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贰大爷的“破烂”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青花瓷笔筒,用袖子小心地擦拭起来。
油污和酱迹慢慢褪去,露出底下细腻的白瓷和清雅的青花纹路。
山水图案勾勒得相当细致,远山近水,层次分明。
底部“大清乾隆年制”的款识清晰工整。
“真是瞎了眼……”他摩挲着笔筒光滑的表面,“拿乾隆的官窑笔筒腌咸菜?”
这笔筒要是放在后世,拍卖会上少说也得几十万起步。
现在嘛……他盘算着去信托商店的路。
得坐公交,还得走一段。
来回车票就要两毛钱。
两毛钱!
他现在全身上下就剩下六毛八分钱,外加几张快要过期的粮票。
这笔筒得尽快出手。
夜长梦多。
他正琢磨着,门外传来一阵小孩的吵闹声。
是刘海中的两个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正在院子里追着一个铁圈跑。
张远征的目光跟着那两个孩子转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
他翻箱倒柜,终于在炕席底下找到一小袋白面。
不多,也就够蒸两个馒头的量。
他生起火,动作麻利地和面、揉团。
等馒头出锅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麦香。
他拿着两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走了出去。
“光天,光福。”
他招呼道,“跑累了吧?
尝尝这个。”
两个小子停下来,盯着他手里的白面馒头,眼睛都首了。
刘光天咽了口唾沫:“远征哥,这……给我们的?”
张远征点点头:“趁热吃。”
两个孩子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张远征在他们身边蹲下:“慢点吃,别噎着。”
他看着他们吃得香甜,随口问道:“你爸呢?”
“在屋里歇着呢。”
刘光天嘴里塞得满满的,“他说下午要去开个会。”
张远征状似随意地问:“我看你们家窗台上那个破笔筒挺有意思的,能给我看看吗?”
刘光福抹了抹嘴:“那个啊?
我爸说没啥用,占地方。”
“那我拿这两个馒头跟你们换那个笔筒,行不?”
刘光天想都没想:“成!”
他跑进屋,不一会儿就拿着那个满是尘土的笔筒出来。
“给,远征哥。
这破玩意儿你要它干啥?”
张远征接过笔筒,笑了笑:“我看着好玩。”
他站起身,拿着笔筒往回走。
身后传来刘光天的声音:“谢谢远征哥!”
他回到屋里,把两个笔筒并排放在桌上。
两个都是青花山水纹。
但细看之下,差别就出来了。
刘海中家这个,青花发色更沉稳,釉面更莹润,画工也更显功力。
更重要的是,这个笔筒底部没有款识。
张远征的心跳加快了。
无款……有时候比有款更值钱。
尤其是这件东西,看风格应该是明末清初的。
那时候的瓷器,很多都不落款。
但价值一点都不低。
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件也小心收好。
现在他有两只笔筒了。
一只乾隆官窑,一只明末清初的精品民窑。
加起来,应该能卖不少钱。
但现在有个问题——他怎么去信托商店?
来回的车费,加上可能要在外面吃饭,这点钱根本不够。
他想起了阎埠贵。
那家伙惦记着自己说的"涨工资"的消息呢。
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第二天中午,张远征特意等到阎埠贵下班回家的时候,在院门口"偶遇"了他。
“叁大爷,下班了?”
阎埠贵推了推自行车,打量着他:“远征啊,有事?”
张远征搓了搓手:“是有个事儿……我想去趟郊区,看看有没有远房亲戚。
可是……”他叹了口气:“手头实在不宽裕。
连公交车票都快买不起了。”
阎埠贵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说……?”
“我之前跟您提的那事儿,”张远征压低声音,“估计就这几天就该通知了。
您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阎埠贵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张远征继续说:“您看,我这趟出去,要是能找到亲戚,往后日子也好过点。
可现在……”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阎埠贵。
阎埠贵咬了咬牙:“这样,我给你拿两块钱。
等你消息准了,回头……回头你再请我吃顿饭就成。”
张远征立刻点头:“那肯定的!
只要这事成了,我一定好好谢谢您!”
阎埠贵从兜里掏出个手帕包,一层层打开,抽出两张一块的纸币。
“拿着。”
他把钱塞给张远征,“早点回来。”
张远征接过钱,连连道谢:“谢谢叁大爷!
您放心,这消息肯定靠谱!”
看着阎埠贵推车进院的背影,张远征掂了掂手里的纸币。
够了。
这些钱足够他去信托商店打个来回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
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