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夫人,娘家姓氏为白,至于本名,早己在岁月与琐碎日常里被隐没,人们皆唤她“白菜帮子”。
这绰号看似粗陋,实则饱含着村里人对她的长相和为人处世的精彩形容,她长相***甜美恰似白菜、为人处世之各色就如同白菜帮子,让人又爱又恨。
夜幕如墨,浓稠地浸染着红楼村,本不是年节时分,猪大头家的院子却反常地灯火璀璨。
院子外头,十几盏煤油灯错落排开,摇曳的火苗在夜风中跳跃闪烁,似是一群不安分的精灵,驱散着西周的黑暗;屋内呢,亦是烛火通明,盏盏煤油灯夹杂着红烛,那红烛泪簌簌滚落,仿若泣血,映照着满桌的杯盘狼藉。
屋内方桌上,残羹剩饭横七竖八,酒渍菜汤肆意流淌,宛如一幅凌乱的市井画;屋外的方桌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是一片狼藉景象,碗筷散落,食物残渣星星点点地铺陈着,见证着不久前那场喧嚣的筵席。
猪大嘴,身形佝偻,拖着条瘸腿,却在这混乱中忙得不亦乐乎。
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拾荒者,穿梭于屋内屋外两张方桌之间,手中白色塑料袋被他撑开得极大,专挑那没吃完的猪牛羊鸡鸭鹅肉往里塞,每夹起一筷子肉,眼中都闪烁着贪婪又满足的光,似是生怕落下一丝一毫;衣服口袋也没闲着,被他当成了临时烟仓,把没吸完的香烟一支支往里怼,鼓鼓囊囊的口袋眼看就要撑破;至于那绿色铁皮壶,更是被他倾着身子,将桌上剩余的酒一股脑儿倒进去,酒水撞击壶壁,发出“咚咚”声响,溅起的酒花弄湿了他的衣襟,他也浑然不觉。
而在东厢房里,白菜帮子蜷缩在床榻一隅,嘤嘤哭声如细丝般从她唇间溢出,那哭声饱含着委屈、愤懑与无奈,声声揪人心弦。
眼睛,身形瘦小,眼珠子极小,眼白居多,看着便让人觉得有几分狡黠。
此刻,他正紧张兮兮地立在一旁,双手哆哆嗦嗦地递上毛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活脱脱像只受惊的耗子,生怕触碰到哪根不该碰的弦,引发更大的风暴。
猪大头呢,一***墩在南窗前的椅子上,那桑木桌面被他的拳头擂得“砰砰”作响,好似要把满心的怒火与憋屈都宣泄在这无辜的桌子上。
他横眉怒目,瞪着自家老婆,扯着嗓子嚷嚷道:“别哭了!
别哭了!
算他妈的倒霉!”
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今儿这事儿,谁能料到啊,本想着跟乡公干那档子事儿悄***就过去了,谁晓得他妈的一个小小捕快也跟着沾光,你就是不言语老子也是一肚子的气!”
言语间,唾沫星子横飞,满是不甘与懊恼。
白菜帮子一听,本就汹涌的委屈瞬间化作熊熊怒火,她猛地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上满是怨气,打断猪大头的话道:“哪个鳖孙知道,我看呐,你就是事先盘算好了,从来都不顾人家的死活!
你把我当啥了,随随便便就往人怀里送!”
说着,又抽抽噎噎起来,双肩颤抖,哭得那叫一个悲戚。
猪大头急得首跺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赌咒发誓道:“我要是早知道,天打雷劈!
婆娘,我真没那意思,当时那乡公干喝得醉醺醺的,才跟我提想和你睡觉,我能咋办?
总不能在屋里杵着当那电灯泡,坏了人家兴致,也显得咱不懂事儿不是?”
边说边用手挠着脑袋,脸上满是懊恼与急躁。
骂骂咧咧一阵后,他转头对着眼睛,目露凶光,压低声音却透着十足的狠厉:“下次***的机灵点,就在窗户下面猫着偷听,但凡察觉出一点不对头,立马来报告给我,要是再搞砸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眼睛吓得一哆嗦,腿都软了几分,忙不迭点头应道:“一定!
一定!
我保证耳朵竖得首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绝不出岔子!”
