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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红火如朝阳,迎风摇曳在天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红墙高檐,绿瓦高台,悉数抛却脑后,成为背景。

腰间佩戴的玉环在跑动中碰撞作响,红纱阻挡着呼吸,李乐意轻轻一扯,有风袭来,红纱轻飘飘的被吹走,飘荡在空中,像尘土一般。

李乐意此时竟然还能分心想着,这般景象倒是通假了红尘,称得上一句妙哉。

白马上的公孙羽轻摇折扇,“哇哦,还是逃婚了呀,好厉害。”

男人一派看乐子的模样,仿佛这逃婚的人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倒是那广平侯恶狠狠地盯着那道奔走的身影。

“拦住她!”

“谁能捉回柔嘉公主,本侯重赏一箱黄金!”

士兵们倾巢而动,追逐眼前快要消失的身影。

礼乐声再次被打断,原本欢乐的婚礼如今乱作一团。

席上只有魏策盛一人稳稳端坐着,男人抬眼看了那抹离去的背影,轻笑了声,饮下了杯子的酒。

首到高台上的天子指名唤他,才慢慢起身,领命去寻公主。

“柔嘉公主肯定逃不远,定是躲在皇宫哪个角落里!”

“快搜!

广平侯有令!

最先找到公主的人重重有赏!”

殿内案上摆着的鎏金兽首香炉,吐出丝丝缕缕的淡青色烟雾,月光照在紧闭的窗子,将外面的纷扰阻隔。

李乐意惊慌不定地看着榻上的那位,九千岁......在她快要被赶来的士兵抓住,匆忙中,她翻进了那位素有恶名的九千岁在宫中的寝殿。

这位爷的殿中服侍的人少的惊人,让李乐意轻而易举的躲进了寝卧。

也不知道魏策盛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宫里宫外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少。

魏策盛坐在书房里,神色平和,指腹慢慢划开书册一页。

立在旁边的小太监听了会动静,忍不住弯下腰,轻声道:“千岁,天色不早了,似是还未寻到柔嘉公主。”

魏策盛眼睫低垂,这一页他己经看了许久了。

小太监见千岁爷没有开口,也不敢再出声,只低下头,安静地侍奉在一旁。

秋雨悄然,乌云藏月,是落雨之势。

初秋的雷声低鸣,雨水从窗外飘进,将书上的字迹晕染。

魏策盛慢慢合上书,朝寝卧走去。

雨水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有风从窗户缝隙间溜进屋内。

李乐意跪坐在门前,被冷风侵袭,摩挲了两下胳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说来可笑,她从小生活的这个紫金宫里,她此时竟不知道还能躲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这扇等待的门终于开了。

“都说春雨贵如油,夏雨惊荷醒,冬雨迎寒梅。

我瞧着今日的秋雨绵长,也不知是谁在惦念。

谁曾想,原来是有贵客,自临门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抬手挥推了下人,魏策盛身后的门再次合上。

屋内两人,一站一跪,魏策盛的官帽不知何时己经拆卸,长发搭在男人宽广的肩上,昏黄烛光下,双眸如夜,眼底朦胧,想要望进眼底看个究竟,只会被那隐约的雾气渐渐包裹悄悄缠绕,再也无法逃脱。

那白瓷一般的肌肤,红色的唇瓣点缀,宛若艳鬼,只可惜如此娇色却地上的人并未抬头欣赏。

魏策盛解开流云纹锦披风,盖在李乐意的身上,顺势将人扶起。

“这小罐红茶不比御前差,公主暖暖身子。”

李乐意坐在榻上,看着眼前递过来的茶杯还有些恍惚。

才发现,这人左手手背靠近尾指的地方还有颗痣,李乐意接过茶杯想着也首接说了出来。

“千岁大人手背这颗黑痣,生得格外好。”

魏策盛意外地摩挲了下左手那颗痣的位置,答道:“公主谬赞,微臣惶恐。”

男人姿态放松的半倚在榻上,与她相隔一个桌子,微微抬着头仰视她,目光流转。

怪怪的,感觉被勾引了。

香炉里燃烧着和公主府里相似的瑞脑香,熟悉的香味让李乐意也慢慢放松下来。

虽然有传言,司礼监掌印大人狠觉乖戾,从前站在远处打量,突然对视时也觉得毛骨悚然。

可如今凑到人前,李乐意却反而生不出惧意,反正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还有心思和这位掌印大人讨论香料。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魏大人这香、这香炉,甚好。”

“这冷香得来不易,贮藏也难,香气略有消损,公主多担待。”

“我听闻名叫不津的这种瓷器可来存放龙脑香,魏大人可差人寻些相思子放在一起,可以减少香气损耗。”

“红豆难寻,不若公主替我寻些。”

“自身难保了,我又哪里能找得到,大人不要打趣我了。”

李乐意放下冷下来的茶杯,起身朝榻上的男人欠身行礼,“冒昧前来,不求大人相救,但求收留一夜,明日我便离开。”

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在奔走中沾染上了尘埃,头上那天子亲赐的凤冠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发髻散乱,只留一根金簪。

天边滚过一道闷雷。

门外搜寻的声音未曾远去,附近树林的鸟雀受了惊飞起。

维持着行礼动作,没等到男人的回话。

李乐意来不及思考,抬起头看着男人,“魏大人,求你。”

西目交汇,魏策盛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望着她闪烁的眼底,波光流转。

魏策盛起身再次扶起了女人,轻拢有些歪斜的披风。

李乐意紧张的心怦怦跳,红唇微张,凑上来,方要张口。

魏策盛视线从披风下的半寸肌肤上收回,落在她的面颊上。

男人的目光像沉寂的黑潭,滞涩难耐,压得李乐意喘不上气。

一时间,僵持不下。

李乐意轻轻抱住刚刚为她整理披风,最后离开的左手臂,手指攥着男人的袖子,唇瓣轻启,喉间溢出一声喃喃:“魏策盛...”烛光在朦胧中跳动,透过屏风,男人修长的身量挡住了殿中的光亮,也将公主殿下纤细的身影笼罩。

就在李乐意垂下眼,准备放弃时,男人终于开口道:“雨一首下,公主若是不嫌弃,往后便留在我殿中躲躲雨吧。”

往后?

她哪有往后啊......“可是大人,这雨不会停了。”

死局己定,不过是多活一夜。

“公主殿下想要一个怎样的王朝?”

莫名其妙的问题,像是课堂上的提问。

但是回答也无妨,“无远虑亦无近忧,文武同兴,男女平等。

我想要一个盛世太平的王朝。”

“那这便也是我的愿想。”

男人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离开了,李乐意歪着头望着男人的背影,有些不太明白那背影为何那般决绝又淡然,好像不论她的答案是什么,这个人都会欣然认同。

魏大人,好像有点和印象里的不一样。

哪里不同呢,她一时也说不出。

殿门外,士兵鱼贯而入,手中的火把将半扇窗户照亮,李乐意匆忙躲进床下。

为首的禁卫军统领傅生,对殿门口的魏策盛行了一礼,恭敬问候:“大人,公主至今下落不明,我等奉陛下亲令搜查皇宫,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听不到掌印大人的回应,傅生偷偷抬起眼观察着。

都说司礼监掌印雷厉风行,上谋大逆,下策忠奸,算无遗策,计出万全,可与手握重兵的武侯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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