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梨望着天边逐渐晕开的虹彩，那抹七色光晕像是被揉碎的糖果，在灰蓝色的天幕上流淌。
他下意识摸了摸背包夹层，牛皮纸袋还在，可沾了雨水的边缘己经微微发皱。
"愣着干嘛？
"江榆白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手里捧着两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再不吃萝卜都要被我捞光了。
"少年发梢还在滴水，浅灰色卫衣上洇着深色水痕，却把最完整的一串鱼饼夹进宋阿梨碗里。
宋阿梨垂眸盯着碗里翻滚的白雾，塑料勺子在汤里搅出细小漩涡。
"我救了你，干嘛这么冷漠？
"江榆白突然凑过来，薄荷香混着关东煮的鲜味扑面而来。
宋阿梨往后缩了缩，喉咙滚动半天才挤出个含糊的音节："谢谢......""这么小声，我耳朵要长茧子了。
"江榆白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又往嘴里塞了颗鱼蛋，"你有家吗？
要不和我一起？
"他说得随意，却目不转睛盯着宋阿梨攥紧的拳头——那指节泛白的模样，和几小时前雨中狂奔时如出一辙。
彩虹的光斜斜照进便利店，在宋阿梨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他盯着碗底漂浮的海带，像是要把那些褶皱看出个窟窿。
江榆白突然笑出声，伸手弹了下他额头："别苦着脸啦，叫声哥哥来听呗？
"宋阿梨猛地抬头，却撞进对方琥珀色的眼睛里。
那目光像团小火苗，烧得他耳尖发烫。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榆白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腕，金属表链撞出清脆声响，"总不能连句称呼都舍不得给吧？
"玻璃门外，晚归的行人踩着彩虹的影子匆匆而过。
宋阿梨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孤儿院铁门上生锈的锁，想起院长挥动的藤条，更想起雨夜中那声"这边！
快上车！
"。
喉咙发紧，那个陌生的称呼却不受控地滑出舌尖："哥......哥哥。
""哎！
"江榆白眼睛亮得惊人，伸手揉乱宋阿梨的头发，"早这样多好！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宋阿梨泛红的耳垂，"阿梨，你好好看，没有人告诉你的眼睛像星辰一样璀璨吗？
"宋阿梨猛地偏过头，脸颊烧得滚烫。
便利店的暖光裹着关东煮的香气，将江榆白的影子叠在他身上。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颗彩虹糖，糖纸在彩虹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从今以后我们互相扶持好吗？
啊梨？
这句话太陌生，却又像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
宋阿梨望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彩虹，忽然发现江榆白的眼睛比虹彩更亮。
他攥住那颗彩虹糖，在对方期待的目光里，轻轻点了点头 。
暮色漫进便利店时，两个身影并肩走出店门。
江榆白把小伞整个倾向宋阿梨那边，明明雨己经停了，却固执地说要挡住晚风。
远处的虹彩正在消散，可宋阿梨背包里的牛皮纸袋，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