无关。裴书喻抬起头,
凑到我耳边。她的呼吸带着酒气,温热地扑在我的耳廓上。“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生日礼物吗?
”我没有说话。她也不需要我回答。她直起身,松开我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她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香槟,递给我。“手伸出来。”我伸出左手。
她将冰凉的香槟从我的指尖,慢慢地,一滴不漏地浇了下去。液体顺着我的手腕,
流进笔挺的西装袖口。“洗一洗。”她说。“刚才你碰过的那只鞋,我觉得脏。
”2派对在午夜散场。我为裴书喻拉开车门,她坐了进去,没有看我。
车内只开着仪表盘的幽光。滨海市的夜景从车窗外流过,一片片光斑打在她脸上,明暗不定。
我的左手袖口还是湿的。冰凉的布料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喝了酒,有些沙哑。我握着方向盘,没有出声。“但是你要知道,
你的身份是我给的。”“我随时能收回。”车子在路口停下,红灯的光照亮了她的侧脸。
“卫哲他们家最近想和我爸谈个项目,他今天是有意讨好我。”“你不用放在心上。
”听起来像在解释,又像在施舍。绿灯亮起,我重新发动车子。回到她的顶层公寓,
玄关的灯自动亮起。她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走在地板上。“过来。”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坐。”我坐下了,
和她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皱了皱眉,往我这边挪了挪。
她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打开,里面是些瓶瓶罐罐。“手。”我伸出左手。
她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袖子向上挽起。被香槟浸泡过的皮肤有些发红。
她用棉签蘸了些药膏,一点点涂抹在我手腕的皮肤上。她的动作很轻。
指尖的温度透过棉签传来。“你母亲以前也会这么照顾你吗?”她问。我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不会。”我说。“哦?”“她只会让我自己处理。”裴书喻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她抬起眼看我。“所以你才这么能忍。”她扔掉棉签,从旁边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推到我面前。“打开。”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腕表,铂金的表带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百德翡丽的定制款,全球只有三块。”“送你的。”“戴上我看看。
”我解下自己手腕上那块旧的电子表,放进口袋。然后,我拿起那块新表,扣在了手腕上。
尺寸刚刚好。“很配你。”裴书喻靠了过来。她的脸离我很近,
呼吸里全是酒气和香水混合的味道。“姜沉,记住。”“只要你听话,
我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财富,地位,所有的一切。
”她的手指划过我戴着新表的手腕。“当然,也包括我。”她说完,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今晚你留下,睡客房。”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客厅的灯光很亮,
照得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有些刺眼。过了很久,我站起身,走出了公寓。我没有去客房。
车还停在楼下。我坐进驾驶座,没有发动车子。我打开了车载的行车记录系统。
调出今天的音频记录。这是我的习惯。我从派对结束的时间点开始播放。车内很安静。
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她平稳的呼吸声。快到公寓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喂,
凛。”是霍凛。“嗯,刚结束……烦死了,一群人围着。”她的声音变得娇媚,
跟刚才在公寓里完全是两个人。“那个姜沉?他就在我旁边开车呢,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我今天把他作践得越狠,他明天就越离不开我。”“对啊,
我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是我未婚夫,你看他那副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电话那头传来霍凛的轻笑声。
“还是你霍凛有意思……你别急啊……”“嗯……老地方……我把他打发走就过去。”“他?
