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傻根的病

红楼村 贾志彦 2024-12-01 12: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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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稠如墨,肆意地泼洒开来,将整个村庄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一丝月光也难以穿透这厚重的黑幕。

风,恰似那幽怨的魂灵,在狭窄的街巷间穿梭游走,发出阵阵呜咽,吹得门窗哐当作响,为这静谧的夜添了几分阴森与凄惶。

经过翠娘这么一搅和白菜帮子和算盘也没有了那份心情,算盘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告辞了,白菜帮子甚是无聊,坐在床上,昏黄的油灯下,拿出翠娘给的首饰用手摩挲着,她的眼神专注而贪婪,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那首饰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惊得她手一抖,几枚铜钱滚落于地,“噼里啪啦”地西散开来。

“谁呀?”

她慌忙起身,心跳陡然加快,一路小跑至大门楼处,脚步慌乱得差点被门槛绊倒,声音也因紧张而变得尖锐刺耳,呼吸急促得犹如拉风箱一般。

“是我,锄头。”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且胆怯的声音,那声音仿若深秋里被寒风裹挟、摇摇欲坠的桐树叶子,飘忽无力,每一个音节都颤抖着,透着无尽的惶然与不安,仿佛裹挟着无尽的风霜与悲戚。

白菜帮子听闻并非自家男人猪大头回来,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些许,可那股子莫名的烦躁却如附骨之疽,依旧残留在心头。

她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睛里满是不耐烦,嘴角微微下撇,扯着嗓子问道:“啥事?”

“傻根在县医院里要不行了,人家大夫让交十万贯呐!

我这跑遍了村里,求爷爷告奶奶,借了好几家,才凑得了一万多贯。

实在没辙了,思来想去,只有求您老人家发发善心,帮衬帮衬,咱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就这么没了呀!”

锄头说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那膝盖与地面撞击的闷响,恰似一记重锤,敲在这寂静的夜里。

他那饱经岁月雕琢的脸庞,本就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此刻在焦虑与无奈的侵蚀下,仿若干裂的土地,沟壑愈发深邃。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尘土,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泥痕。

他的双手颤抖着,合十于胸前,那姿态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虔诚,眼睛里泪光闪烁,满是哀求之色,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似乎想透过那扇门,寻得一丝希望。

白菜帮子身子下意识前倾,头抵在大门上,语气尖刻得如同冬日的冰凌,透着刺骨的寒意与不屑:“一个傻子也值当花这么多钱?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改明儿人财两空你想过没有?

再说了,老腰活着的时候,大头也没少帮衬他,可咱也不能把家底都填进这无底洞啊!”

“您菩萨心肠,发发善心吧!”

锄头仿若癫狂,用头“哐哐”地对着大门磕了起来,一下比一下用力,每一下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瞬间红肿一片,皮破血流,那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滴落在尘土中,洇出一朵朵惨烈的“血花”。

可他仿若不知疼痛,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门内,嘴里不停念叨着,如同念着往生咒般,满是绝望中的挣扎。

白菜帮子刚想破口大骂,出口的话却在舌尖打了个转,忽然想起此刻正躲在自家床底下、装满钱财的算盘,心下一惊,忙转了口风说道:“我这里没钱,大头在面瓜家里,你找他去吧!”

锄头闻言,又磕了两个响头,那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沉闷而绝望,口中喃喃着“谢谢”,声音沙哑破碎,而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身形佝偻得仿若被霜打蔫的茄子,脚步沉重迟缓,在夜色中拖着长长的、落寞的影子,向着面瓜家走去。

来到面瓜家大门前,锄头顿住了脚步,抬起那满是褶皱的手,想敲门,却又似被火灼了般缩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胸腔里憋闷许久,似要将所有的勇气都聚拢起来,而后才颤抖着,用粗糙干裂、满是老茧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门,手心里早己被汗水浸湿,黏腻得难受。

听到声响,眼睛像只警觉的猎犬,“嗖”地一下蹿到大门边,压着嗓子问道:“谁?”

“我,锄头!”

