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笼罩着青石地板,露水在苍松的针叶间垂挂成串。
少年沈宴穿着练功服,额上点点汗珠,脚步如影随形地穿梭在院落里。
他的身形虽还略显稚嫩,但每一次出拳,每一个步伐,都凝聚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道。
“再来一遍。”
父亲沈重的声音如铁槌落地,坚硬而不容置疑。
沈宴咬紧牙关,站定身形。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打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双清澈而执拗的眼睛。
他缓缓吐气,脚步沉稳地踏出,双臂如门扇般展开,气息绵长,拳势如潮。
“门势要稳,气息要合。
你守的是门,不是虚空。”
沈重背负双手,立在院边,目光如炬地盯着儿子的每一个动作。
沈宴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调整重心,将气息汇于丹田,双臂微微收敛,双脚如根系扎地。
拳风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涟漪,仿佛真有一扇无形之门,被他用力守护着。
这一套“守门拳”,是沈家世代相传的家学绝技。
自祖上起,沈家便是天都城赫赫有名的守门世家。
所谓守门者,实则是一种古老的传承,他们被选派守卫在世间通往异界之门的要隘,使命是阻止那些潜伏于门内的异异之物侵扰人间。
据说,自千年前的“初门大开”后,天地之间裂开无数道缝隙,连接着未知的世界。
那些世界里暗藏着无数诡谲的生灵与力量,一旦流窜人间,便会引发灾难。
于是,守门者应运而生。
他们以血脉为契,世世代代守护着各自的“门”,被尊称为“时门守卫”。
沈家便是其中极负盛名的一支。
祖训有言:“门在,家在;门失,家亡。”
沈宴从小便被灌输这样的信念。
身为沈家独子,他的命运早己被写进了祖先的誓言里。
“宴儿,门势虽有形,心门更难守。”
沈重忽然开口,语气略显缓和,却依然不容懈怠,“你要记得,守门并非只靠拳脚功夫,更要靠一颗不动如山的心。
异界之物最善蛊惑人心,若你自身不稳,便会让门失其守。”
沈宴停下动作,微微喘息着,强忍着手臂的酸痛,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望向庭院西侧,那座嵌在青石墙上的古老石门。
门上铭刻着古篆,斑驳的铁锁缠绕其上,仿佛在沉睡中守护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便是“沈家之门”,代代相传至今己有六百余年。
沈宴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偷偷靠近那扇门。
他能感受到门内隐约传来的气息,冰冷、幽深,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他也曾问过父亲,门后究竟是什么。
沈重只冷冷回道:“你还未成年,门不可开,门不可窥。”
少年心中充满了好奇,但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能随意触碰的秘密。
他只能将疑问埋在心底,把全部的热忱都投入到修行之中。
“今日己练三遍,先去温习门经。”
沈重挥了挥手,示意今日的晨练到此为止。
沈宴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汗水和倦意,却没有丝毫抱怨。
他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那本厚重的《守门经》。
经书纸页发黄,边角处磨损得厉害,显然是多年传阅的痕迹。
他小心地翻开书页,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守门者的历史、法则与禁忌。
“天地有门,时序不紊。
人守其门,岁月安宁。”
这是守门者的开篇箴言。
沈宴每次读到这里,心头都不由生出一股庄严肃穆之感。
书中记载着历代沈家先祖的事迹,有的因守门有功被封为异士,有的却因一时疏忽,家门遭劫,血脉几乎断绝。
那一个个名字,早己化为碑上风化的痕迹,却也是沈宴心头的警钟。
“宴儿。”
门外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
沈宴连忙应声起身,推门而出。
沈重站在廊下,神情一如既往的威严,“今日是你十五岁生辰,按祖例,当由我亲自为你讲解家族真正的使命。”
沈宴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自懂事起,他便渴望能真正参与家族守门之事。
十五岁的仪礼,意味着他终于被视为真正的沈家子弟,得以接触那些被严密封存的秘密。
沈重带着他走回庭院,来到“沈家之门”前。
晨雾己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