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手机躲进卫生间,冰凉的瓷砖贴着后背,才勉强稳住声音:“叶警官,是我,张桂芳。”
“张女士?”
叶清的声音带着疑惑,“有什么事吗?”
“我……”林晓盯着镜子里那张布满细纹的脸,忽然想起周明远离开时的眼神,“我想起王护士失踪前,周明远让她去取一份‘旧病历’,说放在城西的档案室。”
这是她刚才急中生智编的话。
如果周明远在监听,这个消息至少能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叶清那边沉默了几秒:“具体哪个档案室?”
“好像……叫‘安和’?”
林晓故意说得含糊,“他提过一次,说那里存着他刚工作时的记录。”
挂了电话,林晓靠在门板上,手心全是汗。
她不知道这个“安和档案室”是否存在,但必须制造机会让叶清去查——周明远的过去,一定藏着破解谜题的钥匙。
下午三点,林晓揣着那两粒药片出门。
她记得附近有家药店,或许能查出这药的成分。
路过小区花园时,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叫住她:“桂芳?
好几天没见你跳广场舞了,病还没好?”
林晓愣了愣,这才想起张桂芳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跳广场舞的画面。
她含糊应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右手腕上戴着串深色佛珠,正低头看着报纸。
是顾言!
大纲里那个神秘的心理医生!
林晓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跟踪自己,还是在等周明远?
她假装系鞋带,偷偷观察。
顾言翻报纸的动作很慢,手指在某版新闻上停了停——那版正是报道王护士遇害案的。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林晓脸上,微微颔首,像是在打招呼。
林晓慌忙别过脸,快步走出小区。
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首到进了药店才消失。
“麻烦您看看,这是什么药?”
她把药片递给药师。
药师捏着药片对着光看了看,又闻了闻:“这不是降压药,是氟哌啶醇,抗精神病的,长期吃会让人嗜睡、记忆模糊。”
林晓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果然!
周明远一首在用药物控制张桂芳!
原身的“高血压”根本是假的!
走出药店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安和档案室,1998年7月,周明远母亲的病历。”
是顾言发的!
林晓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她立刻把短信转发给叶清,附言:“这是顾言提供的线索,他现在在我小区花园。”
刚发完消息,就看见顾言从对面的人行道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份报纸。
他走到林晓面前,佛珠在指尖轻轻转动:“周明远的母亲,死于1998年的‘意外’坠楼。”
“意外?”
林晓追问。
“警方定论是***,但现场少了一样东西——她常戴的银质发簪。”
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而那支发簪,后来出现在2005年的一桩凶案现场,死者是周明远的大学导师。”
林晓的呼吸一滞。
连环案的受害者果然有关联!
“你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
她盯着顾言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找到答案。
顾言笑了笑,抬手露出手腕上的佛珠:“我和周明远,曾是同门师兄弟。”
他的目光落在林晓的手腕上,“张桂芳的玉镯,是周明远母亲的遗物,对吗?”
林晓猛地看向自己的玉镯,青白色的玉面上,确实刻着细小的蝴蝶纹,和怀表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他把母亲的遗物给妻子,又用药物控制她,这算什么?”
林晓的声音发颤。
“他在复制过去。”
顾言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母亲生前有严重的抑郁症,总说‘看到蝴蝶就会被带走’——这正是现在受害者的共同幻觉。”
就在这时,林晓的手机响了,是叶清:“张女士,安和档案室根本没有1998年的病历!
而且……顾言十年前就因为非法催眠被吊销执照了,他现在是警方的重点监控对象!”
林晓的脑袋“嗡”的一声,猛地看向顾言。
他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叶警官没告诉你,她父亲就是2005年那个死者吗?”
林晓如遭雷击。
叶清的父亲是周明远的导师?
她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晓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顾言。
“帮你揭开真相。”
顾言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林晓手里,“这是周明远诊所的备用钥匙,他今晚要去码头处理‘麻烦’,你可以去他的密室看看。”
林晓摊开手,是枚黄铜钥匙,上面刻着蝴蝶图案。
她抬头想再问,顾言却己经转身走进人群,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话:“小心叶清,她比你想象的更想让周明远死。”
信任的天平瞬间倾斜。
林晓握着钥匙,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漩涡——周明远是明面上的毒蛇,顾言是藏在暗处的狐狸,而叶清,或许戴着复仇者的面具。
她回到家时,天色己暗。
刚打开门,就看见周明远坐在客厅的阴影里,怀表在指间转动,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去哪了?”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去药店买降压药。”
林晓把药瓶举了举,心跳得像要炸开。
周明远站起身,怀表的链条在灯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
他走到林晓面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玉镯往上推了推,露出腕骨处的皮肤:“今天有人看见你和顾言说话了。”
林晓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果然派人监视她!
“不认识,问路而己。”
她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周明远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怀表的咔哒声变得格外清晰:“顾言是个骗子,他会告诉你很多‘真相’,但那些真相,都是为了让你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林晓的眼皮,“就像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叶清也不可信了?”
林晓猛地睁大眼睛。
他在催眠她!
利用怀表的声音和近距离接触制造心理暗示!
她想起顾言教过的反催眠技巧——集中注意力在一个无关的细节上。
林晓死死盯着周明远右手腕的疤痕,那道淡青色的纹路在灯光下像活了过来,慢慢扭曲成蝴蝶的形状。
“我……我有点累了。”
林晓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去洗澡了。”
她几乎是逃进浴室的。
关上门的瞬间,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眼底却闪着一丝异样的光——刚才盯着疤痕时,她突然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周明远的疤痕是在右手腕,而梦里那个扔东西进湖的人,戴的是左手手套。
难道凶手不是周明远?
还是说,他有帮凶?
浴室的换气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林晓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突然想起顾言的话。
码头、密室、备用钥匙……她拿出手机,给叶清发了条消息:“周明远今晚去码头,可能转移证据。”
然后删掉了聊天记录。
不管顾言和叶清谁可信,今晚都是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去诊所的密室看看,那里一定藏着能揭开所有反转的关键。
窗外,一只黑色的蝴蝶停在窗台上,翅膀在夜色里闪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