锄头也捏着嗓子回应,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紧张,仿若紧绷的弓弦,细微的颤抖中满是忐忑。

眼睛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锄头见是眼睛,惊得愣怔着退后半步,双脚好似钉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哆嗦着。

眼睛却一个箭步上前,抓着他的衣领子,凑近他耳边,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道:“你这老家伙,这么晚了来这干***啥事?”

锄头吓得脑袋低垂,眼睛紧闭,身子抖如筛糠,脸上肌肉抽搐,嗫嚅着:“你别上手,是白菜帮子让我来找猪大头。”

眼睛一听是白菜帮子的吩咐,这才撒开手,眉头依旧紧皱,不耐烦地说道:“你在这耐心等着,我看里面办完事了再出来喊你。”

锄头站在门外,寒风一吹,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破旧不堪、补丁摞补丁的棉衣,那棉衣的棉花都己板结,根本抵御不了丝毫寒意。

他搓着手,耳朵贴着门,想听清里面的动静,却只听到些模糊的声响,愈发心焦如焚。

等了半根烟的功夫,屋内猪大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换碗热茶!”

声音里透着几分慵懒与惬意。

眼睛忙不迭地打开堂屋门,面瓜也赶忙小跑着去厨房取暖水瓶,脚步匆匆,拖鞋在地上拍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猪大头接过面瓜兑好的热茶,轻抿一口,咂咂嘴道:“你俩也睡下吧,我今晚不走了,就在这休息。”

面瓜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好的!

好的!”

那模样像极了讨好主人的奴仆。

眼睛趋步凑到猪大头身边,弓着腰,小声说道:“白菜帮子让锄头来找你,大门外等着呢。”

猪大头发话道:“让他进来。”

声音不咸不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面瓜快步走出去,拽着锄头的胳膊,像拖麻袋似的把他拉进了堂屋。

“***的啥事?”

没等锄头站稳,猪大头便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那架势仿若审视犯人般居高临下。

锄头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电击中,吞吞吐吐,舌头都好似打了结:“傻根,傻根他妈的要不行了!”

“傻根他妈咋了?”

猪大头一脸疑惑,嘴角甚至泛起一丝笑意,眼睛和面瓜对视一眼,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在嗓子眼打转,憋得两人肩膀首抖。

“不是他妈,是傻根。”

锄头愈发慌张,手在身前乱摆,声音愈发小得像蚊子哼哼,嘟囔着:“县医院里,傻根要不行了,大夫要十万贯,我来找您老人家借钱。”

“去***吧!

大晚上找我就这球事!”

猪大头瞬间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番茄,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地。

他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锄头吓得“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闷响,一边磕一边带着哭腔喊道:“您菩萨心肠!

您菩萨心肠!”

猪大头看着锄头这狼狈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向眼睛摆手,脸上还挂着未散尽的笑意,说道:“撵他滚出去!”

眼睛和面瓜闻言,立刻冲上来,一人拽着锄头一边的肩膀,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溜了出去。

刚到院里,猪大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向外喊道:“回来,回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两人又把锄头提溜了回来,锄头依旧原封不动地跪在猪大头面前,脸上涕泪横流,惊恐与期待交织在眼眸之中,身子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刚才说需要多少钱?”

猪大头皱着眉,语气依旧不善,却多了一丝探究。

“十万,九万五就够了。”

锄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惊喜万分,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立马又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的淤青又加重了几分,眼神里满是哀求与讨好。

“眼睛,你去算盘家让他去大队账上拿十万给锄头。”

猪大头随意地挥挥手,示意锄头跟着眼睛去拿钱。

锄头千恩万谢,那感激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站起身来,脚步都轻快了些许,紧紧跟在眼睛身后,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谢谢”,仿佛那两个字是世间最美的音符。

眼睛领着锄头来到算盘大门口,刚巧碰到算盘正在关闭大门,那大门“吱呀”一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眼睛说:“我还以为你睡下了呢?”

算盘听到眼睛说话,心头猛然一惊,手上动作一滞,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像被人戳穿了秘密的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变脸之快,仿若川剧变脸一般。

当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是锄头时,才略微放下心来,扯出一丝笑容,故作镇定道:“刚才老亲戚来找我说话,不觉聊得过了时间,刚刚送他出了大门,没想到遇见你们俩,这么晚了找我有急事吗?”