让他睡客房都算抬举他了。”“好了不说了,么啊。”电话挂断。录音里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我把这段音频文件,从系统中复制了出来,发送到了一个加密的邮箱。然后,
我删除了车里的原始记录。我抬起左手。铂金的表带在黑暗中,依然泛着幽幽的光。
我发动了车子,驶离了这片昂贵的街区。收音机里传来裴书喻的声音。“老地方见。
”3清晨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方格。裴书喻坐在餐桌主位,
用银叉拨弄着盘子里的煎蛋。她没有化妆,脸色有些苍白。“咖啡冷了。”她没有看我,
只是把瓷杯往前推了推。我走过去,端起杯子,转身走向厨房。手腕上的铂金表链,
触感冰凉。重新为她换了一杯热的。我将咖啡杯放在她手边原来的位置。她拿起杯子,
抿了一口。“今天下午,把星穹之冠项目第三季度的财报送到我书房。”“好的,裴小姐。
”“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她放下杯子,终于抬眼看我。“昨天晚上,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她说。“我知道。”“你只要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
”她用叉子尖,点了一下我手腕上的表。“我明白。”她吃完早餐就上了楼。我收拾好餐具,
走上二楼。书房的门没有关。我推门进去,厚重的窗帘遮蔽了大部分光线。
空气里有昂贵香薰的味道。我走到她的书桌前,唤醒了电脑。屏幕亮起,我输入了她的生日。
桌面背景是她和霍凛在一艘游艇上的合影,她笑得靠在霍凛身上。我打开了文件管理器。
找到了“星穹之冠”的项目文件夹。我把第三季度的财报文件拖到了桌面上。然后,
我的鼠标在另一个名为“供应商审核”的文件夹上停顿了一下。我点了进去。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子文件夹,按供应商名字和日期排列。我打开了其中几个最新的。
是关于项目外墙一种特殊石材的采购合同,还有对应的材质检测报告。
我又打开了另一个名为“内部质检”的文件夹。找到了同一批次石材的内部检测数据。
两份报告里的核心参数,对不上。采购合同上的价格,是A级材料的价格。内部质检的数据,
显示材料是B级,甚至更低。我把这两份文件,以及采购合同的扫描件,都复制了出来。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插进了主机背面的接口。进度条很快就走完了。
我拔下U盘,将财报文件放回原处,然后清空了电脑的所有操作记录。
我拿起桌面上的财报文件,离开了书房。下午,我将打印好的财报送给了裴书喻。
她正在打电话,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挥了挥手。我退出了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客房,
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我将U盘里的文件打包,写了一封非常简短的邮件。
邮件里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附件。
收件人是滨海市财经报一个以报道尖锐闻名的记者邮箱。我通过数个海外服务器作为跳板,
将邮件发了出去。然后,我格式化了U盘,将电脑彻底关机。第二天,风平浪静。第三天,
也是如此。裴书喻这几天的脾气很好,甚至允许我和她一起在客厅看了一部电影。
第四天早上,我正在为她准备早餐。客厅的巨幕电视上,正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
一条加粗的红色标题突然弹了出来。“曜星集团旗下‘星穹之冠’项目被曝使用劣质材料,
存在重大安全隐患,股价开盘即跌停。”我端着牛奶,走到客厅。裴书喻正坐在沙发上,
她盯着屏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将手里的遥控器砸向电视。
屏幕被砸出一片蛛网裂纹,但新闻播报员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走到她面前,
将牛奶放在茶几上。“裴小姐。”我平静地开口。“曜星集团的股价,好像出问题了。
”4裴书喻的手机响了。铃声尖锐,划破了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快。她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有些颤抖。“爸。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身体绷成了一张弓。“我不知道……新闻是伪造的。
”“我马上处理。”“是,我知道了。”她挂断电话,手垂了下来,
手机滑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她没有说话,
只是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来,乌云压得很低,
风卷着树叶,拍打着玻璃。“出去。”她开口,声音沙哑。“到院子里去。
”我没有问为什么,转身走向门口。“跪下。”她补充道。我走出别墅,
来到庭院中央的草坪上。冰冷的风灌进我的衬衫。我双膝落地,跪在了草坪上。
冰凉的雨点砸了下来,先是几滴,然后连成了线。别墅里的灯光透过玻璃,
将她的剪影投在窗帘上。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我。雨越下越大,
冲刷着我的头发、脸颊和身体。衬衫湿透了,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膝盖下的草地很快变成了一片泥泞。我挺直了背脊,一动不动。时间在雨声中流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天色完全黑了,只有别墅的灯光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
带来片刻的光明。我能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被雨水带走。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流进眼睛里。不知过了多久,别墅的门开了。
裴书喻撑着一把伞,走到我面前。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流下,形成一道水帘。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知道错了吗?”我没有回答。“我父亲说,
如果明天股价还不能稳住,就要停掉我所有的职务。”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很轻,
却透着一股寒意。“一个项目经理而已,竟然敢在材料上动手脚。”她自言自语,
像在说服自己。“我已经找到人了。”她忽然说。“曜星集团的元老,勤勤恳恳干了三十年,
负责‘星穹之冠’项目所有材料的质检签收。”我抬起头,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刘经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他?
