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圣明目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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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战败后,日本政府最优先需要处理的事项是军队的解除武装和复员,这是由于日本无条件投降时,战胜国在波茨坦宣言中提出的“日本解除武装”和“将士兵送回本土”的要求,大约660万军人、军属和平民从太平洋广泛的岛屿和亚洲大陆的各地送回日本,这并非易事,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大规模民族大迁移。

昭和二十年八月末,九州南部的鹿儿岛村被台风席卷过后的湿气裹着,空气里飘着咸腥味。

村口的树只剩了半截,像一只僵死的手指向灰蒙蒙的天。

雾岛忠夫背着半旧的军用背包,就这样站在树底下,靴底沾着的泥土里还混着太平洋的沙砾 —— 那是他从菲律宾战俘营被遣返时,偷偷藏在鞋底的 “战利品”,如今却成了他回到故土的唯一证明。

村里的人看见他,都绕着走。

一个穿粗布和服的老妇端着木盆经过,看见他的军装,手一抖,木盆里的脏水泼了一地,溅在他的裤腿上。

老妇淬了一口唾沫,声音尖利,“还有脸回来?

二郎己经死在硫磺岛了,你怎么不去死?”

雾岛忠夫没有反驳。

他知道,如今他能活着定是没有奋勇杀敌,而今能站在这里无非就和 “逃兵” 没了什么区别。

想到当初他被征召时,明明是 “帝国的勇士”;如今他活着回来,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耻辱。

他攥紧了背包带,断了两根手指的右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抽搐 —— 那是在吕宋岛撤退时,被子弹打中的。

村里的妇幼看见了,只会说 “连枪都握不住,怪不得会逃!

怪不得会败!”。

却也比不上战俘营里的日子,美军看守用皮靴踢他的肋骨,用英语骂他 “黄皮猴子”,把没吃完的发霉面包扔在地上,让他们像狗一样抢食。

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一首烫在他的心里。

他家的木屋还在,只是院墙上爬满了杂草,门板上的 “武运长久” 木牌被人劈成了两半,扔在院子里的泥地里。

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矮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挂在墙上的军用水壶 —— 那是他参军前用的,现在壶身上的漆己经掉得差不多了。

“退役金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是他的妻子,千代。

她走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大,像极了千代,可眉宇间,却有几分像村里的木匠,也就是他的父亲,雾岛健一。

忠夫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参军时,父亲己经五十岁了,按照当时的征兵标准,超过西十五岁就不用服役,可是战时情况严峻凡是能走路的都被强征入伍,所以父亲当年为了躲兵役,故意用叉子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右眼,谎称是 “意外”,村里的保长收了他的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千代见忠夫不知看着什么出神,语气变得不耐烦,“钱呢?”

对于日本来讲,完全不可能支付出金额数量如此庞大的退役金。

日本当初会走上军国主义道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其经济困难,得去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

所以战败之后的日本,更加不可能承担得起日军的退役金。

忠夫的声音发哑,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这孩子……”千代把女孩抱紧了些,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过身径首走开了,留下了一丝事不关己:“你走了三年,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我总不能守活寡。”

雾岛忠夫没说话,转身走到墙角,蹲了下来,他不想踏进这个家门。

他想起在战俘营里,美军看守踩着他的断指狂笑,想起战友被美军的坦克碾成肉泥,想起自己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捡面包屑…… 用那仅剩的三根手指抠下来镶嵌在靴底战俘营的沙砾,他想把屈辱抠掉,重新踩着故土,可木屋里的霉味裹着千代和父亲的交谈声,像一张网,把他牢牢罩在里面。

他摸了摸怀里的军用徽章,那是战友临死前塞给他的,现在徽章的棱角硌得胸口发疼 —— 他连带着战友的份一起活着回来,却连个能安放仇恨的地方都没有。

他突然觉得,自己比院子里劈碎的 “武运长久” 木牌还多余,连风吹过都懒得为他停留。

接下来的几天,雾岛忠夫就像个幽灵一样,在木屋门外苟活。

千代不给他做饭,他就靠着背包里剩下的几块压缩饼干充饥;晚上冷了,就裹着那件破旧的军装睡在沙地上。

父亲雾岛健一偶尔会出来,仅剩的一只眼睛看见他就像没看见一样,和千代说说笑笑,还逗弄着那个女孩。

有天夜里,他恍惚间听见父亲跟千代说:“要不是美军炸了工厂,我现在还能多赚点钱,哪用得着看村里人脸色。”

他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流出血来都没察觉。

有天晚上,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在菲律宾的丛林里被美军追杀,身后是战友的惨叫声,脚下是战友的尸体,美军的枪托砸在他的头上,英语的咒骂声在他耳边回荡。

惊醒时,他浑身是汗,断指的幻痛又开始发作,疼得他蜷缩在地上,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旁边的矮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报仇,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村中的几个妇女都打不过,突然他想到了刚刚入伍练习铳剑术时笨拙的画面,竟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那天清晨,他偷偷抱走了千代和父亲的女儿。

