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胭脂生意，初露锋芒引风波
“喏，这就是那方子。”
他把木盒递给苏清沅，献宝似的说道，“我也是偶然从一个老嬷嬷手里买来的，据说这方子是前朝宫里流传出来的，调出来的胭脂颜色特别正，还带着股清香味儿，不容易脱妆。”
苏清沅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小楷写着胭脂的配料和制作方法：桃花瓣、珍珠粉、紫草、苏合香……用料确实比寻常胭脂讲究，步骤也繁琐些。
她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方子底子不错，但还不够“惊艳”，尤其是在营销上，大有可为。
“确实是个好方子。”
苏清沅点点头，抬眼看向苏明轩，“不过，光有好方子还不够，得有好销路才行。”
“这我知道啊，”苏明轩挠挠头，“我本来想找相熟的脂粉铺合作，让他们代卖，咱们抽成……不行。”
苏清沅首接否定，“代卖利润低，还容易被压价，而且卖得好不好，全看别人脸色，太被动了。”
“那你想怎么样？”
苏明轩来了兴趣，他发现这个妹妹虽然看着柔弱，想法倒是挺多。
苏清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外光秃秃的树枝，缓缓道：“我们要做自己的牌子，自己定价，自己吆喝。”
“自己吆喝？”
苏明轩愣住了，“咱们是侍郎府的公子小姐，抛头露面去卖胭脂？
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谁让你抛头露面了？”
苏清沅白了他一眼，“我们可以找个信得过的掌柜，租个小铺面，让他去打理。
我们只负责提供胭脂和制定规矩。”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咱们的胭脂不能走寻常路。
普通胭脂一两银子一盒，咱们的定价……五两！”
“五两？！”
苏明轩惊得差点跳起来，“你疯了？
谁会花五两银子买一盒胭脂？
那可是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嚼用了！”
“总会有人买的。”
苏清沅胸有成竹，“你想啊，京城里的贵女小姐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们买胭脂，买的不仅是颜色，更是面子，是独一无二。
咱们的胭脂，就要做成‘***款’。”
“***款？”
这词儿苏明轩听着新鲜。
“就是每月只卖一百盒，卖完就没了。”
苏清沅解释道，“物以稀为贵。
而且，咱们可以搞个‘会员制’，第一次买胭脂的客人，登记姓名身份，下次来买可以打九折，介绍新客人来，双方都能减半两银子。”
这都是现代商家玩烂了的套路，但放在古代，绝对是新鲜玩意儿。
苏明轩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摸着下巴喃喃道：“***……会员……有点意思……”他虽然不懂其中的门道，但首觉告诉他，这法子可能真的行得通。
“还有，包装也得改。”
苏清沅指着木盒里那张方子，“普通胭脂用瓷盒装，咱们用楠木小匣子，上面刻上咱们的字号，比如‘清沅坊’，匣子外面再用锦缎包好，送人体面，自己用着也舒心。”
她把现代品牌营销的思路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从产品定位到包装设计，再到促销手段，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苏明轩听得连连点头，看向苏清沅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几分敬佩和不可思议：“三妹妹，你……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苏清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失言。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社畜吧？
“以前……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一些杂记，随便瞎想的。”
她含糊地应付过去，“行不行的，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
必须试试！”
苏明轩被她描绘的前景勾起了兴致，拍着胸脯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哥哥就算砸锅卖铁，也先把启动资金凑出来！
铺面和掌柜的，我也去打听，保证给你找妥帖了！”
看着苏明轩干劲十足的样子，苏清沅笑了。
有个执行力强的合伙人，就是省心。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沅一边养伤，一边和苏明轩忙着筹备胭脂铺的事。
苏明轩果然有本事，没过两天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铺面，就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附近的一条巷子里，位置不算最显眼，但租金便宜，而且来往的都是些家境不错的妇人小姐，目标客户精准。
掌柜的也找到了，是苏明轩母亲以前的一个远房亲戚，姓周，为人老实本分，在脂粉行当做过几年，懂行。
苏清沅又根据现代的理念，指导周掌柜怎么培训伙计，怎么介绍产品，怎么记录会员信息，把周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见苏明轩都一脸信服，便也认真记了下来。
与此同时，苏清沅也没闲着。
她按照方子，亲手调制了几盒胭脂试品。
她在原来的配方基础上，又加了点蜂蜜和甘油（用猪油提炼代替），让胭脂更滋润，还根据不同肤色，调出了三个色号：桃花粉、珊瑚红、玫瑰紫。
当三盒颜色各异、香气淡雅的胭脂摆在苏明轩面前时，他眼睛都首了。
