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要搬新的教辅资料,一摞摞纸箱堆在教室后门,课代表招呼着男生们帮忙分发,陆书难刚抱起一摞数学练习册,就看见颜池落站在纸箱旁,正踮着脚想够最上面的语文课本。
她穿了件浅灰色的薄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
纸箱太高,她伸手时身体微微前倾,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蹙起的眉,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显然没什么力气。
陆书难几乎是立刻放下手里的练习册,快步走过去。
“我帮你。”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怕吓着她,伸手稳稳抱起最上面那箱课本,纸箱边缘蹭到他的校服袖口,留下一点浅印。
颜池落猛地回头,看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弯了弯眼睛:“谢谢你啊,陆书难。”
她居然记得他的名字,这让陆书难的耳尖瞬间热了起来,连抱着纸箱的手都紧了紧。
“你座位在哪?
我送过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目光却不敢首接看她,只盯着她身后的课桌。
“就在前面靠窗第三排。”
颜池落侧身让开路,跟着他往前走,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偶尔会轻轻咳嗽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纸上。
陆书难听得心尖发紧,忍不住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老毛病了,不碍事。”
颜池落笑了笑,伸手想接过纸箱的一角,“我自己也能拿的,别累着你。”
“不用。”
陆书难往旁边让了让,避开她的手,“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他快步走到她的座位旁,小心翼翼地把纸箱放在桌角,生怕动作太大会撞到她的课本。
刚首起身,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不是刺鼻的苦味,是带着点薄荷的清浅气息,从颜池落放在桌洞边的白色药瓶里飘出来。
陆书难的目光顿了顿,又迅速移开,假装整理纸箱上的标签,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沉。
“真的太感谢了,不然我得搬好几次。”
颜池落蹲下来,开始从纸箱里拿课本,手指碰到书页时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陆书难看着她低垂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软乎乎的金边,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好,好到让他不想移开目光。
“以后搬东西,你可以叫我。”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太冒失,连忙补充,“反正我力气大,也方便。”
颜池落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好啊,那以后就麻烦你啦。”
她说话时,嘴唇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春日里刚开的桃花,轻轻落在陆书难的心上。
后来陆书难帮她把课本一本本放进抽屉,两人偶尔会说几句话,大多是关于新课本的内容,他说数学公式要记牢,她说语文课文里的句子很温柔。
阳光慢慢从课桌上移开,走廊里的喧闹声渐渐淡了,教室里只剩下两人的低语和翻书的轻响。
放学时,颜池落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今天真的谢谢你,陆书难。
明天见。”
“明天见。”
陆书难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抱纸箱时的温度,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淡淡的药香。
他想起她刚才的笑容,想起她轻声说“麻烦你”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早上妈妈塞给他的,现在好像突然有了想分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