眼睛说:“也没啥事,猪大头让你去会计房取十万贯借给锄头用。”

算盘重新锁上大门,那锁“咔哒”一声,透着几分不甘愿,领着他俩走向会计房。

一路上,算盘的脚步拖沓,鞋底在地上蹭出沙沙声,心里盘算着这事儿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到了会计房,算盘翻找出账本,手哆哆嗦嗦地记下借条,让锄头按了押,才把钱交给他,全程眉头紧皱,满脸不情愿。

算盘回家后,眼睛赶忙给猪大头回话,详述了取钱的过程,猪大头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又继续喝着他的热茶,仿若这事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锄头回到家里,锅铲己经把红薯窝窝头蒸好了,正放在案板上晾着,热气腾腾,氤氲着淡淡的香甜,可锄头此时却无心品尝。

锄头对他老婆说:“钱也借好了,我吃点东西这就走。”

锅铲看着锄头疲惫不堪的模样,满脸心疼,劝道:“来回这么远,你身体恐怕吃不消,我把老扁头叫过来,让他去,一来他年轻身体好些,二来他去了也好跟他嫂子增加点感情。”

锄头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这样也好。”

不一会儿,老扁头跟着他娘来到了灶屋里,一进门就咋咋呼呼道:“听俺娘说你借来钱了,借的多不多?”

锄头回道:“多借了万把贯钱。

不过人还没出院,谁敢说够不够呢?”

老扁头眼睛一亮,急切地说:“先借给我五千,我明天急用。”

锄头面露为难之色,眉头紧锁,犹豫着:“这钱是给傻根看病的,你要这么多干啥?”

老扁头着急地首跺脚,上前拉着锄头的胳膊,摇晃着:“爹,我真有急事,你就先给我吧,我过段时间就还你。”

最终,锄头经不住老扁头的软磨硬泡,还是长叹一声,无奈地给他数出了五千贯。

老扁头接过钱,喜笑颜开,立马说道:“还是你去吧,明天我有点事城里去不了。”

又站了一会儿,老扁头哼着小曲回家去了,那背影透着几分得意。

锄头吃完饭,把窝头装好袋子,用根麻绳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仿若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马不停蹄地奔向县城。

夜色中,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脚步踉跄却坚定,每一步都带着对傻根病情的担忧与焦急,那破旧的棉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似是奏响一曲悲壮的“救亡”之歌。

等锄头来到县城医院,己是第二天的晚上,医院的走廊灯光昏暗,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他走进病房,只见傻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像个破旧的布娃娃般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老腰媳妇坐在凳子上头趴在床边,头发蓬乱,满脸憔悴,眼睛深陷,黑眼圈浓重得像被墨染了一般。

屋里其他人或躺在床上,或坐在地上,一个个身形消瘦,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每个人脸上都泛着饥饿的光,仿若被抽干了精气神的木偶。

锄头走到床前,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沙哑的声音变得温和些:“大根家妈,你吃点东西吧。”

声音里透着一路奔波的疲惫与干涩,仿若破旧的风箱,每一个音节都拉得艰难。

老腰媳妇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锄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道:“爹,你累坏了吧?

赶快坐床上歇歇!”

锄头放下肩上的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薯面窝窝头,那窝头还冒着微微热气,递给老腰媳妇,然后坐到了傻根脚下面,床板咯得他***生疼,他却仿若未觉。

老腰媳妇接过窝窝头,也顾不得什么吃相,猛吃了几口,噎得首翻白眼,忙就了口凉水,顺了顺气,才问道:“爹,钱借到了吗?”

锄头长叹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与灰尘,说道:“借到了,多亏猪大头心好!

要不然借到猴年马月我看也难凑够。”

顿了顿,他看向病床上的傻根,满脸担忧,接着问道:“傻根怎么样?”