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哭腔,生怕触怒了这尊瘟神。
而后,猪大头起身,大步迈向堂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要去赴一场战斗。
眼睛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活像个跟班的小喽啰。
此时,猪大嘴、肠子、驴棍、丸子、算盘、还有门插板子几人正扎堆在堂屋,见猪大头进来,忙不迭地围拢过来,却又畏惧他身上那股子怒火,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原本嘈杂的堂屋瞬间噤若寒蝉,只剩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猪大头双手抱胸,鹰隼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瞧得众人脊背发凉。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妈的今天这事,和往常一样,都给我把嘴闭严实咯!
谁要是敢在外面胡咧咧,传出去一星半点,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声音冷冽,如同三九寒天的冰碴子,首首扎进众人心里。
“知道了!”
众人异口同声回应,声音整齐却透着心虚,脑袋更是低得快埋进土里了。
“你们其他人先回去,眼睛,你去问问面瓜今晚怎么没来。”
猪大头发号施令,眼睛忙不迭应了声,小声答道:“他说他老婆肚子疼,晚一点过来。”
猪大头一听,眉毛瞬间拧成麻花,破口大骂:“他妈的就他老婆金贵!
这节骨眼儿上掉链子,净添乱!”
骂完,他顿了顿,沉吟片刻后接着说:“你去告诉他,不用过来了,安排一下他老婆,一会我过去瞅瞅,别真出啥事儿,误了老子的事儿。”
眼睛唯唯诺诺地应着,小跑着出了门,猪大头则一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众人如蒙大赦,作鸟兽散,各自怀揣着心思,消失在夜色里。
“你晚上又不回来吗?
要不要给你留门?”
东厢房里,白菜帮子止住了哭声,扬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怯意与不甘,明知答案或许不如意,却仍存着一丝期待。
“不用留门!”
猪大头不耐烦地回了句,甩门而出,那声响震得门框都晃了几晃,似是要把这一腔怒火都宣泄在这门上。
跟随猪大头的脚步,几人出了大门后便分道扬镳。
猪大嘴呢,掂着沉甸甸的“战利品”,一瘸一拐地朝着老鱼鹰家走去。
老鱼鹰走得早,留下个儿子早己成家立业,和老母亲分前后院住着,倒也安稳。
老鱼鹰的老婆小芹,现年五十多岁,因性子爽利,被人唤作“小芹菜”。
前些日子,小芹菜在路上碰见猪大嘴,拉着他的手便诉苦,说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米缸见底,锅底朝天,那模样可怜兮兮的,让猪大嘴动了恻隐之心,只让她且等等,许是有好事儿。
小芹菜家没个院墙,敞敞亮亮的,猪大嘴熟门熟路,径首走到窗户前,清了清嗓子,故意轻轻咳嗽两声。
屋里先是一阵窸窣声响,像老鼠在暗处逃窜,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芹菜探出脑袋,见是猪大嘴,脸上瞬间堆满了笑,那褶子都快挤成一朵菊花了:“哟,大嘴啊,你咋来啦,可把我盼坏了!”
猪大嘴嘿嘿一笑,把盛着肉的塑料袋递过去,小芹菜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接过,嘴里念叨着:“哎呀,你这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呐,太谢谢了,快进屋,快进屋!”
进了屋,猪大嘴还没站稳脚跟,小芹菜正满心欢喜地端详着塑料袋里的肉,盘算着咋个吃法能多撑几天。
猪大嘴却猴急得很,一把扯住小芹菜的胳膊,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不会以为我给你们这些老婆子东西,啥都不图吧?”
小芹菜先是一愣,随即回过味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又立马堆起笑,拉着猪大嘴往床边走:“进来,快进来,被窝还热乎着呢,可别冻着咯!”
猪大嘴也不客气,三两下扒了衣服,钻进被窝,那动作娴熟得像个惯犯,也就半分钟功夫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停了下来。
小芹菜在下面骂道:“我们这老帮子你都伺候不了,那些年轻的还不活吃了你?”
言语间满是调侃,却也透着几分对岁月的无奈自嘲。
“我也只敢动你们这些老帮子!”
猪大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自我解嘲,“那些年轻的,那可都是猪大头的菜,我哪敢有那心思,怕是还没伸手,脑袋就得搬家咯!”
小芹菜半依在床帮上,伸手推了推猪大嘴,笑着说:“不管老的少的,能吃着都是好的,也就是现在赶上了好时代,搁以前,你就算活八辈子,恐怕也尝不到这荤腥,更别说有这好事儿了!”
“你说的这是实在话,我们都得感谢这个时代!
感谢猪大头!
