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做非遗酱菜的。裴烬为了我手里的独家酱方,亲手将我家的小作坊,
捧成了市值上亿的食品公司。所有人都以为,裴烬爱的是我那娇弱美丽的继妹舒婉。上一世,
我也信了。我将母亲留下的唯一酱方给了她,亲手将她送上董事长夫人的宝座。
可我重病躺在ICU时,她却挽着裴烬,笑着拔了我的氧气管。“姐姐,
我妈的病不能再拖了,你就安心去吧。裴家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带走。”冰冷的机械音停止,
窒息的痛苦将我吞没。他们不知道,酱方的灵魂,是我耗费十年心血培育出的独家酵母。
如今,我重生了。回到裴烬拿着我妈的医药费,逼我交出酱方的这一天。我笑了。
将一份改错关键香料的假酱方,连同早已发酵失败的废弃酵母,一起打包送给了舒婉。然后,
我抱着那罐浓缩了十年心血的酵母种源,敲开了京城第一美食家,纪珩的家门。“纪先生,
我用这独一无二的味道,换你一个机会。”“敢不敢赌?”1“姐姐,
阿烬的公司就等着这个酱方救急,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继妹舒婉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还在医院躺着呢,每个月的医药费都是天价,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因为你,被医院停药吗?
”我抬起眼。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我的未婚夫裴烬,正不耐地扯着领带。“舒予安,
我的耐心有限。”“把酱方交出来,你妈的医药费我继续付。”“不然,后果你清楚。
”熟悉的一幕,像是要把我拖回上一世那间冰冷的ICU病房。就在这张沙发上,
裴烬用同样冰冷的语气,丢给我一份离婚协议。而我那“善良柔弱”的继妹舒婉,
正挽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姐姐,阿烬爱的人一直是我,
他迷恋的‘舒家味道’也只有我能做出来。你霸占了他这么多年,也该还给我了。”我给了。
我把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给了她。换来的,却是我母亲的断药通知,
和我自己被拔掉的氧气管。“姐姐,你真是没用,连自己的救命钱都保不住。”“这笔钱,
正好拿去给我的妈妈做手术,她可不能再等了。”舒婉的声音,在我耳边日夜嘶鸣。
我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我瞬间清醒。滔天恨意在我眼底翻涌,
又被我死死压下。再抬头时,我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给你们。
”舒婉和裴烬对视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得逞。我走进昏暗的储藏室,故意放慢脚步,
发出沉重的拖沓声。我从最角落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积了灰的陶罐,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陶罐里,是我前几次实验失败,本该丢掉的废弃酵母。笔记上,我亲手誊抄了一份假的酱方,
只在最关键的两味香料上,做了细微的调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抱着这两样“宝贝”,
一步步走回客厅。“酱方和酵母,都在这里了。”“这是我舒家,最后的东西。
”舒婉迫不及待地抱住陶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裴烬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支票,轻蔑地扔在茶几上。“算你识相。”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厌弃。“你也就这点用处了。”“以后安分点,
管好你妈就行,别再痴心妄我。”说完,他揽着舒婉的腰,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他们刺耳的笑语。我缓缓弯腰,捡起那张薄薄的支票。
上面的数字,是对我两世为人,最赤裸的羞辱。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痴心妄想?
是啊,上一世的我,就是这么痴心妄想,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我转身,回到储藏室。
在架子最深处的一个暗格里,
我小心翼翼地捧出了另一个小小的、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瓶。瓶子里,
墨绿色的酵母菌体,在微光下散发着生命的光泽。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是我耗费十年,
复原了母亲独家手艺的灵魂。我将它贴身藏好,
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出了这个囚禁了我两辈子的家。手机里,裴烬的助理发来冷冰冰的短信。
舒小姐,裴总让我提醒您,夫人的医药费该缴了。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裴烬,舒婉。你们等着。2裴烬的动作很快。第二天,
新闻上就铺天盖地都是“裴氏集团重金复刻非遗美味,‘舒家味道’即将重现江湖”的通稿。
照片上,舒婉穿着洁白的定制厨师服,站在裴烬为她打造的光洁如新的中央厨房里,
笑得温柔又自信,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我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
看着手机屏幕上她那张虚伪的脸,差点笑出声。用我那罐废弃的酵母,
和我那份错漏百出的酱方,她想复刻出什么?一场席卷整个公司的生化灾难吗?果不其然,
还没过三天,一通压抑着怒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舒予安!
”裴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将手机拿远了些,
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裴总,什么解释?”“你给婉婉的酱方是不是有问题?