”她似乎有些意外。“我母亲还在裴家的时候,他帮过她。”“哦,是吗?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他可真是一个好人。”她说完,转身就走。“好人,
就该多承担一点责任。”雨还在下。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比外面的暴雨还冷。天亮时,雨停了。我从泥泞中站起来,
双腿早已麻木,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我一步步走回别墅。客厅里一片狼藉,
她昨晚砸碎的东西还散落在地上。她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
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股市行情。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红色。她看见我,皱了皱眉。
“去把自己弄干净,脏死了。”我没有动。“裴小姐。”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刘经理他,为公司服务了三十年。”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所以呢?
”“他有一个女儿,常年住院,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我知道。”她放下咖啡杯,
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公司会继续支付他女儿的医疗费,直到她康复或者死去。
这是我给他的条件。”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很感激我,当场就签了所有文件,
承认是他一时糊涂,为了贪图回扣才更换了劣质材料。”我站在原地,
水珠顺着我的发梢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他没有别的选择。”“选择?”裴书喻笑了一声。
“姜沉,你是不是跪了一夜,把脑子跪坏了?”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
戳了戳我的胸口。“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谈选择。”“像他那样的老东西,
还有你,都没有。”她的电话又响了。她接起来,语气变得轻快。“霍凛。”“嗯,解决了,
一个老家伙顶了罪。”“晚上?好啊,老地方见。”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我要出去一趟。”她瞥了我一眼。“你不用跟着,你这个样子,只会丢我的脸。
”她转身上楼去换衣服。我站在原地,看着地板上因为我而留下的一滩水渍。那水渍里,
映不出我的脸。很快,她穿着一身鲜亮的红色连衣裙走了下来。她经过我身边时,
停顿了一下。“对了,我爸让我谢谢你。”我抬起头。“谢谢我?”“要不是你提醒我,
让我提前做了准备,找好了替罪羊。今天曜星集团的股价,就不是跌停这么简单了。
”她拍了拍我的脸,手指冰凉。“你做得很好,我的狗。”5我拿起地上的抹布,跪下来。
一点一点擦掉那摊水渍。那是我身体里流出来的水,混着雨水的寒气和夜晚的屈辱。
地板光洁如新,倒映出吊灯璀璨的影子。却映不出我。我站起身,将抹布放回原处,
动作和缓。膝盖骨传来碎裂般的痛感,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刺。
我回到自己位于别墅一楼角落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滨海市本地的新闻页面。
头条标题是“曜星集团高管涉嫌严重渎职,致使旗下品牌声誉受损”。下面配着一张照片。
刘经理被两名保安架着,推出了曜星集团的大门。他头发花白,身形佝偻,
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灰败。我认识他。三年前,母亲出事后,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只有他,
偷偷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五千块钱。他说:“孩子,拿着钱走吧,离开滨海市,
永远别回来。”我没有走。如今,我把他推下了悬崖。我关掉网页。屏幕暗下去,
映出我自己的脸。麻木,没有表情。我打开另一个加密软件。黑色的背景上,
跳动着绿色的字符。我输入一串代码。屏幕上开始飞速滚动着数据流。
那是通往曜星集团内部服务器的后门。我建的。我需要的,是他们无法割舍,
无法转嫁的东西。是能让整座大厦都崩塌的核心。几个小时后,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裴书喻回来了。我合上电脑,走出房间。她正靠在玄关处换鞋,
身上有酒气和另一种男人的香水味。是霍凛的味道。她看到我,眼神有些迷离。
“你怎么还醒着?”“等您回来。”她笑了一下,把高跟鞋甩到一边。“我的狗,
还真是忠心。”她踉跄着走向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水。”我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她没有接,只是看着我。“今天晚上,霍凛跟我求婚了。”我端着水杯的手,没有一丝晃动。
“恭喜您。”我说。“恭喜?”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看上的,是裴家的姓,
是曜星集团的继承人。如果我不是裴书喻,你觉得他会看我一眼吗?”她突然伸出手,
抓住了我的领带,用力把我拽向她。我们的脸离得很近。我能闻到她呼吸里浓烈的酒气。
“你就不一样了。”她的声音很轻,调子很奇怪。“你什么都没有,你只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