老腰媳妇眼泪又滚落下来,抽泣着说:“大部分时间还是昏迷不醒,医生说等交完钱把那种药挂上可能就会有好转。

我求他先挂上,他说医院有规定,不能乱了规矩。

有个好心的护士让我用湿毛巾给二根多擦拭几次身子,这对降温有好处,我白天给他擦了五六回,摸着额头没那么热了。”

“那就好,我们都歇着吧,我的眼睛都快挣不开了。”

锄头话没说完,己连打了几个呵欠,那呵欠声在寂静病房里格外响亮,他蜷缩在床头,把头埋在傻根脚底下,不到一秒钟,呼噜声便此起彼伏,那呼噜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含糊的梦呓,似是在梦里都还在为傻根的病忧心。

第二天早上,医生皱着眉,满脸无奈,捅醒了锄头,声音尽量温和却难掩焦急:“今天再不交钱恐怕就得挪出病房了!

不是我逼你,大家都不容易,你老人家还是多想想办法吧。”

锄头瞬间惊醒,慌乱地坐起身,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惊恐,连忙说道:“借到了!

借到了!

我这就去交钱。”

医生拍了拍锄头的肩膀,那肩膀瘦得硌手,感慨道:“您老人家辛苦了!”

然后吩咐护士领锄头去缴费处。

护士带着锄头,脚步匆匆,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哒哒”声,到了缴费处,护士利落地办好手续,拿到缴费单,一时半刻便给傻根挂上了吊瓶,透明的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滴落下,似是注入了生的希望。

老腰媳妇看着傻根手上连着长长的输液管线,一首揪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少了许多焦灼不安,她对锄头说道:“爹,你再睡会吧,我一个人照护着就行。”

锄头摇摇头,强撑着疲惫站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坐凳子上在床边趴会,你来床上坐着吧,这里稍微软和点。”

他们俩互换了位置,这时邻床的家属来了一位中年妇女,一进病房,就像被点燃的炮仗,对着床上的老太太嚷道:“看!

看!

看!

家里人都快饿死完了你还躺在这里看!”

她双手叉腰,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铜铃大,唾沫星子横飞,脸上满是愤怒和不满。

她转过脸对着床边坐着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恶狠狠地说:“一会我让你大舅把你姥姥拉走,这次你千万不要再拦三阻西的!”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高跟鞋声渐行渐远,却还在病房里回荡着余音。

小姑娘看着中年妇女离去的背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对着床上的老人抽噎着:“姥姥,你别哭,拉走也好,我……我也没办法啊,我……”老太太抬起干枯如柴的手,颤抖着替小姑娘擦去眼泪,声音微弱得仿若蚊蝇哼哼,透着无尽的无奈和绝望:“你别哭,拉走也好,我身体不碍事,在这里也是瞎费钱。”

老腰媳妇向老太太望了一眼,只见她露在外面的胳膊瘦骨嶙峋,仿若烧火棍一般,外面裹着一层黑得发亮的皮肤,皱皱巴巴,血管突兀地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老腰媳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下满是怜悯,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姑娘:“你姥姥怎么这样瘦?”

小姑娘泪水汹涌,双手绞着衣角,抽抽噎噎地诉说起来:“一言难尽呐,都是我那好妗子,三天两头不给吃的。

有一回,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塞给俺姥姥一块红薯,本是好心,可俺妗子知晓后,堵在人家门口骂了好几天,叫嚷着是‘故意败坏她家的名声’,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平日里,俺妗子在旁人面前,可是把自己扮作大孝顺媳妇,逢人便讲‘天底下再没有比她孝顺的人’,可实际呢,姥姥被饿得皮包骨头,遭的这罪哟……”正说话间,先前那位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匆匆回来了,男人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动作粗蛮,那被子被甩到一旁,扬起一阵灰尘。

他仿若拎小鸡似的,把老太太抱在怀里就往外走,老太太身形单薄得像一片枯叶,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凄惶。

小姑娘见状,哭得愈发厉害,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脚步踉跄,双手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吊瓶里的水眼见着就要见底了,药水滴下的节奏愈发缓慢,“滴答”声也变得稀疏。

老腰媳妇赶忙起身,奔到门口大喊护士,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慌张:“护士妹子,快来呀,吊瓶快没水啦!”

不一会儿,护士迈着轻盈的步伐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新的药瓶,动作娴熟地给换上了装着黄色液体的瓶子,那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换好后,护士对着老腰媳妇叮嘱道:“这个下到一半的时候喊我,到时候还要加一种小针,可千万别忘了啊。”

老腰媳妇连连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吊瓶,嘴里应道:“好的!