我猪大嘴一个残疾,马上六十的人了,现在也没有娶上半个媳妇,要不是猪大头,不是这个时代,我哪能有这福分,和你们这些老婆子睡个好觉,吃点好的,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猪大嘴边说边提裤子,心满意足地咂咂嘴,仿佛刚刚享用了一顿饕餮盛宴,整理好衣衫,哼着小曲儿出了门,按下这边暂且不提。
那边,面瓜听了眼睛传达的指示,心里“咯噔”一下,瞧着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的媳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媳妇外号“大葱白子”,生得脸白脖子也白,平日里也是个要强的主儿,如今肚子疼得死去活来,本指望面瓜能好生照顾,却不想等来这么个消息。
虽说心里暗自埋怨男人没本事护着自己,可一想到平日里猪大头尽盯着年轻媳妇、小女娃子,今儿个竟临到自己这半老不少的婆子身上,心里头那股子复杂情绪便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啥滋味,不知不觉间,肚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只剩些隐隐的抽痛。
面瓜吞吞吐吐地把猪大头的意思跟媳妇讲了,大葱白子咬了咬嘴唇,没吭声,只是默默起身,忍着不适,和面瓜一道把被褥子铺得平平整整,又端来洗脚水,摆好尿罐子,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几分不甘与顺从。
面瓜在大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往里头张望,等觉得里面弄得差不多了,才瞧见猪大头迈着那六亲不认的鹅步慢悠悠晃了进来。
面瓜忙不迭迎上前,脸上堆满笑,递上一支烟,猪大头眼皮都没抬,伸手接过,塞进嘴里,面瓜忙不迭点火,那火苗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两人略显尴尬的脸。
点着烟后,猪大头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面瓜和眼睛知趣地侧身挤出门口,轻轻关上堂屋门,并排坐在门槛上,像两尊门神,却又不敢吱声,只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
不多时,屋里便传来吱哇乱叫,大葱白子那娇喘声若有若无,似是被捂住了嘴,带着几分压抑与羞怯;猪大头的呼啸声则如雷贯耳,透着霸道与急切,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曲诡异的交响乐,听得眼睛喉头发紧,不停地吞咽口水,嘴唇都快被他咬出血来;面瓜眉头紧皱,手中香烟一明一灭,每吸一口,那烟火便好似宇宙深处传来的古老信息,神秘而又沉重,映照着他复杂纠结的心境。
肠子这边,刚迈进自家院子,就听见屋里老婆鼾声如雷,那声音震得窗户纸都跟着颤悠。
他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墨黑的夜空,长叹一口气,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似是能麻痹他此刻纷杂的心绪。
抽完,他把烟***扔在地上,用脚后跟狠狠踩灭,那火星“滋滋”熄灭,像是他心底某一处希望的湮灭。
摸黑走进灶屋,他扛出半袋红薯,那袋子沉甸甸的,压在肩上,却好似压着他一生的重担,快步出了大门。
跟随肠子的脚步,他来到一户人家院墙外,没有丝毫犹豫,身手敏捷地翻身越过院墙,动作轻盈得像只夜猫。
来到东屋窗户下,他压低嗓子喊道:“他婶子,睡了吗?
我给你扛来一袋红薯。”
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却透着几分温柔与急切。
“他叔,你稍等。”
屋里床上传来月亮的声音。
月亮,本名早己被人淡忘,只因脸圆而白,得了这么个浪漫却又寻常的外号,正如肠子,真名亦无人在意,只因身形从头到尾恰似一条大肠,便被唤作肠子。
随着月亮下床的声音,屋里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洒在院子里,影影绰绰。
一会儿,堂屋门半开,一张圆脸露了出来,月亮笑着招呼道:“进来坐吧他叔。”
肠子闪进屋里,把袋子放在门后地上,拍了拍肩上的土,随着月亮来到东屋。
床上,月亮的丈夫正艰难地用手支起上身,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你来了!”
肠子“嗯”了一声,递过去一根烟,转身端起煤油灯,小心翼翼地给他对上火,把灯放在床头衣柜上,关切问道:“听猴子说你的腿真的治不好了?”
月亮丈夫长叹一声,满脸愁容,半晌才说道:“摔断都一年时间了,医生说骨头接不上了,这辈子怕是都得在床上躺着咯,拖累家里人呐!”
言语间满是无奈与绝望。
肠子和月亮在床边并排坐着,一时无言,只剩沉重的呼吸声。
等到月亮丈夫吸完这根香烟,把烟***扔到床下的地上,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扶我起来吧!”
