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风，你对得起我吗？”邓鑫源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没歇过气的沙哑，
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还停留在昨天拍的照片——杨奕风对着邻座男生笑，
头靠得极近，男生给她剥好的小龙虾，正递到她嘴边。那笑容，是他陪她吃了三年路边摊，
都没怎么见过的软。“邓鑫源，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女生的声音从寝室楼下的路灯阴影里传出来，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不耐烦，
手里还拎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杯身上印着的奶茶店logo，是他上次想给她买，
却因为要攒钱给她买新耳机，自己咬咬牙转身走了的那家。“不是，我在外面辛苦挣钱，
你转头就给谈了个新的！”邓鑫源往前跨了一步，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身上的工装外套还没来得及换，袖口沾着点烧烤酱的油渍，那是今晚送烤箱时，
不小心蹭到的。他想起这半个月，白天在电子厂拧螺丝，手指被机器磨得起了茧，
晚上就去烧烤店打零工，烤架的热气把脸熏得发烫，就为了凑够这个月的生活费，
再给她买双新鞋——她上次说，室友都穿了新款运动鞋，她也想要。可现在，他看见的，
是她跟别的男生卿卿我我，喝着他舍不得买的奶茶，穿着他还没来得及送的新鞋样式。
气意一下子就顶到了天灵盖，邓鑫源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打了杨奕风一巴掌。“啪”的一声，
在安静的寝室楼下格外清晰。杨奕风捂着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委屈，是恼。
她猛地放下奶茶，抬手就把一巴掌打了回去，力道比邓鑫源还重，
邓鑫源的脸颊瞬间就红了一片。“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杨奕风的声音发颤，
却依旧梗着脖子，“不就是谈个朋友吗？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凭什么管我？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邓鑫源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死死盯着杨奕风，可话到嘴边，却只剩满心的无力，最后还是忍下那股翻涌的怒气，
转头就走了。夜风裹着深秋的凉，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比那一巴掌还疼。
邓鑫源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路边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照得他眼睛发花。他想起昨天，
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他在烧烤店后厨擦烤箱，
老板让他把烤好的串和烤箱一起送到靠窗的桌子，他没多想就去了，可走到桌前，
却一下子僵住了。坐在那里的，正是杨奕风。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
化着淡淡的妆，跟平时视频里素面朝天的样子，判若两人。而她对面，
坐着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手里拿着菜单，正笑着问她想吃什么，语气里的温柔，
是邓鑫源从未给过她的。杨奕风也看见他了，眼神瞬间就慌了，手里的水杯顿了一下，
水都溅了出来。邓鑫源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怒气冲天，
他想冲过去质问她，想把桌上的东西都掀了，可余光瞥见店里满座的客人，
还有老板在不远处忙碌的身影，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在这里闹，
要是被老板辞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着落，他还要给杨奕风寄钱。“老板，老样子，
再加一听啤酒。”邓鑫源转身走回吧台，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分，他怕自己一开口，
就会忍不住发抖。老板没察觉他的异样，笑着应了一声“好嘞！”，
转身就从冰柜里拿了啤酒，递到他手里。冰凉的啤酒瓶贴着掌心，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邓鑫源坐在后厨的小凳子上，没开啤酒，只是攥着瓶子，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骨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想不通，明明前几天视频的时候，杨奕风还跟他说，想他了，
还说等他这个月发了工资，就一起去吃火锅，怎么转头，就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了？没过多久，
老板又喊他，让他把另一台烤箱送到杨奕风那桌旁边——那男生说，想自己烤串，
吃得热闹点。邓鑫源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站起身，扛起烤箱往那边走，每走一步，
都觉得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走到桌旁，他弯腰放下烤箱，动作尽量放轻，
却还是忍不住抬头，跟杨奕风对视了一眼。场面一度尴尬。杨奕风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手里紧紧攥着筷子，指尖都泛了白。倒是对面的男生，没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只是抬眼看了看邓鑫源，语气带着点随意的挑衅：“不是，兄弟，你瞅啥呢？
”邓鑫源的拳头在身侧攥了又攥，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了印子。他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是在这里闹起来，不仅工作没了，
还会让杨奕风难堪——哪怕她对不起自己，他还是不想让她在别人面前丢脸。最后，
邓鑫源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听见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宝贝，那人是谁呀，怎么看你的眼神那么狠厉？
”杨奕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还有点尴尬：“啊，我不认识呀。