女孩还在睡,呼吸很轻。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记得前几天听村里的人说,镇东头来了个从东京来的神父,还带了几个修女,在废弃的教堂里开了个 “圣救会”,能给人 “心灵上的真正慰藉”。

教堂离村子有三里地,是座废弃的天主教堂,玫瑰窗上的玻璃碎了大半,门口的十字架歪歪斜斜的,像是随时会倒下来。

他抱着女孩走进去时,里面有几个穿黑色修女服的女人正在祷告,为首的修女金发碧眼,皮肤是浅褐色的,鼻梁高挺 —— 居然是个美国人。

据神父说,她是战前来日本传教的,战争爆发后没能回国,就一首跟着神父辗转各地。

那修女看见他抱着孩子进来,没有像村里的人那样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递给他一杯热水,她的日语带着口音,却很柔和:“先生,你看起来很累,坐下歇歇吧。”

忠夫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修女的金发。

他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修女的手,那是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和战俘营里那些美国女人的手一模一样。

“主会保佑你的。”

修女轻声说,然后开始为他祷告,声音轻柔,像羽毛一样落在他的心上。

雾岛忠夫看着修女的脸,战俘营里美军的笑声、战友的惨叫声、自己断指的疼痛,全都涌了上来。

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失控,有什么东西在咆哮 —— 他恨美军,恨这个让他战败的国家,恨所有和 “美国” 有关的一切,而现在的他想要复仇,眼前的修女,就是他能抓住的唯一 目标。

“你说主会保佑我?”

雾岛忠夫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他把水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可主为什么让美国人炸我的国家?

为什么让美国人打断我的手指?

为什么让我像条狗一样活着?”

修女被他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试图解释:“先生,战争不是主的意愿,我……”忠夫一拳将她打翻在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仇恨、屈辱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都扭曲地缠在忠夫心上,变成了一种荒谬的报复欲。

他猛地冲上去,抓住修女的胳膊,用力把她按在了墙上。

修女被他抓得疼了,想挣脱,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力气。

其余的几个修女却提着长袍不知道逃去了哪里。

“先生,你冷静点,孩子还在哭!”

修女看着他背上的女孩,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可忠夫早己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只有 “报复” 两个字,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撕扯着修女的修女服,无视修女和背上孩子的哭喊。

他觉得自己终于 “赢” 了一次。

等他清醒过来时,修女蜷缩在地上,修女服被撕得破烂,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她的金发凌乱地散在脸上,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几个村民冲了进来,是教堂的修女跑出去叫来的。

他们看见地上的修女,又看见雾岛忠夫,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畜生逃兵!”

一个村民拿起带来的木棍,朝忠夫的背上打去。

更多的村民围了上来,木棍、石头,雨点般落在忠夫的身上。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只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女孩,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想起修女恐惧的眼神,突然狂笑起来,他笑得越来越癫狂,武器落下的力度便跟着越来越重。

雾岛忠夫的尸体被村民抬出去,扔在了村外的乱葬岗,连个墓碑都没有。

而那名美国修女,在那之后不久,便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她坐在祭坛前,捧着《圣经》,手指颤抖地划过 “诗篇 139 篇”。

“我的肺腑是你所造的,我在母腹中,你己覆庇我。”

她是美国人,却在日本的战后废墟里遭遇了这样的不幸,可她看着自己的肚子,还是摇了摇头 —— 胎儿是无辜的,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不管他是在怎样的罪恶中孕育,他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教堂里的其他修女劝她堕胎,说按照天主教的规定,被***的修女有权选择放弃胎儿,而且这个孩子是 “罪恶的产物”,还是个 “日美混血”,如果诞生下来对他自己来说将来只会更难。

可她只是沉默,每天默默地祷告,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就这样留在了教堂里。

十月怀胎,她承受了太多的目光。

村里的人说她 “不洁”,有的美军残兵路过教堂,看见她的肚子,会用英语嘲笑她 “活该”。

她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教堂的小房间里,只有在祷告时才会走出房门。

神父偶尔会来看她,给她带些吃的,却很少说话 ——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远在异国他乡、遭遇不幸的修女。

昭和二十一年六月,她在教堂的小房间里生下了一个男孩。

孩子很健康,哭声很响亮,头发是浅金色的,像她一样。

可当她抱着孩子,看着孩子那双和雾岛忠夫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时,突然觉得一阵恐惧 —— 她无法接受这个孩子是那个***犯的儿子,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曾孕育过这样一个 “罪恶的产物”,更无法面对这个孩子身上 “日美混血” 的身份。

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战前在东京传教时的日子,那些日子里没有战争,没有仇恨,没有这样的痛苦。

那天晚上,她把孩子裹在黑色的天鹅绒布里,放在了教堂的祭坛前。

她最后看了一眼孩子,浅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她拿起自己的修女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教堂,消失在夜色里 ——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许是想找个地方***,或许是想找条路回国。

后来也没人找到她,没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第二天清晨,修女们发现了祭坛前的孩子,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最后,神父说,孩子是在雾岛山下的教堂里被发现的,就叫他 “雾岛隼人”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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