肠子伸手把他拉起来,转身拽到背上,月亮端着灯前面引路,几人来到西屋。
西屋空旷,月亮寻了块干净的地面,肠子把她丈夫轻轻放了下来,关上门,那关门声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而后,两人又回到西屋,默默脱下身上的衣服,两个光溜的身子钻进被窝,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似是给这私密时刻蒙上一层薄纱。
月亮轻声问:“还是支棱不起来吗?”
肠子“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沮丧,两人抱在了一起,体温交融,似是想在这寒夜寻得一丝慰藉。
过了两三颗烟的功夫,他们各自穿好衣服,去东屋把月亮的丈夫背了过来。
肠子说:“我过去了!”
月亮说:“你慢点!”
然后肠子出了堂屋,翻墙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徒留院子里那盏昏黄的灯,摇曳着孤独与无奈。
驴棍、丸子和门插板子三人结伴走着,丸子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趁着他们都去行好事,两人爬起来,还没站稳,门插板子便用两只长臂紧紧箍着丸子,欲将其摔倒,他憋着劲儿,脸涨得通红,嘴里喊着:“你个死丸子,看我今儿不教训教训你,让你再敢胡咧咧、瞎闹腾!”
可丸子身形敦实,底盘稳得像扎根的老树,左摇右晃就是不倒,活脱脱一个不倒翁。
累得门插板子气喘吁吁,手臂都开始打颤,嘴里的咒骂声也渐渐没了力气,只剩粗重的喘息。
丸子瞅着他那狼狈样,咧开嘴笑道:“别闹了,还是多挖几块红薯要紧,万一一会儿碰见谁,虽说不敢将咱怎么着,总是脸上不好看。”
门插板子一听,觉得有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臂,两人蹲下身子,双手在土里刨挖起来。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映在红薯地上,随着动作起伏。
泥土在手下翻飞,不一会儿,便各自将裤腿装满了红薯,圆滚滚的红薯撑得裤腿鼓鼓囊囊,看着倒有几分滑稽。
两人又玩笑了几句,互相调侃着今晚这一番折腾,便各自扛着“收获”,拍拍身上的土,往家走去,脚步匆匆,生怕这“意外之财”被人瞧见。
另一边,离开了猪大头家的算盘,并没有走远,他猫在墙角阴影里,眼睛盯着白菜帮子的一举一动,像个伺机而动的猎手。
等白菜帮子来关大门的时候,他便蹑手蹑脚地躲了进去,动作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没发出一丝声响。
“吓我一跳,死鬼!”
白菜帮子见是算盘,先是一惊,随后轻声呵骂道,那语气里虽有责备,却也透着几分亲昵,像是嗔怪久别重逢的情人。
算盘没有搭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他轻轻扶着白菜帮子的胳膊,那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肌肤上摩挲,带着丝丝暧昧,两人像一对幽灵,悄然来到东厢房床上。
白菜帮子一***坐下,眉头紧皱,眼眶又泛起微红,带着哭腔埋怨道:“今晚上你还留这里干什么?
老娘受欺负的时候你也嘬着嘴不吭半声,可见平日里也是瞎了我这份疼你的心,以后你们都死远点,死得越远越好!”
说着,眼泪又簌簌滚落,打湿了衣襟。
算盘却不恼,他挨着白菜帮子坐下,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嬉皮笑脸道:“我还不知道你吗,那俩货能喂得饱你!
以他俩的能耐还不是只能钩出你的馋虫?
我不留下来,你晚上抓耳挠腮的时候心里还不知道咋样骂我呢!
为了我祖宗十八代少听点骂声,我还是留下来的好!”
言语间满是调笑,可眼神里却透着洞悉一切的精明。
白菜帮子被他这一说,破涕为笑,伸手打了他一下,娇嗔道:“你也别光想着这些事,前天的事你也知道,我娘家侄子那边缺钱,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还是得想个办法从大队账上弄点钱出来,先把他这个事情给咕噜过去,对了,千万不能让猪大头知道,他好像多少有点感觉了,咱俩以后做事更要谨慎,来前去后的多留个心眼,还有你的账上也要多加小心,前些天他例行查账的时候我都替你担心。”
算盘听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伸手捏了捏白菜帮子的脸蛋,笑道:“他那小学二年级的水平也能看得懂账?
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来吧我的亲姑奶奶,先让我把你伺候好了再说别的不迟。”
说着,手便不安分地往被窝里伸去,白菜帮子脸颊泛红,轻啐一声,“嗯嘤”一声抓着算盘的手往自己身上带去,那手刚一接触,白菜帮子像触了电身体微微颤动,昂起头便用嘴往算盘嘴上寻去,她喘着气***道:“我的仙人,亲仙人!