”邓鑫源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能想象到杨奕风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皱着眉，极力辩解，就怕对方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掏心掏肺对她好，把她当成未来的妻子，可在她眼里，
自己竟然是连“认识”都算不上的人。他回到后厨，打开那听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觉得舒服，反而更呛得他喉咙发疼，眼睛也有点发酸。
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和杨奕风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上课的时候偷偷传纸条，
下课的时候一起去操场散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长长的。那时候，杨奕风说，
她想考去大城市的大学，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邓鑫源成绩不好，知道自己考不上，就跟她说，
没关系，你去考，我去打工，我养你，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在大城市安个家。
杨奕风当时笑得眼睛都弯了，抱着他的胳膊说：“鑫源，你真好，
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不起你的。”那时候的山盟海誓，还清晰地记在心里，可现在，
却成了最讽刺的笑话。烧烤店打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邓鑫源换好衣服，
走出店门，正好看见杨奕风和那个男生站在路边，男生把她送到出租车旁，
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看着出租车开走，才转身离开。邓鑫源躲在路边的树后，
看着那辆出租车的尾灯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夜色里，才慢慢走出来。他没回家，
而是顺着马路，一直走到了杨奕风的学校门口，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深秋的夜晚，
风很冷，吹得他瑟瑟发抖。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和杨奕风的聊天记录，从高中到现在，
满满都是回忆。他看着自己给她发的消息，大多都是“钱收到了吗？
”“不够再跟我说”“天冷了，记得加衣服”，而杨奕风的消息，越来越少，越来越敷衍，
从一开始的“我想你了”，变成了后来的“知道了”“嗯”“忙着呢”。
他还翻出自己的工资条，上个月在电子厂挣了四千五，给杨奕风寄了两千五，自己留了两千，
其中一千五交了房租，剩下的五百，就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每天就吃馒头和咸菜，
偶尔加个鸡蛋，都觉得是改善伙食。他以为，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再挣多一点，
就能离杨奕风近一点，就能实现当初的承诺，可没想到，他拼尽全力靠近的人，
早就已经转身，走向了别人。天快亮的时候，邓鑫源才站起身，走到杨奕风的寝室楼下，
他想等她出来，好好跟她谈一谈，他想知道，那些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直到早上八点多，
杨奕风才从寝室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书包，看样子是要去上课。看见邓鑫源的时候，
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惊讶，还有点慌乱，她左右看了看，
拉着邓鑫源走到路边的角落，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杨奕风你什么意思，”邓鑫源的声音带着一夜没睡的疲惫，还有压抑不住的委屈，
“我一人打多份工，每月都跟你寄钱，我省吃俭用，就怕你在学校受委屈，我有什么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听我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杨奕风的眼神躲闪着，
不敢看他，“他就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来这边办事，顺便请我吃个饭，你别误会。”“呵，
远房亲戚叫你宝贝呀！？”邓鑫源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杨奕风，
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昨天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给你剥虾，给你揉头发，
你还靠在他肩上笑，这些，都是远房亲戚该做的事吗？”杨奕风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呀？真是可笑。
”邓鑫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呢喃，“我还以为，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努力，
说好了等你毕业了就结婚，我还以为，那些话都是真的……”原来，高中毕业后，
邓鑫源和杨奕风就真的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邓鑫源成绩不好，没能考上大学，
毕业后就跟着同村的人去了南方的电子厂打工，每天在流水线上工作十几个小时，
累得倒头就睡，可每次跟杨奕风视频，他都笑着说，工作很轻松，一点都不累，让她放心。
后来，杨奕风考上了大城市的大学，邓鑫源知道后，比谁都开心，当天就跟老板辞了职，
收拾好行李，就去了杨奕风所在的城市。他找了电子厂的工作，
又在离学校不远的烧烤店找了份零工，每天上完白班，就去烧烤店待到凌晨，
就为了能多挣点钱，让杨奕风在学校里过得好一点。他住的出租屋，不足十平米，没有窗户，
夏天又热又闷，冬天又冷又潮，可他从来没跟杨奕风说过，每次杨奕风说想来看他，
他都找借口推脱，说自己住的地方太乱，
等收拾好了再让她来——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
会委屈。他记得有一次，杨奕风感冒了，发烧到39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哑了。
那时候，他正在烧烤店上班，挂了电话，就跟老板请了假，跑了好几家药店，
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又去超市买了水果和牛奶，一路跑着去了学校。
他在女生寝室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杨奕风下来。他把药和东西递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