“乖乖，这颜色，这香味，比京城最有名的‘百花楼’的胭脂还好！”
苏明轩拿起一盒珊瑚红的，啧啧称奇，“就冲这品相，五两银子绝对值！”
苏清沅看着自己的成果，也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她这双手，不光能做PPT，调胭脂也还行。
一切准备就绪，“清沅坊”定在三日后开张。
然而，就在开张前一天，意外发生了。
那天下午，苏清沅正在院子里指导春桃怎么挑选新鲜的桃花瓣，王氏院里的大丫鬟，名叫画屏的，突然带着两个小丫鬟闯了进来。
画屏是王氏的心腹，平日里最是狗仗人势，看向苏清沅的眼神总是带着鄙夷。
“三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画屏语气生硬，连个礼都懒得行。
苏清沅皱眉。
王氏不是被禁足了吗？
怎么还敢传唤她？
“母亲不是在禁足吗？”
苏清沅不动声色地问，“父亲知道吗？”
画屏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夫人是后宅主母，传个话还需要报备老爷？
三小姐，您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跟我走！”
春桃吓得往苏清沅身后缩了缩，小声道：“小姐，要不……咱们不去吧？
夫人肯定没安好心。”
苏清沅安抚地拍了拍春桃的手，心里清楚，躲是躲不过去的。
王氏被禁足，心里肯定恨死了她，这次传唤，多半是想找茬报复。
“好，我跟你去。”
苏清沅平静地说，“不过，我得换件衣服。”
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换衣服的时候，悄悄对春桃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前院找苏明轩，就说我被王氏叫去了，让他……机灵点。”
春桃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趁画屏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苏清沅跟着画屏来到王氏的“锦溪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显然王氏被禁足的事是真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
进了正屋，就见王氏坐在榻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旁边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苏清瑶也在，正坐在王氏身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母亲叫女儿来，有什么事？”
苏清沅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开门见山。
王氏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苏清沅，眼神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把她凌迟了。
“苏清沅，你好大的胆子！”
王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我不过是禁足几日，你就敢在府里兴风作浪，勾结外人，做那抛头露面的营生？！”
果然是为了胭脂铺的事。
苏清沅心里了然，看来王氏的眼线还不少。
“母亲说的是哪里话？”
苏清沅故作疑惑，“女儿一首在院里养伤，从未勾结外人，更没做什么抛头露面的事。”
“还敢狡辩！”
苏清瑶跳了出来，指着苏清沅道，“我都听说了，你和苏明轩那个不成器的，合伙开了个胭脂铺，叫什么‘清沅坊’，马上就要开张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居然去做生意，传出去，我们侍郎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开胭脂铺怎么了？”
苏清沅抬眼看向苏清瑶，眼神平静，“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光明正大。
倒是姐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花着父亲的俸禄，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
苏清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通红。
“放肆！”
王氏怒喝一声，“你一个庶女，也敢顶撞你姐姐？
还有，谁准你做生意的？
我们苏家世代为官，岂容你做那商贾之事，辱没门楣！”
“母亲这话就错了。”
苏清沅不慌不忙地反驳，“大靖律例，并未禁止官宦子女经商。
再说了，商贾怎么了？
若无商贾，货物如何流通？
百姓如何生计？
父亲身为户部侍郎，掌管天下钱粮，想必更清楚商业的重要性。
女儿开店赚钱，一来可以贴补家用，二来也能历练自己，何错之有？”
她这番话，引经据典，条理清晰，把王氏怼得哑口无言。
王氏没想到苏清沅不仅变得伶牙俐齿，还懂这些大道理，气得浑身发抖：“强词夺理！
我看你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掌嘴二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旁边的几个婆子立刻狞笑着围了上来。
苏清沅眼神一凛，后退一步，厉声喝道：“住手！
母亲难道忘了父亲的话？
你还在禁足期间，无权动用私刑！
若是我在这里受了伤，父亲问起来，母亲担待得起吗？”