”“为什么她严格按照步骤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完全不对,甚至还有一股酸腐的怪味。
”我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心底涌上一股病态的快感。“怎么会?
”我故作惊讶地拔高声调。“那可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我怎么敢动什么手脚。
”“裴总,会不会是……温度或者湿度没控制好?”“我母亲说过,这酵母娇贵得很,
差一点都不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他用命令的口吻说。“把具体参数发给我。
”“好。”我温顺地答应,挂掉电话,随手编了几个南辕北辙的温湿度参数,给他发了过去。
3当晚,裴烬就杀到了医院。他一脚踹开病房的门,猩红着眼冲我走来。
我正在给我妈擦拭身体。我妈因为长期卧床,肌肉已经开始萎缩,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裴烬看着这凄凉的景象,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那丝情绪很快就被更浓的不耐烦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我,压着火气,声音却刻意放柔,带着一丝虚伪的引诱。“予安,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婉婉为了复刻酱方,已经在厨房里待了两天两夜,
手都磨出了血泡。”他说着,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腕。“你看她那么辛苦,就忍心吗?
”“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关键的诀窍没说?”他的触碰,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抽回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别碰我。”动作太大,
我的手肘撞翻了床头柜上刚打来的热水壶。“啊。”滚烫的开水瞬间浇在我的手背上,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泡。火辣辣的疼,钻心刺骨。可我却笑了。对着他错愕的脸,
笑得灿烂。裴烬愣住了。他大概没见过有人被烫成这样,还能笑出来。我忍着剧痛,
缓缓抬起我那只通红可怖的手,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裴总,你看。”“秘密,
是需要付出代价来守护的。”我的眼神平静而决绝,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疯狂。他信了。
他眼中的怀疑,渐渐变成了鄙夷和不屑。“舒予安,你就这点出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昂贵的药膏,重重扔在我床上。“为了藏着掖着,把自己弄成这样,
真有你的。”“你就不能大度点?非要婉婉受这种苦。”他眼里的心疼满得快要溢出来。
可惜,那份心疼从来都不是给我的。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4裴氏集团的年度盛宴,在京城最顶级的七星酒店举行。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裴烬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宣布今晚的压轴菜——由他挚爱的未婚妻舒婉小姐,
亲手“改良”的传奇“舒家酱菜”。聚光灯下,舒婉穿着一身百万高定晚礼服,
接受着所有人的艳羡和追捧。而我,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帮厨制服,
隐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摆弄着我的开胃小菜。能进到这里,多亏了纪珩。
那天我找到他,只让他尝了一小口我的酱菜。这位以挑剔和毒舌闻名的美食家,
当场就失态地睁大了眼睛。他什么都没问,只说。“舒小姐,你想做什么,我帮你。”于是,
我成了他今晚带来的“秘密武器”。很快,舒婉的酱菜被精致地摆在白玉盘里,
由侍者端上了每一桌。我看到那些所谓的名流们,拿起银箸,夹起一小块,优雅地放入口中。
然后,他们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有的人礼貌性地点点头,眉宇间却带着困惑。
有的人则直接皱起了眉,拿起手边的清水漱口。坐在主桌的纪珩,甚至没有动筷子,
只看了一眼,就冷漠地移开了视线。裴烬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举起酒杯,笑着打圆场。
“婉婉在传统工艺上做了一些大胆的创新,可能大家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舒婉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屈地看着裴烬,泫然欲泣。就在这时,纪珩清了清嗓子。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裴总。”纪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恕我直言。”“这道菜,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全场哗然。
裴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纪珩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它模仿了‘舒家味道’的咸甜,
却丢失了最核心的发酵风味和层层递进的鲜香。”“这不过是一件失去了灵魂的复制品。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鄙夷。“闻起来,只有一股工业化的铜臭味。”这番点评,
字字诛心。舒婉当场就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哭着扑进裴烬怀里,
手指着我的方向。“阿烬,不怪我……是姐姐,是姐姐不肯把真正的精髓教给我。
”“她嫉妒我,她见不得我好。”裴烬紧紧抱着舒婉,用一种极其失望和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舒予安。”“你还有没有心?婉婉是你妹妹。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他当着所有人的面,
公然给我定了罪。我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浑身冰冷。上一世,也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
他永远,都只会选择相信舒婉。就在我快要被那些指责的目光淹没时,纪珩站了起来。
“各位。”“既然赝品已经品尝过了,不如,再来尝尝真品?”5侍者们鱼贯而入。
他们手上端着的,是一碟碟看似朴素,却香气奇异的酱色小菜。那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