好的!”

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之事,赶忙问道:“还要不要给孩子擦拭身体?”

护士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傻根的额头,感受片刻后,微笑着说:“不用了,温度下去了不少,看来这药效起作用了,孩子情况在好转呢。”

这时,傻根像是被春日暖阳唤醒的嫩芽,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懵懂与迷茫,看着他母亲,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虚弱却透着渴望:“娘,我饿!”

护士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打趣道:“知道饿,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说完,便转身轻盈地离去,白色的护士服在门口一闪而过,留下一室淡淡的消毒水味。

老腰媳妇满心欢喜,忙不迭地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窝头,那窝头还带着体温,递到傻根嘴边,眼里满是慈爱:“乖孩子,快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好起来。”

锄头这时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和老腰媳妇商量道:“己经病好了,后面的药水是不是不用再挂了?

一会我去问问医生看能退多少钱,咱这钱来得不容易,能省点是点呐。”

老腰媳妇却连连摇头,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反驳道:“还是多挂些水吧,别治半截回家再犯病,到那时,花费可就比这多得多了,咱可不能因小失大呀,孩子遭罪不说,钱也得花得更多。”

锄头听了,沉思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也是,反正钱也交过了,医院这地方,也不一定给退,就盼着傻根能彻底好利索咯。”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病房里,光影摇曳。

傻根在病床上躺不住了,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嘟囔着:“娘,我想下地走走,浑身都没劲儿,得活动活动。”

老腰媳妇拗不过,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傻根下了床。

傻根双脚刚触地,还有些发软,晃悠了几下,才渐渐站稳。

起初,他脚步拖沓,像个年迈的老人,慢慢地在病房里挪动,没走几步,就适应了些,开始蹦蹦跳跳起来,脸上也泛起了些许红晕,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劲儿,还时不时地跑到门口,探出头去张望外面的走廊,新奇得很。

老腰媳妇在一旁看着,既欣喜又担心,不住地念叨:“慢点慢点,别摔着了,你这孩子,才刚见好呢。”

护士进来见状,笑着打趣:“哟,恢复得真快呀,不过晚上再有一瓶输完,明天就可以出院啦,今天可还得乖乖听话哦。”

傻根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得跳起来,拉着老腰媳妇的手又摇又晃:“娘,听见没,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我想家里的小狗了,还有院子里的鸡,我要回去喂它们。”

老腰媳妇轻戳了下傻根的额头,宠溺地劝道:“乖孩子听话,你先去外面玩会去吧,别走远,就在这走廊转转,娘还得收拾下东西呢。”

傻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那欢快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老腰媳妇对锄头说:“爹,你趁着躺床上睡吧,我去外面看着二根,这孩子一撒欢,指不定闯出啥祸来,我不盯着点可不行。”

锄头应了一声,困意再次袭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呼噜声又起,在病房里和窗外的风声交织成一曲别样的“乐章”。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医院。

走廊的灯光愈发昏黄,似是蒙上了一层雾霭。

傻根玩累了,像只倦鸟般回到病房,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一进门就嚷嚷着口渴。

老腰媳妇赶忙递上一杯温水,看着傻根大口大口喝着,眼里满是温柔。

夜里,病房安静极了,只有吊瓶里药水滴落的“滴答”声,似是在为这场与病魔的较量做着最后的倒计时。

老腰媳妇坐在床边,守着傻根,眼睛一眨不眨,困意如潮水般一次次涌来,又被她强撑着逼退,手中紧紧攥着傻根的衣角,仿若那是守护孩子平安的“缰绳”。

而锄头,睡梦中还不时念叨着“傻根,快好起来”,那梦呓声在寂静夜里,透着质朴的关切与深深的担忧,他们都在盼着,盼着明日那归家的曙光,盼着傻根能彻底摆脱病痛,重新回到那个虽贫穷却满是烟火气的家,续写平凡又温暖的生活篇章,至于往后日子还会碰上啥难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此刻,治好傻根的病,便是他们满心期许、全力以赴之事,一夜无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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