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蛛丝马迹
“既然我们是新婚夫妻，那难道不用住在一起吗，我瞧见这屋子也是大得很，眼下正是新婚燕尔的甜蜜时刻，怎的我与…宸王殿下分开睡在两间房间里，传出去倒让人觉得我同他夫妇二人不同心不是吗。”
瑶儿避开她的视线，垂下眼眸，手指紧扣在榻上，在软垫上压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她看着地上，眼睛转了转，余光猛地扫到桌上的药盏，眼前一亮，随即又看向沈知微。
“王妃娘娘不记得了，先前娘娘夜里老是梦魇，每天都睡得不踏实，宸王殿下便夜夜照顾着您，哄着您入睡。”
瑶儿笑着看向床边。
“后来是您说心疼王爷每晚都睡得不踏实，白日里还要上早朝，处理府中大小事务，太过于劳累，便将王爷好生劝到别的屋子歇息了。”
瑶儿站起身来，背过身去，说着话，手里却不停，忙着给沈知微拿来煮好的中药。
“娘娘别想太多，刚刚用完膳，先把药喝了吧，身子要紧。
原先夜夜梦魇，本就消瘦，如今又生了这样一场大病，这药膳这两日是断不得了，还是得按时服下。”
瑶儿端着盘子呈到她面前，沈知微接过药，眨巴眨巴眼睛，缓慢垂下视线，一饮而尽。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下。”
沈知微放下杯盏，转身就朝床榻走去。
瑶儿看着沈知微走开的背影，微微垂眸，端起盘子倒着退了出去。
“是，那娘娘好些休息，有事便唤奴婢。”
房门从外面关上，沈知微这才停下步子，转头观察这间屋子。
房间空间很大，东西不多，显得越发空旷，地面和周遭的柜子一尘不染，倒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她慢慢走到墙边，顺着墙壁慢慢往前摸索着走，路过的柜子打开了里面却没有几件物件。
一圈看下来，除了一堆她的衣裳和首饰，看不出有男子居住过的痕迹。
沈知微打开一扇窗子，往外望去，秋日的微风冰凉，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窗外除了几间屋子透着点点烛光，再就只能借着半掩的月色才能看清院子的景色。
院子此刻十分安静，一棵百年大树举着枝叶挡在院中，要再看的全面些便得走出房间去。
但这几日的经历让她现在有点有心无力，她感觉身体不由地变得沉重，嗓子也是涩得很，说话喝水时伴随着钝痛，现在便也纠结不了这些，只得关上了窗子，窗外的石砖缝里，一颗小芽慢慢穿过薄土，冒了新尖。
此时府里的另一边，萧景蘅跨坐在房檐上，透过树梢的空隙借着照在窗沿上的一缕月光默默地看着。
少女穿着淡红色的长裙，披着一件白纱披肩站在窗边，月光照在身上，白纱闪着微光，像从画里走出来泛着光辉的人。
“这路边的说书先生倒也不是满口胡言。”
萧景蘅想起订婚前都未曾见过她，只是路过市井时，瞧见那路边围满了群众，便登上满月楼听了一会儿。
那说书先生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胡子己经花白，声音却依然有力，声浪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他坐在众人中间，惊堂木往那木桌上一拍！
“各位看官，今日咱不说那王侯将相，也不表那江湖恩怨，单说一件奇事！
这京城里头，藏着一桩真正的‘宝贝’——便是那兵马司指挥使府上的千金，沈知微，沈小姐。”
那老头一脸神秘的用食指划过周围众人，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说起这位沈小姐，那可真是应了那句‘天生丽质难自弃，养在深闺人不识’啊，话说这沈指挥使，那可是爱女心切，怕是他的女儿一露面，引得天下人为之倾心，天下大乱啊。”
说着还故作神秘地点点头，一脸为着这天仙下凡却不见世人的惋惜。
“有人说呀，这沈小姐降生之日，满院鲜花争抢着绽放，那有的甚至逆着时节，却偏要盛开。
那是香飘十里，百鸟环绕，都说这是天上掌管百花的神下凡投胎来了。”
“还有传言道，说一个小丫鬟机缘巧合中隔着纱帘瞧见了一眼沈小姐，就那一眼啊，你猜怎么着？
诶，那小丫头当场就痴了傻了。
手里的馅饼啪的落在地上都不知不觉，回到家便疯了一般的喃喃自语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人？
’就是这一眼便成了痴心疯了，最后甚至相思成疾，一病不起了，你说玄不玄？”
他拿着扇子指向边上一脸痴相的壮汉，周围人开始起哄。
“这沈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啊，别卖关子了，快说。”
说书先生摆了摆手。
“话说这沈小姐的容貌，那真是无法细说，为什么呢？
因为词穷啊，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词汇能形容这天仙般的美人，只能说大家加以想象吧。”
“说是那眉，不似远山含黛，竟像那新月悬空，清冷又勾人！”
“说是那眼，左眼藏着星河万千，右眼含着秋水一泓！
看你一眼，嘿，能叫这严寒酷暑下起大雪，能叫那枯萎树根长出鲜花。”
“说是那肌肤，不是雪白，竟是透着光的白玉！
藏着桃花般的红润。
那肌肤细腻的仿佛一片羽毛都能将她划伤一般，像个瓷娃娃，洁白如雪呀。
那冬日里寒风凛冽，她却面色红润，宛如暖玉生烟啊！”
“说是她若一笑，这久旱逢甘霖啊！
铁树能开花！
再一笑啊，满城花朵皆落败，说这是为什么呢？
倒是满脸羞意，不得与仙子相比较！
这若是她一哭呢，天上下的都不是雨，下的是珍珠！
是金豆子！
这是连龙王爷都心疼得紧呢，赶紧把雨给收了。”
老头捋了捋苍白的胡子，周围人开始着急。
“这沈小姐听说自小体弱养在深闺，不曾见客，你这老头又是从何得知。”
老头也不恼，深深地叹了口气，卷起桌面上的卷轴，将食指竖起放在嘴边。
“这仙子的美貌，岂是我等凡人可窥探的！
若是见了那便是亵渎，是要折寿的！”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将那惊堂木再拍！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萧景蘅当时就被这夸张的说辞说的无奈，先不说沈知微久居深闺，从不见客，便是这世间怎会有仙子下凡，美得让人痴傻。
萧景蘅回想起说书先生的话，一转头，沈知微的窗户己经关上了。
他怔愣了半刻，随即飞身而下，借力横踩一脚柱子，跳落在地上，然后闪身进了房间。
随着院子里最后一丝星亮熄灭，月色连带着众人的心境一起沉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