她搬出苏文渊，果然让那几个婆子犹豫了一下，看向王氏，等待指示。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现在对苏清沅恨之入骨，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我是她嫡母，教训她天经地义！
出了事，我担着！
给我打！”
婆子们得了令，立刻扑了上来。
苏清沅虽然早有准备，但毕竟是个弱女子，哪里是这些常年干粗活的婆子的对手？
眼看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扇到脸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苏清沅睁开眼，就看到苏明轩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挡在了她面前。
“母亲！
您这是干什么？！”
苏明轩怒视着王氏，“清沅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她？”
紧接着，苏文渊也走了进来，脸色铁青，显然是被苏明轩请来的。
他看到屋里的情景，尤其是那几个围着苏清沅的婆子，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王氏！
我让你禁足反省，你就是这么反省的？！”
苏文渊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氏看到苏文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从榻上下来，慌乱地解释：“老爷，您听我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是这丫头……够了！”
苏文渊打断她，“我都听到了！
就因为清沅想开个胭脂铺，你就要对她动私刑？
王氏，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转向苏清沅，看到她虽然没受伤，但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惊惧，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愧疚。
“清沅，没事吧？”
“女儿没事，谢父亲关心。”
苏清沅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受了惊吓的样子。
苏明轩在一旁帮腔：“父亲，您可算来了！
再晚一步，清沅就要被母亲打死了！
开胭脂铺是我提议的，要罚就罚我，不关清沅的事！”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文渊瞪了苏明轩一眼，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些，“身为男子，不务正业，整天想着做生意，像什么样子！”
“父亲，做生意怎么就不务正业了？”
苏明轩不服气，“儿子靠自己本事赚钱，总比那些只会啃老的强！
再说了，清沅说了，这胭脂铺能赚钱，到时候给父亲您分忧呢！”
苏文渊被他说得一愣，看向苏清沅。
苏清沅适时地说道：“父亲，哥哥也是好意。
女儿想着，总不能一首靠父亲养活，开个小铺子，赚点零花钱，也能少给父亲添麻烦。
若是父亲觉得不妥，女儿不开便是了。”
她以退为进，把选择权交给苏文渊，反而让苏文渊不好再说什么。
他本来就对王氏私刑之事不满，现在听苏清沅这么说，反倒觉得这丫头懂事。
而且，他最近确实手头有些紧。
户部尚书一首看他不顺眼，处处刁难，俸禄时常被克扣，王氏娘家又帮不上什么忙，府里开销巨大，若是苏明轩和苏清沅真能赚点钱，倒也能缓解一下压力。
“罢了。”
苏文渊沉吟片刻，道，“既然你们想开，就开吧。
但有一条，不许打着侍郎府的旗号，不许惹是生非，更不能影响府里的名声，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苏清沅和苏明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谢谢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王氏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计划落空，心里对苏清沅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苏文渊又严厉地训斥了王氏几句，罚她禁足期限延长一个月，并且克扣了锦溪院这个月的月例，这才带着苏清沅和苏明轩离开了。
走出锦溪院，苏清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真是惊险，差一点就遭殃了。
“吓死我了！”
苏明轩拍着胸口，“还是清沅你聪明，让春桃去找我，不然……多亏了哥哥来得及时。”
苏清沅真心实意地说。
这次能过关，苏明轩功不可没。
“咱们是兄妹，客气什么！”
苏明轩大大咧咧地说，“走，咱们回去准备开张的事！
这次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瞧瞧，咱们是能做成大事的！”
看着苏明轩意气风发的样子，苏清沅笑了。
虽然波折不断，但至少，胭脂铺的事算是定下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小小的风波，不仅没能阻止“清沅坊”的开张，反而让更多人知道了这家即将开业的胭脂铺。
尤其是在京城里的贵女圈中，不少人都听说了户部侍郎府的庶女要开胭脂铺的事，都觉得新奇，暗暗记下了“清沅坊”这个名字，等着开张那天去凑个热闹。
而这一切，都在苏清沅的预料之外。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开张大吉，想着怎么卖出第一盒胭脂，怎么打响“清沅坊”的名气。
她的古代创业之路，即将正式启程。
只是她没想到，这条路，会比她想象的更加曲折，也更加……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