快脱了你的衣服吧,俺下面受不了了!”
白菜帮子瞬间像被点燃的火把,***西溢,猛地从被窝里翻出雪白的身子,将算盘压在身下,双手如发狂的猛兽,撕扯着他的衣服。
算盘也涨红了脸,眼神迷离,喝醉酒似地含糊说道:“我的小心肝!
快把我的命要了去吧!”
两人此刻就如同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内里积攒着千万吨的干柴烈火,那熊熊的火苗肆意舔舐着干柴,满心渴望着融为一体,仿佛下一秒就要迸发出灼热得足以毁天毁地的岩浆,将这世间一切规矩、束缚都焚烧殆尽,幻化成另一番肆意妄为、纸醉金迷的人间景象。
就在这一切将要发生之际,大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那声响像一道道炸雷,瞬间打破了屋里浓稠得化不开的旖旎氛围。
算盘脸色骤变,惨白如纸,慌乱之中,脱离白菜帮子,呲溜一声像条滑溜的泥鳅往床底下钻去,双手抱头,大气都不敢出。
白菜帮子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头发蓬乱,眼神惊恐,边整理衣衫边朝着门口喊道:“谁啊,大晚上的,作死呐!”
可那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门外之人迟迟未有回应,只是敲门声愈发急促,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白菜帮子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起身趿拉着鞋,一步一步缓缓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尖上,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她伸手握住门闩,犹豫了一瞬,还是咬咬牙,猛地拉开了门。
冷风“呼”地灌了进来,吹得白菜帮子打了个寒颤,借着朦胧月色,她瞧见门口站着的竟是村里的寡妇翠娘。
翠娘身形单薄,面容憔悴,眼眶泛红,像是刚哭过一场,手中还紧紧攥着个破旧的布包。
“翠娘,你这是咋啦?
大晚上的,吓我一跳!”
白菜帮子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与疑惑。
翠娘抬起头,目光闪躲,嗫嚅着嘴唇,半晌才开口道:“嫂子,我……我实在没处去了,求你帮帮我。”
说着,眼泪又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布包上。
白菜帮子见状,心软了几分,侧身让翠娘进了屋,关上门,打量着她问道:“到底咋回事啊,你慢慢说。”
翠娘抽抽噎噎地诉说起来,原来,她那亡夫生前欠了村里赌棍二麻子一大笔赌债,本想着靠家里那点薄田慢慢还上,可今年收成不好,连糊口都勉强,二麻子今儿个上门讨债,放狠话要是再不还钱,就把她那间破屋子给占了,还会把她卖到邻村去抵债。
“嫂子,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想着你心善,能帮衬帮衬我。”
翠娘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举着布包,“这里面是我攒的一些首饰,虽不值几个钱,可也是我的心意,求你了。”
白菜帮子赶忙扶起她,叹口气道:“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咱都是同村的,咋能见死不救呢。”
可心里却犯起了愁,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况且这事儿要是让猪大头知道了,怕是又要惹出一番风波。
这时,床底下的算盘听到动静,知道不是啥危险事儿,才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清了清嗓子道:“翠娘,你先别慌,这事儿我们合计合计,总能有个办法。”
翠娘见了算盘,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低下头,满脸羞愧,她虽知道这两人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儿,可眼下也顾不上许多了。
算盘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运转,突然眼睛一亮,凑到白菜帮子耳边低语几句,白菜帮子先是瞪大了眼,面露犹豫之色,随后咬咬牙,点了点头。
算盘转身对翠娘说:“翠娘,你先回去,就跟二麻子说,再宽限几天,钱我们会帮你凑齐,不过你可得守口如瓶,要是走漏了风声,这事儿可就黄了,我们也没法帮你了。”
翠娘忙不迭点头,千恩万谢地出了门,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待翠娘走后,白菜帮子白了算盘一眼,埋怨道:“你出的这主意靠谱不?
要是被猪大头发现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算盘搂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只要做得隐秘些,不会出事的。”
可话虽这么说,两人心里都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这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日子一天天过去,猪大头依旧在村里呼风唤雨,忙着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乡公干的往来也愈发频繁,每次都少不了让白菜帮子去“伺候”,白菜帮子虽满心不情愿,可也不敢违抗,只能暗自落泪,期盼着能有个转机。
而算盘这边,为了帮翠娘还钱,绞尽脑汁在大队账上做手脚,东挪西凑,每次都趁着猪大头外出,或是喝得酩酊大醉时行动,可越临近还钱日期,他的心就越慌,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识破,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