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清弦,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姐姐,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都怪我,刚才没拉住你,让你掉进池子里了。”
沈清弦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这种拙劣的演技,在她经手的离婚官司里,见过太多次了。
林嫣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又补充道:“不过姐姐也别生气,母亲己经让人给你炖了补汤,还说你的月例这个月多给二两,算是补偿了。”
“是吗?”
沈清弦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那正好,我有件事要问二妹妹。
我院里这个月的炭火,为何只送来了一半?
还有上月的绸缎,本该有西匹,却只收到一匹,是府里的规矩改了,还是有人敢私扣主子的用度?”
林嫣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向懦弱的林微澜会突然问起这些。
她眼神闪烁,强装镇定:“许是库房那边出了差错,姐姐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计较?”
沈清弦轻轻咳嗽了两声,看向春桃,“春桃,把我院里这半年的用度账本拿来。”
春桃连忙取来账本,沈清弦翻到其中几页,递到林嫣然面前:“二妹妹请看,这上面清清楚楚记着,每月炭火十二斤,绸缎西匹,月例五两。
但从三个月前开始,炭火逐月减少,绸缎只到过一次,月例更是只给了三两。
敢问二妹妹,这‘差错’,为何偏偏只出在我院里?”
林嫣然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身后的丫鬟想替她解围,却被沈清弦一个眼神制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府规第三条,丫鬟不得擅议主子之事,你是忘了,还是觉得我这个嫡小姐,管不了你?”
那丫鬟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沈清弦看向林嫣然,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二妹妹若是不知道,那就请管家来一趟吧。
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克扣嫡长女的用度。
若是管家也说不清,那我只好亲自去问父亲,请父亲来评评理,看看这丞相府的规矩,到底还作不作数。”
林嫣然慌了。
她知道管家是母亲的人,克扣用度的事,母亲肯定知情。
若是闹到父亲面前,母亲必然会受罚。
她连忙上前,想要抢夺账本:“姐姐,不过是些小事,何必闹到父亲那里去?
我这就让管家把东西补上还不行吗?”
“补上?”
沈清弦往后一躲,避开了她的手,“晚了。
府规第五条,私扣主子用度者,杖责二十,罚奉三月。
管家身为府中管事,知法犯法,更该重罚。
今日这事,必须当着府中所有下人的面说清楚,既是让大家知道府规的威严,也是让某些人明白,我林微澜虽是嫡女,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林嫣然没了办法,只好让人去请管家。
管家赶来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了沈清弦,依旧是那副敷衍的态度:“大小姐找老奴来,有何吩咐?”
沈清弦将账本扔到他面前,冷冷地说:“管家自己看,我院里这半年的用度,为何少了这么多?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咱们就去父亲面前说个明白。”
管家拿起账本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他没想到林微澜竟然会把账本记得这么清楚,还敢当众跟他对峙。
他想狡辩,却被沈清弦一一驳回,每一句都引着府规,让他无从反驳。
最终,管家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私扣了用度,还拿出了克扣的钱财和物资,当众给沈清弦磕了三个头,认错道歉。
沈清弦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按照府规,罚了他杖责二十,罚俸三月,让他继续留任。
经此一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嫡大小姐变了,不再是那个懦弱可欺的软柿子,而是个懂规矩、不好惹的主。
沈清弦知道,这只是她在丞相府立足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难的仗要打。